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追风的背上,颠的她前仰后合,为了不让自己掉下去,只得扶住他的腰。若馨不由的感叹自己的命运实在多变。想想方才不到一个时辰前........。
怡红院是这京城里最大的一家妓院,她刚才是从那里逃跑出来的,年初的时候爹爹因为科场舞弊案的牵连,被皇上下了大狱,后来查出是被奸人陷害被冤枉的,只3个月便放了出来,却也因为这三个月的牢狱之灾,让他染上了鼠疫,皇上的圣旨刚传到家里不到一刻钟,爹爹的死讯就接踵而来。
她是没有什么感觉的,只看到的红柳姨娘,还有她的一双同父异母的弟妹们哭的伤心,若馨确是没有一滴眼泪的,毕竟她的心里从没承认他是自己的爹爹,这些年她在这个家是怎么过来的只有她自己知道。
还没等到爹爹下葬,早晨醒来已经身在怡红院的房间了。不消谁告诉若馨,她也知道是谁干的好事!
若因为她不肯妥协,以自毁容貌相要挟,才没有马上沦落到要成为青楼妓女,终于在今天的午后若馨乘看门的,打手打瞌睡的时候跳窗而逃,从二楼跳下来本来是会摔成重伤的,好在老天爷庇佑,有一辆拉着麦草垛的车刚好经过床下,将若馨接了个正着。才不至于骨折。然而拉车人的叫骂已经足够整个怡红院的人知道她逃跑了,这才有了方才与他的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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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回家的路上他问了她的来历,而她只是默默的低头不做声。
“你不愿说就罢了,每个人都有心底里不愿被人知道的秘密,你不想说便是这心里最痛的吧?”
世间怎会有这么神奇美妙的男子呢?他的每一句话就仿佛是春风拂面,仿佛是那三月里最嫩的垂柳,如丝如烟。
若馨抬起头迎上了他灼灼的目光,是如此的烫心。
她的心紧紧的皱在了一起,像是被无影的手狠狠的攥住了。
她的心底里仿佛黑暗的深处缓缓的有棵小小的种子,在那里不经意的发了芽
“府里现在不缺人手,我刚才问过娘亲,就委屈你就在府里做个植花浇洒的丫头吧!”
这话是甘霖吗?如果不是的话,怎么那小小的芽儿瞬间长大,开满了芬芳的花朵,盈满了整个胸膛|?
“真的吗?你.....说的是真的吗?”她简直不能相信!
“呵呵,都是些粗使,洒扫的活计,若你做的来就好,若你不想做那天有更好的去处,随时都可以离开。”他看见她眼中如此惊喜,到有些不好意思,仿佛是给了她天大的恩惠似的。他的脸上泛起了淡淡的红潮。
“我不会走的,我会好好做的!”我怎么舍得走呢,若馨连忙应承道。
“那么,你是否还欠了我一句话呢?”
她怔了怔,方才反应过来。向他见了礼。
“大恩不言谢,若公子哪一日有用得着我若馨的地方,便是粉身碎骨,肝脑涂地我也决无二话!”
“好好一个姑娘,怎的说起话来这样血腥?”他听了皱皱眉。
“我不要你粉身碎骨亦不要你肝脑涂地,只要下次见你别再泪汪汪的,我看着心烦”他板着脸沉沉道。
“我......恩谢谢你!”千言万语只能以这样平凡的字眼表达了。
那日的情景,时时浮现在了她的眼前。
转眼间,已经过去几个日夜。若馨再也没有见到他,直到她踏入王府大门的那一刻她才知道原来救她的不是别人,正是当今大齐永定王爷的独子齐御风。
“你这小蹄子!该不是对小王爷有了小儿女之情吧?”
翠竹望着她如春水般的眼睛。在午饭后,她与同房而住的翠竹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哪有啊?翠竹姐姐,你快别胡说了!叫人听见了可还得了?”
若馨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
“你还怕被人听见,你瞧你这模样!谁瞧见了不知道啊!这不是秃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吗?”
