杜青猛然记起秋白告诉过她,朱恪断了三根肋骨。可是方才在大厅里他还把酒言欢毫无异样,这会怎么又这样痛苦。
“怎么会这样?”杜青扶着朱恪缓缓的走到床边,朱恪靠在床上汗水不停的从额上滑落。听到杜青的询问,朱恪漫不经心的睁开眼睛,还不是因为她。她从山坡上滑落,自己为了救她环抱着她从坡上滚落。她倒好,只伤了脸,而他却被石头撞断了三根肋骨。而这一切,这个提前被石头撞昏的女人却全然不知。
“就是不小心伤了几根骨头……”虽然秋白事先已经为他做了处理,但是自己刚才在席间为了展现自己喝了很多酒,一方面固然是应酬,但是另一方面是为了麻痹伤口。现在,这疼痛就是烈酒也无法阻挡。
“我这里没有药,南平大人在吗?要不让她去找秋白?”杜青明白朱恪会反常的跑到她的房间来,理由就只有一个,那就是他不能让别人知道他受了伤。
“你,怎么知道,我不让你请御医?”虽然在决定今晚到杜青的房间里的时候,自己就知道这个女子一定会帮他保守秘密,但是她还是让他小小的吃了一惊,他什么都没有说,而她全都知道。
“因为我是杜青。”杜青没有过多的解释,一则她这次全然是凭自己的直觉二则自己也没有精力再编一些漂亮的话说。她将地上的铜盆捡起来,又翻箱倒柜了一番,最后失望的只找到了一个写着‘止痛散’的药瓶。她有些沮丧的走到朱恪的身边,这个平日里神采飞扬的人,这会子紧闭着眼睛似睡非睡的面庞有一种可怜兮兮的神色。她拿来自己的丝帕,擦拭着朱恪面上的汗,他也不动,也不睁开眼睛。
“你起来,将这个吃下去。”杜青推了推朱恪,他睁开眼睛,看着她手中拿着的药瓶,这一次倒是没有什么犹豫就吃了下去。不知是药力发作还是真的累了,朱恪吃完药后,就沉沉的睡去。坐在一旁的杜青,在之后的半盏茶的功夫也倒在朱恪身上昏睡过去。
而此时此刻,两个熟睡的人对于他们两个的传闻在帝都将掀起的滔天巨浪却浑然不知……
“哥,你闯了大祸了!”岳小小忍着泪水坐到岳鼓的对面。她不知道该不该讲这个消息告诉岳鼓,但是一想到杜青,还是内疚到不行。“青儿,被朱恪打死了!”
“你说什么?”岳鼓惊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撞翻了案上的茶水,洒了自己一身都没反应。“你,这消息是从何而知的?”
“从何而知,你自己胡闹后就在房间里呆着,也不知道人家杜青为了你的胡闹受了多大的委屈!”岳小小从传言里得知,杜青已经生无可恋被朱恪折磨的奄奄一息,不成人样了。“据北定王府的下人们说,回门宴后一回到王府,朱恪就将杜青拖到房间里一顿的毒打,到了晚上王府例行设宴,他才出现。参加宴饮的人后来在院子里看见杜青,都不忍直视,她甚至穿着一身缟素,看样子是不想活了。方才御史大夫的夫人说,自家相公刚从北定王府回来,说是朱恪在席间又听到一些挑拨的话,在散席的时候,他又去了杜青的房间。这会子,都不知道,青儿还活不活的成!若是青儿就这样死了,我们怎么对的起她!呜呜呜~”说着,岳小小伏在桌上泣不成声。
“怎么会?”这消息对于岳鼓来说无异于五雷轰顶,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这一番的真情流露会给杜青带来这场灭顶之灾。他忽然觉得自己有必要去救她,他茫然的抓起案上的书就往外走。
“哥!哥!你去哪?”岳小小疾呼,泪水在她脸上冲刷出两道泪痕,分外醒目。
“我要去救她!”岳鼓讷讷的只说了这句话。
“你不要再去还杜青了!况且你怎么救她?你以什么身份救她?爹爹因为你的出格言行早就受够了弹劾,现在你要闯进北定王府里公然抢妻吗?”岳小小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姐姐是一个天生的阴谋家,而哥哥却是一个这样天真的人!
“那就眼睁睁看着她死吗?”岳鼓的理智逐渐的恢复,他不是一个傻子,但是这一次还是任性了一回,可是却没有想到惹了这样大的乱子!“有了,太后!太后!我们去找太后,只有太后可以救她!”
“哥,现在什么时辰了,宫门早就落锁了,若是没有国之大事,是不可能让你见到太后的。”岳小小平日绝没有岳鼓聪明,但是现在哥哥的理智混乱,所以这个迟钝的岳家二小姐倒是才思敏捷起来。“咱们现在等到天亮,一早就进宫去求太后。朱恪就算是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公然忤逆太后!”
