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却自己是这场夺妻战的另一个男主不算,朱恪还是挺佩服岳鼓的勇气的。若是自己怕是没有那个勇气直言对别人妻妾的爱意。可惜的是,自己作为这场纷争的另一个男人,不能表现出对这个勇士的欣赏。更重要的是,自己现在身受重伤,而且这罪魁祸首很可能就是杜青。自己不肯结束她的性命,她到不介意成为一个寡妇吗?还是自己早就找好了下家,是以不介意这个!
岳鼓此话一出顿时语惊四座,杜青倒是一时无话可说,自己确实是不知道这个南疆世子怎么就这样痴迷了。但是朱恪这时候面对满座的狐疑,却不得不表达一下立场了。
“世子,请你自重。现下杜青是本王的侧妃,就算你曾经对内人有过倾慕,也请到此为止。”朱恪说这话时语调平静,并没有出现众人心中所谓的那些暴怒,到叫众人好生没趣。
杜青抬头望了一下四周,怪不得自己这几个姐姐如此放肆,原来自己按个名义上的父亲不在,所以他们才敢如此猖狂。到底要不要教训一下他们呢?若是任由事态发展,到不了明天自己就会连累朱恪成为所有皇族里的笑柄。自己到不怎么在意,倒是连累了朱恪,他好歹是无辜的。
“承蒙南疆世子错爱,杜青受宠若惊。前日杜青大婚世子一曲正可谓是技惊四座。早就听闻世子乃世外之人,就连皇家宴饮也绝少献技,世子如此厚礼,杜青一直心存感念,想着如何回礼才不失北定王府和荣国府的体面。今日既然姐姐们旧事重提,杜青正好借花献佛,借着今天的宴饮,还赠世子一曲,聊表感恩。来人,将瑟拿上来。”杜青示意下人将自己在家时的乐器拿来,微微颔首道,“诸位姐姐,长辈们,青儿献丑了。”
杜青坐到宴厅的正座出,将手轻轻的附在弦上,轻舒了一口气,右手随意一挥,岳鼓便知杜青乃此中高手。杜青左右手随意拨弄,且奏且谈,“青儿今日所弹乃是先代乐师茗凰古曲《洛神》。相传此曲乃是乐师茗凰答谢一位姑娘的恩情,宴饮席间所做。这位姑娘是茗凰妻子的好友,但是却也对乐师产生了好感,怎奈乐师早将此生恩情与其妻相约实在是难再移情。所用典故无外乎是想要告诉姑娘,即使是襄王有情怎奈神女无意,一切事情无外乎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而已。但是乐师仍然感激姑娘对其所付的真心,但是言谈需发乎情止乎礼,才是君子之道。”杜青这段近乎直白的言谈直接断了岳鼓的念想。她抬起她那波澜不惊的双眼,朝四下里环视了一圈。忽然停止了弹奏,将双手重新放在弦上,瑟音骤停。
“哥,咱们走吧!”岳小小即使是没有什么学问,但是也隐约听出了杜青这话里的意思。她实在是不想再待着这里,一则是怕自己这个哥哥再说出什么倾世骇俗的话来,另一方面也不想再看到哥哥受到羞辱。设身处地的为杜青想想,她这番说辞完全数合情合理的,但是身为他的妹妹还是为他一腔的热情错付与人感到委屈和可惜。
岳鼓,并没有被杜青的话吓退,相反,他震惊于杜青的技艺,在中土,很少有人将瑟演奏的这样出色。这群人还以为自己是看了一场笑话,但是与他来说自己是看到了一个知己!一个关乎高山流水的知己,自己怎么能放弃!“要走,你自己走!”
朱恪倒是有些纳闷,没有想到,杜青导游这样的气魄,敢直接拒绝岳鼓。还有,她是如何会弹奏这种出世高人才会的乐器和曲子。虽说自己对乐器不甚了解,但是鉴赏还是可以的,她这种技艺就是在皇室的乐手里也是佼佼者,怕是还要技高一筹呢。
“好啊!杜青,你倒是真会借花献佛,真是精彩!”大小姐见本来足以让杜青丢尽脸面的事情,倒成了成就她的机会,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尤其是在场的人,无不被这突如其来的乐声震撼,就算是,那个受尽了羞辱的南疆世子,瞧着也没什么难堪!
