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姿势保持久了,我也有了想睡过去的冲动,我闭上了眼睛,想要就这样同他睡去,我捂着他的眼,但我不敢捂的太紧,我不敢把自己全身的重量都倚向他,我怕他难受,我不太敢动,我感觉他真的睡了过去,他就那样安静的,没有动过,时间长了,我倒是有点难受了,但他不动,我就一定不能动,时间就这么长着,我的手酸了,我高举的那只手不自觉的抽动了一下,他感受到了,他想要拿下我的手,他准备把我搂进怀里,他已经拿下了我的手,他开始压着我的背,向他前倾,我就这么手落到他的胸前,准备向前靠去时,外面传来了一声尖叫,撕心裂肺。
“钱芫,你在哪啊?...儿子!我的儿子呢,你在哪啊?......!”钱芫的妈妈在呼唤他的儿子,她好久没见到她的儿子了,她想起来了,她开始担心了,她开始绝望了,她的儿子,不见了!是不是也跟着老钱,离去了,老钱,老钱啊,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啊,你走了,我也就只有他了,你不能带他走,你不要让他离开我,求你了,不要让我的儿子,离开我。
钱芫本是要我靠近,结果,我靠近了,他又把我推开了,他推的太突然,太用力,我没有丝毫的准备,他推开我冲了出去,而我,后退,后退,钱芫的床挡住了我后退的路,他的床挡住了我的下身,却没挡住我的上身,我上身一仰,倒在了床上,我爬起来时还在庆幸,没倒在地上都不错了,倒在地上,我估计我还得再翻一圈才能爬起来,钱芫用的力实在是太猛了,我爬起来后,也跟着冲出了房间,冲进了客厅,客厅里,钱芫的妈妈,找到了自己的儿子。
钱芫的妈妈现在的精神状态很不稳定,钱芫爸爸的离去,对钱母的精神打击很大,离精神层面的彻底崩塌,只在一线之间,而这一线就是钱芫,他是钱芫妈妈的最后一根精神支柱,也是钱母最重要的一根精神支柱,钱母需要钱芫,钱芫作为儿子,作为他母亲的孩子,最重要的是,他现在被迫成为了这个家的主人,他必须为这个家负起责任,成为他母亲最坚强的支柱,他不能让这个家倒了,不能让他母亲的最后的一点理智失去,他也需要他的母亲,需要和他的母亲相依为命,他也就母亲这么一个亲人了,母亲需要他,他也需义不容辞的保护,他不能再失去了。
钱芫妈妈见到了钱芫,哭花的眼露出了欣喜,从地上挣扎着要起来,钱芫去扶他母亲,他的母亲直接搂住了钱芫的脖子,钱芫微愣了一下,就抱着他母亲的腰,把母亲扶了起来,这是钱芫和母亲的第一次拥抱吧,长大以后的,钱芫虽有小孩子的调皮和可爱,偶尔的会对我和丁泽做个可爱的小表情,对他母亲也是,但真正的他,内心却是是个小男人,他很坚强,他不会轻易地表露出来自己真正的软弱,他母亲给他的这个拥抱,亦是让他更加的坚强,他扶起了母亲,在母亲的耳边厚重的说了一句。
“我在。”钱母听到了话,安心了,冷静了,松开了儿子,抚摸着儿子的脸,看着儿子深邃的眼,看着儿子那可爱的脸,再也笑不出来那可爱的表情了,母亲彻底冷静了,需要保持清醒了,不能再让悲伤侵袭理智了,儿子为了我承受的起,我也要为了儿子,为了这个家,选择坚强,不能让儿子独自承受,我需要理智,我需要清醒,我要和儿子,一起前行。