“姐姐,你满嘴浑话,我不理你了!”她气恼的撇过脸去。
“你这蹄子,被我戳到痛处了?”翠竹调笑着若馨。
“其实你又何必否认呢?在这王府里,有那个姑娘不是如你这般的眷恋着小王爷的一瞥一笑呢?”翠竹不看她,望着天上偶尔飞过的鸟儿,痴痴说道,眼中的那种女儿家的柔情满的仿佛开春解冻的春水一般。
她心下吃痛,这般的眷恋,也只是一厢情愿吧?
“他有了所属的心上人了吧?”若馨试探的问着翠竹,毕竟她在这里的时间长了,刚问出口她就在几乎同时后悔了。无端的问这个有意思吗?
不管他有没有心上人,都和自己无关吧?有还是没有有怎么样呢?难道还指望着能做他的心上人么?
他这样的人是只能仰望的,瞩目的,只能在心里默默想着的。若馨不能欺骗自己,她确实是在第一眼迎上他的目光的时候,就为他动心了。那日的死乞白赖想跟着他,一半是为了自保,一半也是因为真的想和他在一起,却没曾想到他的身份是这样高贵,自己这样渺弱的女子能高攀的上么?
“呵呵,你不是想说,如果他没有心上人的话,你就去试试吧?”
“若馨,你可千万不要有这样的奢望,连想都不要想了!他是谁?王爷的独子,在宗室皇族里皇上最看重的臣子,将来的婚姻大事定是要皇上指婚的,到时候便是宗室小姐,甚至公主们将来都要挤破头的。”
她默然垂下头,再不做声。
“好妹妹,你可别自苦了!在这王府当差虽然比不得皇宫事事小心。却也要提起十二万分的精神的,王爷和夫人们虽然不苛待咱们,小王爷对咱们更是亲厚。但是也容不得有差错!规矩还是严明的。而且......”翠竹顿了顿。仿佛是踌躇着这话当说不当说。
“翠竹姐姐,你有话就说吧,别藏着掖着的!”我问道
“反正若馨啊,你最好是不要对小王爷存着这份心思了,前年有个叫秀儿的就是因为在小王爷面前示好,为王爷绣了帕子,结果被大夫人打了板子,赶了出去。如果非要有这份心,就把它当做女儿家最美好的梦吧!千万不要被旁的人看出来了才好!”翠竹不安的劝道。若馨看着她欲言又止的表情。
听了这话,若馨心下已是了然,是了我们这样的身份,能平安度日,好好的活着,已是莫大的福气了!怎么还能奢望这样的事情呢?她想着,对自己说道。
“我知道了,谢谢翠竹姐姐的提点。”她谢过翠竹却仍是心有不甘的问她
“他喜欢秀儿吗|?我是说小王爷知道秀儿被打了板子赶出去么?”
若馨问道,原是心底那小小希望,并不甘心被翠竹的这一桶冷水浇灭吧?
“呵呵,王爷自然是不知道的,这样的事情怎么会在小王爷眼皮子地下做呢?至于小王爷是否喜欢秀儿,你不应该来问我呀?你下次碰到王爷且亲自问问他吧!嘻嘻........”
“我看你是春心大动,十足的是留不住了!待我明天回禀了夫人,叫她在府里给你指个好相公吧!省的你天天惦记着小王爷,那天被夫人发现你的鬼心思,也打了板子赶出去!”
“姐姐!你愈发的满嘴胡沁了!你这样刁滑的人,我才该叫夫人将你打了板子赶出去!”
“那你去好了,我到看看夫人听谁的!”
“哈哈哈.........”
这样明媚的下午,这样蓝的天,怎么心底如此的怅然呢?
如此又过了几日,日子到也过得安稳,王府待下人们是极好的。
不敢说是衣食无忧,但是总也不缺吃穿,对于若馨来说这是莫大的恩典了!