“多谢大姐夸奖,倒是青儿献丑了。”杜青回到朱恪身边,不经意间发现朱恪的脸色很是难看,自己不是给他吃了秋白的药了吗?为什么情况反而严重了呢?秋白是绝对没有可能害她的,到底出了什么事情!“王爷,你没事吧?”杜青轻声问道。
朱恪撇了杜青一眼,并不回答她的话,只是将自己面前的酒杯拿起来一饮而尽。是酒!朱恪这一次为了显示北定王府的诚意,带来的全是上好的南疆酒。南疆酒醇香浓厚,但是也是中土有名的烈酒,若是受伤的人饮此酒会加重伤势的。自己怎么就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呢?怕是这会子朱恪喝了不少的南疆烈酒,伤势不知加重多少呢。想到此,杜青一把抓住朱恪再次送到嘴边的酒杯,“王爷,你有伤在身,不宜饮酒。”
朱恪有些迷茫的眼神直盯着杜青,二人在双方的眼神中都看出到自己想看的东西,他看不懂她,她也看不懂他。“走开!本王的事情不用你管!”朱恪忽然将杜青推倒在地,席间一阵慌乱。但是很快各家的主事之人就按住了各家的人,稍安勿躁,毕竟这是人家的家事。岳小小死命的抓住岳鼓的袍角,她十分担心,自己这个莽撞的哥哥再做出什么无可挽回的事,就晚了。
杜青伏在地上,有些纳闷,为什么朱恪明明没有喝醉偏偏要在这种场合耍起酒疯来呢?她转过脸,看见朱恪一根手指勾着酒壶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另一只手撑着案子,极力想保持平衡,但是还是有些艰难,指着她的鼻子道,“本王的脸都让你,呃~丢尽了!各位,本王不胜酒力,呃~先行告退!”说着朱恪摇摇晃晃的走出了大厅。
四下的宾客都个怀着心思看着杜青如何收场,杜青望着朱恪的背影恍惚间好像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了,但是又不是很确定。她,恍恍惚惚的从地上,站起身来,默默的跟在朱恪的身后,想要随着他一同出去。
“你!”岳鼓还是没有忍住,一把拉住了杜青,杜青转身看着岳鼓,“世子,请你自重!”
“你这般回去,他不会珍惜你的,你……”
“哥哥!你可不可以不要再害青儿了!”岳小小实在是想不明白一向云淡风轻的岳鼓,怎么就能在这件事上轴的转不过弯呢!她死命将岳鼓的手挣开,对杜青道,“青儿,你莫见怪,我代我哥哥向你道歉,我保证以后他都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了。你放心回去吧!”杜青无奈的看着这对兄妹,提起裙摆追了上去。
这场回门宴终以朱恪的佛袖而去终结了纷争。杜青追上去的时候,那匹马上不见了朱恪的踪迹,她四下里看了看,东明只得上前道,“青夫人,王爷不胜酒力,已经先行坐到马车里了。”看来,朱恪的伤势一定不轻。杜青推开车门,朱恪依然坐在马车里,闭着眼睛,靠在那里。杜青鼓起勇气,坐到他的身边。马车随即摇摇晃晃的朝王府方向驶去。见朱恪一直没有动静,杜青迟疑了一下,还是将手慢慢的伸向朱恪的鼻尖,“让你失望了,本王还没有死!”杜青慌忙将手缩回来,但是朱恪的双眼依旧闭着,好像刚刚那话根本就不是从他口中说出来的一般。
“你不该感谢一下本王吗?”朱恪睁开双眼,眼中并没有了方才在宴饮场上的迷离,如她猜想的一样,他根本就没有喝醉。
“我为什么要感谢你!你自己也不是不想呆在那里。”朱恪本就不想呆在那种场合,正好就这这个机会离开宴会,名正言顺,但是自己以后怕是有着说不尽闲话了。
“呵,你倒是端起架子来了,若不是本王想法让你从那里出来,你此刻怕还是要在那受你那些七大姑八大姨的闷气吧!你还不该感谢本王?”其实,朱恪此举也是临时起意,他不知道杜青能不能领会他的用意,说是救她有些牵强。自己在成功的从宴饮场上抽身后,随后杜青就跟了上来,其实自己是有一些惊喜的,这个女人完全知晓他的用意,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懂他。
“我要感谢王爷,等会子,全京城的人都会知道,北定王大闹荣国公四女儿的回门宴,而且很不将她放在眼里。”想到回到北定王府,自己还要面对一群的冷嘲热讽,杜青就一身的疲惫。她有些泄气的靠在马车上。
“那你来教本王应该怎么应对这种场合呢?一个世子公然挑衅说自己中意本王的夫人,还有你的那些异母姐姐们怎么就没有一个盼着你好的呢?”朱恪第一次发觉杜青示弱,原来她也在乎这些,烦恼这些。
“妾身怎么知道,王爷这样足智多谋都没有办法,我有什么办法?”这种事情是永远也避免不了,只能适应,这些她很小的时候就已经知道的事情。所以她一只盼望自己能够快些长到三十岁,这样就再也不用过这般勾心斗角的日子了。
“哎哟,”朱恪忽然躺在杜青的腿上,闭上了眼睛。
“你,你怎么了?”杜青大吃一惊,莫不是伤势加重,但是他的脸色比刚才好了很多了,怎么会呢?
“嘘~”朱恪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本王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