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让你来王府做个小小的婢女,仿佛是委屈你呢!”
“不,我不觉得委屈,我觉得很好,真的很好!”
“嗯,只要你觉得好,那就好!”
“你那天也不曾细细打问我,就把我带回府里,你不怕我是个逃犯,或贼人吗?”我问御风。
“你若想说,早在我们见面的那一天就告诉我了,你不想说,定是有你的原因,不是吗,即使这样,我又何须问呢?”
“至于逃犯或贼人?你觉得你像吗?”御风眨眨眼睛对她笑道。
这一问倒把我给问住了。是啊,我看着像是贼人悍匪么?
“那么你当日为什么会救我呢?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么?”
“若是我说是英雄救美,你信吗?”
“我,你!”她羞的面红耳赤。
“恩,早知道路见不平还要被人讹上,是有点后悔当日的冲动了!”他无奈的摊开手,愁苦着脸道。若馨气得拉下脸,刚想找句话贬损他,又忽而记起他是个小王爷,不可再像第一次见面那般肆无忌惮。
御风看着她的表情,笑的开心。
“哈哈,傻丫头!”
他修长的手指重重点了我的额头。
他看着我,温暖的手掌放在我的额头。我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暖的仿佛能化开万年的冰霜。
“若馨,你很有意思!”他临走时候对她这样说,弄得她一整天都魂不守舍,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杨若馨,你想多了吧?花痴了吧?她拍打自己的脸颊,制止住这种危险的想法。
她将刚采下的鲜嫩莲叶,送去了厨房。这鲜嫩的荷叶想是要做美味的荷叶包蒸肉?
如此过了数日,她将王府内的花花草草打理的井井有条。连王爷和众位夫人也对她称赞有加。
引得王府上下都对我另眼相看。背后也有些风言碎语的,总是不知觉的传来。想来是她和小王爷多说了几句话吧?引得府里上下的丫鬟们,切切私语,她想起了自己和御风在府里的不期而遇,几句不咸不淡的寒暄。偶尔的相望一笑,在她们的眼里看来,是带表着其他的含义吧?
想起那日和翠竹的对话,她是犯了众怒吗?
继而想起了那个叫秀儿的婢女,她也是因为和御风走的太近,所以才......那么他喜欢她吗?那么他是喜欢我的吗?带着这纷纷扰扰的烦乱情绪,若馨回了房中,这几****也明显的感觉到翠竹姐对她的冷淡。
“我就见不得若馨的那股狐媚样子!”
“是啊,那天我看见他和小王爷在荷花池边有说有笑的,小王爷还将手放在了她的头上。”
“是啊,我那天给夫人送今年新进的衣料的时候路过听风轩,当时若馨正在假山下给垂丝海棠浇水,我就看见小王爷站在听风轩里远远看着她。”
“小王爷,莫不是喜欢上若馨了吧?这来路不明的丫头到底有什么好?”
“说的是啊,这京城里多少大户人家,官宦小姐都盯着小王爷呢,咱们小王爷是这京城里最风流潇洒.气度不凡的公子了!翻过年去小王爷满了16岁就该封王了。到时候皇上少不得要亲自给他指婚,说不定还要召为驸马爷呢!”
“若是个王侯公主得了小王爷的喜欢,也就罢了!是他若馨我怎么也不服气!”
“是啊,来日要是她做了王妃,我是断断不会去伺候她的!”
“哼!王妃?就凭她也配吗?”
“若是王爷喜欢上了若馨,那岂不是我们也有机会?”
“你就花痴吧!仔细大夫人打烂你这张嘴!你忘记去年秀儿是咱们被赶出去了?”
“哼!她杨若馨不知检点,敢勾引主子,我们且看她能得意道几时!”
“就是,就是!”
连串的话,仿佛一记又一记的闷锤,敲在她的脑袋上。
她站在门外顷刻间泪如雨下,她的那么多亲不自禁,以为能瞒得住天下人吗?
