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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百旺在冷风里坐了好半天,慢慢回过神来,又恢复了平常的精明能干。他思忖片刻,依然站起身出门了,却是直接朝着家属院儿的大门走去。他在门口的小饭馆儿炒了两个热菜,连着米饭一起打包了,直接拎着来到伍梅家的那桩楼前,左右看看没人注意,人影一闪便进了楼道。
来到伍梅家门前,钱百旺有些心慌意乱,再次四下打量没有人,这才将饭菜都放在门口,再轻轻敲了敲门,直到听见里面有动静,才迅速离开了。
出了楼道口,钱百旺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心情登时轻松起来,双手插在口袋里,慢慢悠悠地沿着葡萄架长廊走回家去。
伍梅家的窗户那儿,窗帘微微动了一下,一双眼睛一直注视着钱百旺的身影,直到消失……
家里仍然是抄家之后的一片乱象,伍梅一直打不起精神去收拾房间。炉子早就熄火了,家里冷得想冰窖。茶几上散乱着厚厚的一沓书报杂志,伍梅也懒得清理,把沙发上堆着的杂物往边上推了推,便在夹缝中坐下来,直接把那个大塑料袋打开,拿出那两盒炒菜跟一大盒米饭。
三椒牛肉末跟辣子鸡!饭盒盖子一掀开,一股辣香扑鼻而来,香喷喷的,伍梅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这些日子以来,确实都没有好好吃过饭了,尽是吃些米皮米粉之类的裹腹了。伍梅胃口大开,什么也不想,先找了一双筷子,大快朵颐起来。
稀里哗啦一阵急促地动作,伍梅三下两下就把所有的饭和菜都吃完了,连三椒牛肉末里的碎辣椒渣和葱段辣油都拌在饭里面吃光抹净。
“啊……”伍梅突然把筷子一扔,猛地站了起来,手忙脚乱地朝厨房奔去,原来吃得太着急,噎着了。热水瓶里早就没有热水了,伍梅随手找了个碗,先在自来水下面随便冲洗了一下,便接了一碗冷水大口大口地灌了下去。
“唉……”终于缓过劲儿来了!伍梅如释重负长吐一口气,扔了水碗,拿手轻拍着自己的前胸。可是,冷水喝得急,又是在吃了热饭热菜之后,马上又开始打嗝儿了。一个接一个,气都快喘不过来了。
伍梅哭丧着脸,跌跌撞撞地往卧室走,经过父母的房间,忍不住进去停留了一下。父母的大床一片狼藉,连下面垫的几床厚厚的棉褥子都被扯开来,棉絮一团团的扔得到处都是。
“呜呜……”一串压抑的哭声,中间还间或被打嗝给打断,伍梅双腿一软,整个人都趴到烂棉褥上面,哀哀地痛苦起来。
也不知哭了多久,伍梅就那样趴着,沉沉地睡着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是被一阵敲门声惊醒的。伍梅觉得眼睛睁开得好苦难,脑袋昏沉沉的,人很不舒服。吞咽了一下口水,才发觉咽喉刺痛,伍梅痛苦地从烂棉褥上爬起来,摇摇晃晃地去开门。
居然又是钱百旺!
“你来干嘛?”伍梅困难地发出一声嘶哑的问话,眼睛由于不适应外面的日光,痛苦地眯成了一条缝。
“我……我来看看你……还好吧?”钱百旺有点儿心虚,他两只手都拎着东西,大包小包的。
伍梅冷冷地打量着钱百旺,仿佛忘记了前一天的事情。她突然身形往后一退,也不说话,自顾自地就转身回屋了。钱百旺见她并没有关门,大喜,立即跟着走进去,还不忘用脚尖儿把门给勾上了。
白雪自己走到沙发跟前,窝在一堆杂物里面,眼睛无神地打量着钱百旺,不肯说一句话。
钱百旺进了屋,心里就有底儿了,神情自如许多。不过,看到满屋的凌乱,还是吓了一大跳,站在客厅中央,四处打量一圈,这才同情地对伍梅说道,“你看看你这傻丫头,真是难为你了!”说罢,钱百旺把手里的东西往地上一放,先把茶几清理干净了,这才把塑料袋里的东西一一拿出来摆开,全都是吃的。钱百旺说道,“知道你吃不好饭,给你买了些点心水果,饿了就拿这些先垫垫饥。”
说完,也不管伍梅冷淡的态度,钱百旺立即开始动手清理房间。
看着那堆水果点心,伍梅脸上表情有些复杂,鼻子有些堵,只是最后残留的傲气依然让她无法开口。她干脆缩进沙发里面,面无表情地看着钱百旺忙碌,找不到扫帚和垃圾桶也不吭声,只管由着他自己到处打探。未几,伍梅又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伍梅再次从沉睡中醒来,发现自己躺着,周遭一片黑暗。伍梅努力清醒了片刻,挣扎着想起身,才发现浑身又酸又痛,忍不住呻吟了一声。
“啪嗒”一声,电灯开关的声音响起,灯亮了,还有一个男人的声音,“你醒了?”