钱母清醒过来了,钱芫把母亲搀扶到了沙发上,钱母坐下后,止住了眼泪,看着自己儿子憔悴的脸,母亲心疼了,对不起,儿子,母亲太过悲伤了,让你一人承受了那么多,牵着儿子的手,钱母有些内疚,儿子还那么小,还不应该承受太多,自己是母亲,应该更加清醒,理智,失去丈夫的痛苦,固然很重,但更应该选择承受,因为,对儿子来说,如果我无法承受,儿子失去的,就不只是一个父亲了,所以我必须坚强,看着儿子脸上藏不住的担忧,钱母对着儿子浅浅一笑。
“儿子,妈没事了,真的,妈真的没事了...让你担忧了...对不起...不过,妈已经好了,妈不会再那样了,相信妈,就算不是为了这个家,为了你,妈也会再次坚强的,真的,相信妈,所以,儿子,你去休息一会吧,不用担心我...是妈不对,让你这么累,你看你都瘦了,妈...妈真的对不起你,妈再也不会这样了,真的!”看来,钱芫妈妈的这关算是过来了,开始选择为儿子与生活作斗争了,钱芫可以小小的松口气了,但钱芫的背影依旧没动,看来还是担忧,钱芫看着母亲,想要让母亲去睡会。
“妈,你去睡会,我带你去睡会,你安心的睡,我陪着你,我会一直在你身边。”听到这句话我有些感动,从没听过钱芫这般深露的话,对我是没有过,就算是我,也没对我妈这样过,那时父亲去了,我知道后,并没有立即落泪,而是有种深深的失落,我从此,没了父亲,从那后的每晚,我开始做恶梦,失去了父亲,我感觉我的生活从此不安全了,每晚睡后,我都会梦到,有很多长得稀奇古怪的怪物,在不停的追我,他们长得很恐怖,我不停的跑,边叫边跑,我在想是不是因为我失去了父亲,没人保护我了,所以它们都可以跑来伤害我了,我不停的跑,不停的叫,妈把我拍醒了,我抱着妈的脖子,我哭了,我要爸爸,我害怕,妈抱着我,眼泪流到了我的背上,那时候我才真正的知道,爸真的去了,再也回不来了。
父亲下葬的那天,妈第一次的嚎啕大哭,拼命挣扎,想要挽留爸躺着的那口黑棺材,棺材封顶已经让妈撕心裂肺了,爸的最后一面,妈看了好久,看到时辰过了,看到我过去拉了拉妈的衣角,妈才选择后退,选择别过脸,抱着我流着泪,不再去看了,我也留下了泪,爸的最后一面,我还没见上,棺材抬起来了,我看到了对面站着的丁泽,那时候我们都在上初一,那天还在上课来着,丁泽翘课来看我,那天,站在对面的他,还穿着一套的校服,他看到我了,我也看到他,但看到他后,我转身就和妈走了,因为我想看到的不是他,而是父亲。父亲最终还是下葬了,妈在爸的坟头呆到很晚,我一直在等妈,夕阳快要下山时,我同妈回了家,快到家门口时,看到了钱芫,背着个书包站在那,不知站了多久,我上前跟他打招呼,妈独自一人进了屋。
钱芫没有和丁泽一起逃课,没和丁泽来,我也不怪他因为我知道,他是不会来的,钱芫是个好孩子,所以他不会翘课。我们俩就这么面对面的站着,我不说话,他也绝对不会说话,我低着头,看着我们俩的脚,看着看着,我转身走开了,走开时,对他说了一句话。
“陪我散会步。”我们就那么一直散步到天黑,黑到真的很晚了,期间我一直没说话,我也不知道该给他说什么,他更是沉默,陪着我一直走,我们就那么一直走着,我突然发现其实这个方法挺不错的,虽然不知道哪里不错,但是散步散的我很舒心,散步到最后,我感觉我们真的该回去了,我没所谓,但是钱芫就有所谓了,我转过身,对着停下看我的钱芫说。
“我们回去吧。”他看着我依旧不说话,我们散步的方式很特别,我在前,他在后,感觉像他跟着我,其实他怎样我都习惯了,因为怎样都是他的风格,我们就这样一路又走了回去,还是无话可说,我把他送回了家,他们家的灯依旧那么的亮,他的妈妈在等他,我把他送到他们家楼下,我就着路灯看向他,我说。