是,我就是喜欢他,又怎样呢?若馨在门外愤愤的想到。
只是,这一心人,他会一心待我么?放眼天下,便是平民老百姓,只要是有些田产资本的,又有哪一个不是有妻有妾的呢?而我所附于真心的的那个人,他更是生于皇亲贵胄,长于富贵荣华之中。就算他待我有一份真心,然而这一份真心能抵得过似锦的前程,毕生的荣华吗?若馨下一刻不禁在心里问自己。
何况,他从未说过,他也有对她有情!
若馨转身,不知不觉踱步竟然走到了映波池畔,那一****与他浅笑吟唱的地方。
满心的怆然,月色如水,皎皎光华倾泻而下。
她抬头望向这满满一轮皓月。
云母屏风烛影深,长河渐落晓星沉。
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
她不经想起了李商隐这样的诗句,这却也是她现在的心吧?
嫦娥,她是真的后悔么?
远远的,传来了飘渺的琴声,慷慨激昂,气势恢宏。
若馨抬头看着映波池对面假山上,爱晚亭中,红烛旁白衣若雪,不是他,还会是谁?
此刻,她真的很想问问他,是对自己有心的么?她只要知道答案,哪怕下一个刻,她就要广寒宫忍受永生永世的凄冷孤独。可她只想知道这一刻的答案!
与此同时,假山之上,听风轩中。御风的手在古筝上抚弄着,华美的乐章婉转流淌开来,久久回荡在如水般的夜色中。眼前不由得浮现出那日的场景,她的莽撞,她的眼泪,她的一切怎么会记得这么深刻?御风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对她上心?她不过是一个很普通的女孩子,带她回府也不过是一时的怜悯。
他有些烦躁,在心里暗自对自己说,以后还是和她保持距离吧,带她回家本是好意,可别为了旁的什么事情再害了她!前年的秀儿就是个例子,御风其实很讨厌母亲对自己的过分保护。他不过对那个丫鬟多说了几句话,更本对她不曾有过别的想法。母亲就多了心思,将秀儿赶了出去。而他总不能因为一个丫鬟和自己的母亲翻脸。这也就是御风每年只回来一次的原因,紫金山上虽然清苦了些,但也逍遥自在。
她绕过映波池,拾阶而上,来到他面前。
她那样静静看着他,直到他将这一首《广陵散》(1)弹完。
“当年聂政是报了怎样的必死的心智,才踏上了这不归路啊!”他叹息道。
“《广陵散》如今绝矣!”
“这样的名曲,止于嵇康(2)之手。连他自己临死的时候也不胜惋惜呢!你竟然会弹,御风当真是让人惊叹呢!”
她悄然站在他的身后,一袭红衣垂地,宛若月色下一朵娇艳似血的红牡丹。
“哦,若馨,这么晚了还没睡吗?”
“听见你气若山河的琴声,我怎能睡的着呢?”
“呵呵,让你笑话了,我弹奏的只是《广陵散》流传于世的一小部分
是我上次游历到泰山的时候偶然从街边的旧书摊上得到的。想来是古物了,只有残缺的片页,也就只能弹出这么几段。”
“若馨从来不知道御风在音律上,有这样的惊世才华。”
“呵呵,”他有些不好意思。如玉的手指轻轻抚摸着月下的古琴。
“这琴音色优美,虽然比不得东汉,蔡邕的焦尾琴,却也是绝世好琴呢!”她盈盈浅笑说道。
“这琴是以溧阳的青铜树所做,与当日的焦尾琴也算同族同宗了吧!我为他取名为秋水”
“只是若馨,不曾想你还懂的这样多,想你原也是出身风雅的书香门第吧!”他探寻而欣喜的眼神,让她怦然心动。
“我母亲颇具才情,我只是得了她的些许皮毛而已!”
