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勺一勺再一勺,晶莹的小米粥如那琼浆玉液般弥合着心中那处撕裂的伤口。虽然有些烫,亦或喂食的频率还有些快,可何鸿的泪水滴落下来,与粥一起进入他的口腔、他的胃部,化作百般悔意、千般怜爱。
“怎么哭啦?”李颖放下碗来,伸手轻轻抹去眼下悬挂的那一滴泪珠。她轻轻地安慰道:“如果还是觉得难受,咱们吃完了再哭好不?”
这哪里是在安慰一个成年男人,简直就是对待小孩的方法。何鸿抬起头来咧嘴一笑,脸上洋溢的却是一种幸福。不论李颖是为什么原因和自己走到了一起,最少现在,何鸿觉得她是真心对自己好的。
李颖嗔了他一眼,抿嘴笑道:“傻笑!”
“我很庆幸,在我最困难的时候,身边一直都有你在。”何鸿一边说着,一边将他的头埋到了李颖的怀里。不论发生什么,这个人自己一定要好好的珍惜。
李颖轻轻一叹,摸着何鸿的头沉默不语:我何尝不是如此,自从生命中有了你,我才体验到了人生除了工作、除了理想以外,还有很多别的东西值得我们为之奋斗、为之牵挂。
房间虽然空旷,可在这一刻却充满了一种满足、一种温暖。
蒲副部长不知何时站在屋外,看着房内的两人即是欣慰,也有担忧。这个女人终究还是找到了自己的爱情,而男人则面临着不可捉摸的命运。抬手看了一下手表,他犹豫了一下敲响了房间的门。
李颖转过头来,略微羞涩地叫道:“副部长。”
蒲副部长不记得上次看见李颖这个丫头露出这幅摸样是什么时候了,他微笑着对她点了点头。
“部长同意了你的请求,我已经叫了诊疗组前来,你等下和零号一起来吧。”
何鸿明显感到李颖的手忽然抽搐了一下,看来一件很让她在意的事情终于发生了。他从李颖腹部探出头来,正好看见一个宽阔的背影消失在门外。
“那胖子就是国安的副部长?”这国安部的部长、副部长怎么都没有一点情报人员应该有的样子啊。
李颖低头看着他笑道:“是的,他姓蒲,蒲副部长。他是国安部里除了爷爷以外最有话语权的人物了,你以后和他打交道的机会会很多。”
何鸿一下坐回床上,为难道:“不必了吧,我和你还有你们家老爷子亲近亲近就可以了,和那么多人打交道多麻烦啊。”说道着,何鸿忽然问道:“对了,为什么老爷子不来,而是这个什么副部长出面?还有,刚才他说要我和你一起去,去什么地方啊?这里又是什么地方啊?”
李颖面露忧色地说道:“爷爷他现在正在处理一些事情,估计很忙吧。”
李有才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忙了,看着面前走来走去的那些书记员什么的政府工作人员心中一阵烦躁。
想他老人家在国安那一直就只是一个象征符号似的人物,多少年没有亲自过问政事了,现在忽然让他暂管山海的灾后事宜颇有些让他焦头烂额。
一个书记员迅速走上前来,将手中厚厚的一叠文件放在李有才的面前说道:“部长,这些是灾后比较详细的损失统计,需要您过目后签字。”
李有才瞄了一眼已经露出了黑眼圈的书记员,拿起笔筒里的笔来问道:“签在什么地方?”
书记员苦笑道:“您不先看看?”
李有才一瞪眼,不爽道:“看什么看,我整天呆在这个屋子门都出不了,还不是别人说多少就是多少了。”他一挽衣袖说道:“说吧,签什么地方。”
随着书记员一处一处的给他指出来,李有才是越签越快,直到最后就是了了写了一个李字就算是签过了。书记员虽然觉得不妥当,可看着老人家愈发铁青的脸色,他是一个字也不敢说。
终于,最后一处需要签字的地方被划破了,李老头将手中的笔扔,拍着桌子就吼道:“去个人把海三那个孽畜给我找来,让他办个事情怎么就这么慢啊,这张老三就这么难找吗!”
书记员们面面相觑,海三他们最近是经常见,可这张老三又是谁啊?总算在李部长的目光扫过来的时候有一个较为机灵的放下手中的工作跑了出去。
国安部大楼,各路相关人马已经齐聚会议室,只是主角还没出现大家也只能耐心等待。
甘小平望着楼下那个半途而废的小平房,低声问道:“你们军队里现在也是下了大力气啊,这样的东西都被你们不声不响的搞出来了。”
“搞出来有什么用,还不是一个无用之物。”冯有新无奈地笑道:“这次回去,还不知道部长那边怎么交代呢。”
甘小平转过头来看着头,疑惑地问道:“是不是军队里特别的残酷,你这个以前连血都不敢见的人现在也是张口闭口就要取人性命了。那零号也只是无心之失,而且他的价值非常巨大,你居然就想直接把他给消灭了。”
冯有新摇摇头,感叹道:“身不由己啊,进了军队才了解到读书的时候我们是多么的单纯,世界和我们想象的有巨大差别。他一个年轻人与我无冤无仇,我何苦要取他性命。只是有些时候,大局需要我们做出违心的选择而已。”他忽然对面露鄙视的甘小平笑道:“当时如果不是你和李主任反对的话,我这个提议多半是能够通过的,你信不信?”
甘小平没有说话,他分不清冯有新的话对与不对。搞了这么多年的科研,他知道他已经与现实的社会有些脱节了。他的所作所为只能站在一个科研工作者的立场去看,他不了解的他不想去猜,也不敢去猜。
咯吱一声,会议室的房门被打开。几个身穿白大褂的医护人员抬着担架小心地挤了进来,而李颖则端着一碗食物跟在后面。担架上那个盖着被子,望着天花板的病号应该就是那位神秘的零号了。
李颖对着大家尴尬的笑了笑,小心地将手中的饭碗放到会议桌上,然后回头与医护人员一起将担架上的零号扶起。
何鸿好奇地打探了一下屋子里的人,有似陈相识的白大褂,也有身着军装的军人,大家都正好奇地看着他。在李颖的搀扶下转过身来,何鸿挥了挥手招呼道:“大家好,麻烦你们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