“你回去吧。”他没有立即动,但他说话了。
“明天,你去不去上课?”他声音一直很细,我勉强能听到,我说。
“不去。”不想去,更没有心情去,他不再说话,进了单元的大门,听到门开和门关的声音后,我继续站在那,并没有听到他母亲骂他的声音,我想他母亲应该是理解他的,我安心了,转身第一次的,撞到了那根杆子上,我想这跟杆子总会有摆在这的作用,我一直没有理会这个杆子,直到这个杆子导致了钱芫爸爸的死亡。
钱芫爸爸是公务员,身上还有着一官半职,但人往高处走,还是要需要应酬的,我初一时,他的爸爸已经是个主任了,钱芫家前前后后忙着送礼的人也不少,钱芫爸爸会经常出去应酬,很晚回来自然是常事,喝醉酒回家的次数更是不少,现在钱芫爸爸官职有高升,醉酒次数越来越多,那时候钱芫妈就指着他爸鼻子骂过,说这样早晚会出事,结果就真的出事了,那晚,钱芫爸爸醉酒回家,因为离家离得近,所以独自一人徒步,又没打电话叫家人来接,也许自以为走的是直线,所以一不小心斜到马路中央去了,这么一斜,就被对面驶来的车给撞了,虽然飞出去了,但并不致命,偏偏又不偏不倚的头撞在了那根杆子上,头盖骨毕竟比不上铁疙瘩,况且那个杆子还是个实心的,钱芫爸爸就这么当场死亡了,肇事司机逃逸,也不算逃逸,他也不知道自己撞了人,因为司机也喝醉了,司机正开着车,感觉撞到了什么,就那么一愣神,结果方向盘打弯,车身扭了扭,就撞到了路边的电线杆上,司机晕了过去,他醒来的时候,警察已经到了,但一切到底还是晚了。
钱芫妈妈从不确定到确定,中间已经晕了两次,重度打击导致,钱芫回来后,钱芫妈妈已经有些神智不清了,这三天,钱芫要在处理父亲离去这件事时还要照顾母亲,母亲的精神状况,对钱芫来说现在是重中之重,他不能有丝毫的怠懈,因为母亲现在也是他的精神支柱。
钱母想要向儿子证明自己精神已经恢复了,而她的儿子也更是执着的相信,母亲只是短暂的恢复,他现在需要让母亲去短暂的忘记悲伤,需要让母亲去睡会,母亲说,我好了,钱芫说,你去睡会,母亲说,我真的好了,钱芫说,你去睡会,母亲说,我真的真的好了,钱芫还是那句,我带你到房间去睡会,看着两人这样可爱的僵持,我笑了,还出声了,笑完我就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这时候真不应该笑的,钱母看向了我,过了会,钱芫也转过了身,我松了手,低下了头,我又开始了认错,钱母就这样看着我,对钱芫说话了。
“钱芫...你...去把门关上吧!我累了,关上门后,你扶我去睡会。”钱母终于证明了自己已经恢复,而钱芫略略淡定后,还是选择不动,钱母再一次的证明。
“关上吧,我知道的,你爸...他是回不来了。”钱芫微微的低头,他有些内疚,自己让母亲说出了这句话,但他现在也认定了,母亲算是恢复了,他松开了母亲的手,慢慢向我走过来,我抬起头想要帮他,但他走近后,看了我一眼,我知道了,这种事需要他自己来,我让了道,让他走过去,他走了过去握住了门把手,他没有立即的关门,而是再次的看向了自己的母亲,我也跟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钱母眼里虽有万千不舍,但在别过脸时,还是摆了摆手,门关上了,钱母最后一次的流下了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