若馨看到他琴边还安放着一柄温润的玉笛。
“这笛子,好漂亮,你刚才弹了一曲《广陵散》给我听。那么我便也还你一首《梅花引》吧!”
“哦,你会吹《梅花引》?当真不得了,想不到我带回家的“油瓶”还有这么一手?”御风赞叹道,眼中满满是欣赏,好似也有那么一丝眷恋,还是我看错了?
“油瓶?!”若馨道,转念就知道他的意思。看着他闪烁的目光骄傲的说道
“你别小看我,我这个拖油瓶还有很多你想不到的地方呢!”
说着我拿起了秋水琴边的玉笛。
清音悠悠,流水潺潺,在这个烟水月光共长天一色的夜晚。
是谁为心上人吹起了悠扬勾魂的笛?
又是谁为心上人把素裙舞成了破茧之蝶,想飞过沧海桑田,人世魍魉?
又是谁为心上人浅笑盈盈,百媚娇生?
又是谁为心上人束起了三千情思,丝丝如扣,扣住了一世的情意缠绵?
有位佳人,轻移莲步,款款而来。娇美如花,娴静如水。唇边绽放着一抹清浅婉约。脸上荡漾着一丝浅笑嫣然。水袖轻舞飞扬,纤纤玉手,轻启朱唇,笛声响起,如天籁之声,委婉中带着哀怨,道不尽这一世情缘。
一曲《梅花引》娓娓而来,更添了月下的清冷。
她一曲《梅花引》引得御风为她连连鼓掌。
“闻卿一曲,宛若天籁!”
“小的时候,我每当我睡不着觉的时候,便是这样在那一片看不到边界的竹林里,不知时间,不知疲倦的吹着笛子。”若馨手中爱惜的抚着玉笛。仿佛又是回到了和娘亲在一起的那段莺飞草长的岁月。
他看她如此神态,知道触及了她的哀伤。有些不安,试着岔开话题
“这首《梅花引》原是东晋桓伊所作。后世又被人改为了琴谱。确实是经典流传之作啊!不曾想到你有如此才情。这柄玉笛你既然喜欢就赠与你了吧!”
“真的么?你当真送给我吗?”若馨掩饰不住心中的快乐!
“自然是当真的!宝剑赠英雄,红粉送佳人嘛!”
“你也为它取个名字吧!”
若馨眼波流转,微微思量,“那么叫它长相思吧!”
只见他望着她,眼神似有些迷离。
她忽而反应过来,有些难堪,径自走向了凭栏,不再看他。
心下有些许忐忑,他原是知道她对他的情谊的吧!
是谁的,双眸为伊人把秋水望断?又是谁为伊人不顾山阻水拦。滩险路遥?
又是谁为寻伊人奔波不休?
又是谁为伊人抚一曲高山流水,吹一笛梅花三弄?
(1)《广陵散》
《广陵散》,又名《广陵止息》。是古代一首大型琴曲,它是我国著名十大古曲之一。它至少在汉代已经出现。其内容向来说法不一,但一般的看法是将它与《聂政刺韩王》琴曲联系起来。《聂政刺韩王》主要是描写战国时代铸剑工匠之子聂政为报杀父之仇,刺死韩王,然后自杀的悲壮故事。关于此,蔡邕《琴操》记述得较为详细。
(2)嵇康可谓魏晋奇才,精于笛,妙于琴,还善于音律。尤其是他对琴及琴曲的嗜好,为后人留下了种种迷人的传说。伟大的艺术大师,他写的《声无哀乐论》、《难自然好学论》、《太师箴》、《明胆论》、《释私论》、《养生论》千秋相传,并且他弹得一手好琴,尤其善于演奏《广陵散》,倍受人们关注。当时与他齐名的还有比他大十三岁的阮籍,音乐史上常有“嵇琴阮啸”的说法,但在思想和人格上,嵇康要比阮籍更高出一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