伍梅浑浑噩噩的,恍惚间不知自己置身何处,用手遮住眼睛挡着强烈的光线。好一会儿适应了,才看清楚,原来自己睡在床上,钱百旺竟然正坐在床边的一张椅子上。
“你…..你怎么在这里?”伍梅的嗓音粗哑得她自己都听不出来了,她一说话,喉咙立即痛得火烧一般。她立即痛苦地跌回了床上。
“哦,我看你烧得厉害,就没敢走!”钱百旺微黑的脸上显出一些紧张的神色,两只手神经质地揉搓着。
伍梅冷笑着哼了一声,咽喉的火辣牵扯得她的眉头都抽了一下,“水….我要喝水!”
“哦,有….有…..我刚烧了开水,我这就去倒,你等着!”钱百旺兴奋地跳起来,慌慌张张奔到厨房去倒开水。过了一会儿便一边小心翼翼地端着半玻璃杯子开水走回来,一边使劲拿嘴吹着。
“有点烫啊,你稍等一会儿,我先倒了半杯,很快就能凉下来,那边厨房里已经倒了一大杯水晾着了。”钱百旺专心致志地使劲吹着气,伍梅几乎有些痛恨地别过脸,不忍直视钱百旺笨拙的动作,这个中年老男人浑身直往外冒的殷勤劲儿,傻子都能看出来。
“来,可以喝了!”钱百旺小心地把水递了过来,伍梅这才把脸转过来,吃力地抬起头。钱百旺立即把水放下,一手撑住伍梅的背部,一手又塞了个枕头过来。这一次的肢体接触十分地自然,伍梅似乎轻微地瑟缩了一下,立即也就恢复正常了,钱百旺心里又是一阵暗喜。
半杯水咕嘟咕嘟喝下去,伍梅仍然干渴难耐,嗓子痛得像刀割一样,她的眉头痛苦地蹙成了一团。
“你发烧了!”钱百旺非常善解人意,立即说道,“我刚才去药店买了发汗的药,还有温度计,要不你先量一下体温,如果温度太高,恐怕还得去医院才行。”说完,钱百旺又从一个塑料袋里翻出了温度计,递到伍梅眼前。
伍梅懒洋洋地接过来藏进被子里面,窸窸窣窣地塞进了腋下,依然把脸扭向另外一边,这才看清楚,房间里已经被收拾干净了,心里不由得又软了一层。
等待量体温的几分钟时间里,房间里登时静默下来,气氛骤显尴尬。钱百旺局促地站在原地,身体晃了晃,赶紧又跑向厨房去取晾着的开水。放下水杯,正犹豫着是不是坐下,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惊一乍地叫道,“哦,对了,我给你熬了稀粥,你一定饿了吧,我这就去给你盛一碗来。”然后逃也似的又奔去厨房。
他这般忙忙碌碌地进进出出,时间倒也过得飞快。伍梅从腋下取出温度计,正想眯着眼去检查度数,钱百旺赶紧伸手抢过去,嘴里念叨着,“我来看,你多半还不知道怎么看温度计吧?”
伍梅恼怒地瞪了他一眼,也不申辩,继续把脸别到一边去。
“哎呀,三十八度八!”钱百旺一声惊呼,“那先把发汗的柴胡给喝了!喉咙痛是不是?再吃点消炎药!”伍梅微微点了点头,他立即手忙脚乱地开始泡冲剂,很体贴地只冲了小半杯水,顺便把消炎药送服下去,以防伍梅水喝多了,吃不下稀粥。
尽管垫着两个枕头,伍梅仍需要欠起身来,又是一次自然而然地肢体接触,伍梅顺顺当当地把药喝了。钱百旺立即换了刚刚盛起的一小碗稀粥,又搅拌了几下才递给伍梅,说道,“已经放了糖的,趁热吃了,好发汗!”
伍梅低垂着眼帘不看她,要伸手去接碗,却被钱百旺绕了开去。他几乎讨好地说道,“你没力气,当心撒床上了,我可是好不容易收拾干净的。来,我喂你!”
伍梅别着脸不做声儿,钱百旺便一直举着碗伸在她跟前。良久,伍梅终于轻轻叹了一口气,转过脸来。钱百旺大喜,舀起一小勺稀粥,吹了两口,送到伍梅嘴边,小心翼翼地喂了进去。
很快,一碗粥喂完,伍梅额头已经开始冒出一层虚汗。钱百旺赶紧帮她把枕头撤了,扶她躺好,还给她掖了掖被子。伍梅也不理他,脸还是朝里别着,直到钱百旺轻手轻脚地关灯,人退出卧室,带上门,伍梅才把脸转过来。
黑暗中,两滴晶莹的泪光闪烁,顺着脸颊悄然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