天亮?“天亮?若是杜青熬不过去怎么办?”一想到杜青此刻说不定还因为自己的缘故正在遭受着毒打,岳鼓,后悔了。
这厢,被朱恪赶出来的素素呆着门外心急如焚,小姐脸上的伤,还有王爷的怒气,还有自己刚才听到的关于回门宴上的一些传言。看样子,这回王爷是不会轻易放过小姐的,小姐会不会有生命危险?怎么办?怎么办?老爷!对!老爷!就算老爷再不重视小姐,至少小姐还是他的亲生骨肉,那老爷一定不会见死不救的!回荣国府求老爷救救小姐!为着小姐的性命自己一定要回去搬救兵!素素怀着这个任务踏上了连夜返回荣国府的道路。因为是私下的返回,不可能有马有车,素素就徒步赶往荣国府。
清晨,唤醒朱恪的不是温暖的第一缕阳光,而是门外嘈杂的声音,什么事情啊,这么吵?朱恪一睁开眼睛就感到肋骨的疼痛,他调整呼吸的节奏,缓缓的转过脸,是杜青。她伤的还真是不轻,整张脸都是条状的伤痕,还有左眼那一块明显的瘀伤,在经过一夜的酝酿,红肿已然变成了青黑,这下子更加显得伤势严重,可怜兮兮。呵,还算不傻,盖上了一条棉被,可是为什么是两条,就那么不想和自己一条被子而眠吗?
“朱恪,你给老夫滚出来!”杜青刚恢复神智就听到荣国公这一声厉斥。什么情况?她猛然起身,“呃~”身旁就传来朱恪吃痛的声音。杜青起身的动作太过于生猛,撞到了朱恪的伤。
“哎哟,对不起,对不起,我好像听到我爹的声音了。可能是做梦。”对去年刚用转移话题的方式来掩饰自己和朱恪同床而眠的尴尬。
“不是做梦,本王也听到了,我先去看看!”朱恪从床上起来,走到门口,打开门。一群侍卫正将荣国公团团围住,死死的抱住他,而人群中的荣国公一身戎装,手提大刀,怒发冲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
“放肆!你们怎能对荣国公无理,还不快快退下!”朱恪忙呵斥着王府的守卫。拱手道,“朱恪不知哪里得罪了父亲大人,还望示下!”
“你还敢装糊涂,朱恪,你个人面兽心的东西!老夫今日就要宰了你!”说着荣国公提刀便砍!朱恪一惊,忙向后撤了一步,“哄!”杜青的房门被大刀生生的砍掉一半。朱恪,惊愕,这是玩真的!
“父亲大人,有话好说!”朱恪碍着身上有伤,行动不便,但是又不好开口说明很是为难。
“父亲!你做什么?”杜青听到门外的动静,慌忙跑来出来,见到眼前的一幕很是吃惊。
“青儿?青儿!我的青儿!我我我”,荣国公一看到杜青这幅模样走出来,心痛的几乎说不出话来,他的主攻,云泽的掌上明珠怎么能受这个苦呢?“可怜的孩子!”“哐当!”上百斤的大刀从荣国公手里滑落,他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把抱住杜青,老泪众横。
荣国公此举吓坏了包括杜青在内的所有人,这个戎马一生的老将军竟然为着女儿的伤,痛哭流涕,实在是!
而这时,在别院的项丝等人也听到了消息,急急忙忙赶来。项丝,一见到眼前的这阵仗,不禁大喊,“这是要造反吗?一大清早居然敢跑到荣国府撒野,我倒要看看是谁?”
荣国公转过脸,道,“不用王妃麻烦,是老夫!”
项丝这才看见,杜青身边的这个年迈的老人竟是荣国公,一时间竟讷讷的不知言语。半响方道,“不知道荣国公这一大早上就大闹王府所谓何事?”面对着这个凶神恶煞不怒自威的老将军,项丝有着说不出的恐惧,说起话来,也不似方才那般无理。
“老夫,今日前来就是要问问我女儿杜青,到底是犯了什么错,王爷要将她打成这般模样?就算是王爷对这门婚事不满,也不至于,也不至于……”荣国公看着杜青满脸的伤,难过的不成言语。
原来是这样,“爹……”杜青刚要开口,就被项丝打断了下面的话。
“荣国公,既然杜青嫁到我们王府,她犯错王爷打她几下,又有什么?这管天管地,还管别人打老婆孩子吗?”
“你!我家杜青,哪里有错?”
“还真想让人说出来不可吗?她和南疆将军世子……”项丝看到荣国公充血的眼睛,不敢再言语。
“好!我自是管不了别人打老婆孩子,这门婚事,咱不认了!青儿,走!这就跟爹爹回家!”荣国公听到杜青被这般污蔑,怒不可遏,拉着杜青就往外走!
“爹!爹,你误会了,你听我说……”杜青别荣国公拖着往外走,口中不时说着辩解的话,就在朱恪想开口解释的时候,一声唱和将其打断。
“太后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