那是个爽朗的午后,天空蓝的看不见一丝云彩,更有丝丝缕缕的清风时不时的吹来,吹皱了王府映波池的一汪碧水也吹皱了我的心。
若馨的工作就是划着小船采了鲜嫩的荷叶送去厨房,说来也很惭愧江南多水,和娘亲在那里住了那么多年,竟然还不识水性!这看似简单的事情在她看来却是有些畏惧的。
若馨划着这小小的一叶扁舟渐渐到了藕花深处,便挑了细嫩的荷叶采摘。浑然不觉这一幕已经映入了一双明媚的眼眸。
午后的太阳是有着些许的毒辣的,她渐渐的香腮如醉,鬓发微湿。抬了衣袖试试额前细密汗珠。
“这些应该是够用了吧!”若馨心下暗自计算着。
正准备划着小船回到岸边,却在回首间看到了那双魂牵梦萦的眼睛。
那一瞬,她仿佛是做了一个甜美的梦。他一袭青绿色的蟒纹贡缎长衣,在映波池畔的垂柳旁负手而立。隔着这满池婉约清新的碧叶粉荷望着我,笑意盈盈。
她不禁怔住了,脸上浮起朵朵红云。再不看他,只是划着悠悠的船儿向他驶去。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他在彼岸,娓娓吟唱。—(1)
那天的风是轻柔的,那天的空气也流动着丝丝的甜意。那天,万物俱籁,喧嚣皆无,一池的碧水轻舞着涟漪。古人的萋萋芳草地碧色连天。伴着那如诗的画卷,她撑一叶扁舟划入古时的梦境。
他走近她,船儿靠岸的惯性让她站立不稳,险些掉入映波池。
还是那样一双手,温暖而有力,仿佛只要有这样一双手,便是托起了她这一世的的美好。
“你怎的如此的莽撞?我救了你两次哦!你欠了我两个人情,不知这次的救命之恩,你要如何回报?”
“这次何来救命之恩?我自小在江南水乡长大,这半大不小的荷花池子岂能奈我如何?”
“哦?这么说来,便是我自作多情了?”他挑了挑英俊的眉毛,明眸皓齿。
“那可不是么!你刚才嘴里浑唱些什么?谁是你的伊人!”若馨作势恼了起来!
他真正了正色,向我躬身至歉。
“是小王糊涂,齐御风向杨若馨姑娘道歉,还望姑娘大人不计小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宽恕了才是!”
“呵呵.....”她忍不住嫣然巧笑。
“罢了罢了,念你是初犯,本姑娘不与你计较,若再有下次必不轻饶于你!”
良久.有风吹过.......
噗嗤。若馨和御风在这个明媚的午后相视一笑。彼此的心湖都泛起了阵阵涟漪。
“看到你每天都这样的开心,我也很开心!”他由衷的说道。
“若馨,还未曾向小王爷致谢,感谢向王爷救命之恩,收留之恩。”我向他见礼。
他摆了摆手,蹙着眉头说:“我不喜欢你这样,虽然当日你是找了些偏门理由硬要我带着你回来,不过现下我当你是朋友,你不需要见了我这般规矩守礼。否则我与你连说话的趣味也尽失了!”
“不过你这心思我便接受了。以后没人的时候就叫我的名字吧。”
“嗯”她低声应承着。还来不及品味刚才与御风对话,所给我打来的那巨大的甜蜜与欣喜她
“仿佛你不像是穷苦人家出身,刚才我吟唱的诗经,你能听得懂?”
“嗯”她听他说道刚才的事情,又不禁的羞红了脸,那本是《诗经.秦风》当中的一小段,指青年男子对自己爱恋的女子所写的情诗。
“芦苇初生青青,白色露水凝结为霜。所恋的那个心上人。在水的彼岸,逆着弯曲的河道寻觅她,路途艰难漫长。逆流寻她,仿佛走到水中央.我说的可对么?”
若馨向御风莞尔一笑.
(1)蒹葭(诗经·秦风)全文如下。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萋萋,白露未晰。所谓伊人,在水之湄。
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泗。
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