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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头烧烤的生意越来越红火,天气也越来越凉。
伴随着王勇擤着鼻涕撸管的一场重感冒、张凡的正常行走、还有那枝头上稀稀疏疏的黄叶又飘下来一片,一切的一切告诉人间,秋天……来了。
随着生活的安定,林涧风度过了一段无忧无虑的生活,但不知道怎么地,最近心里却是越来越慌。
首先是因为师父交代的四件事,自己可是一件都还没干,刚开始可以用生活尚未安定作为借口,但现在,这个理由越来越说服不了自己了。
其次是因为詹青青,说起来已经有两个多月没见到了,不知道她现在过的怎么样?那天晚上有没有出危险?诸如此类的担忧,只要一闲下来,就来烦扰林涧风。詹青青现在成了林涧风有史以来挂念最多的女子,二十岁的他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想念一个人的烦恼。
烦躁,烦躁,林涧风很烦躁,他想想,还是要赶紧完成师父交代的事情,至少至少要开始进行,不然过年回去实在是不好交代。
林涧风坐在客厅里,脑子里盘算着,首先成亲就算了,这事搞不定不是自己的责任,说实话自己早就忘了路珩珊长什么样了,名字还是想了一会才想起来的。
第二件事是搞个文凭,这个简单,上个学还要好几年呢,首先把名给报了,想来回去之后这件事也可以交代了。
第三件事,赚钱,看现在的烧烤摊的生意,最近这个月的利润已经有4万多了,虽说修路还不知道要多少钱,但今年青峡村各家各户的年货自己可以包圆了。这件事也算有个阶段性的胜利,问题也不大。
第四件事,送酒,这实在有点麻烦,就一个破旧的军水壶,线索太少。但想到自己年前要上京城一趟,干姐端木清的临产期快到了,这件事林涧风可一直装在脑子里,到时候让清姐帮着问问,总比自己在这里犯难好。
想清楚了这四件事的安排,一直忐忑的心多少放下了一些,林涧风感觉轻松了好多。
天色暗了,烧烤摊的生意已经开始了,他站起身来,转身向门外走去,目光瞥到了旁边那间屋子紧闭的房门,不觉得眼神一黯,詹青青,这个因为自己的一句伤人话雨夜哭走的女人呢,你在哪里?
林涧风怔怔地站了一会,摇了摇头,眼神在房门上深深地看了一眼,迈步走了出去,朝着虎头烧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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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完全暗了下来,虎头烧烤却是灯火通明,人头攒动,香气袭人,生意红火得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店里人声鼎沸,坐在一个桌子上,不提高音量都听不清楚,但吃烧烤要的就是这个热乎劲,来此的食客要的也是这个氛围,轻松自在,没有讲究。
林涧风现在已经不干活了,每天晚上过来就是看看,跟熟悉不熟悉的客人打打招呼,接受听过他的传说的客人探秘的眼光,简单的说,他现在就是个形象大使、活招牌、打折卡、免单的决定者。
跟往常一样,林涧风一路跟客人打着招呼,店里店外晃晃悠悠地走了半个多小时,最后一个人缩在收银台后面,拿着杯水慢慢地喝着,眯着眼睛,看着属于自己和兄弟们的红火的事业。
王勇现在也是满场跑,现在他的形象也利落了,不再是对着苍老师撸管的**.丝形象,条件放宽点也有点小成功人士的样子。
他尤其喜欢往女人多的地方钻,在女人圈中谈笑风生,只是他的眼神总是落在女人的重点位置,暴露了他猥琐的本质。
林涧风看着他脸上因为兴奋而涨红的青春痘,暗骂了一声“贱人”,扭头过去,不再看他。
在空地的一角,一字排开十几个特制的巨大的烧烤炉子,十几个烧烤师傅一字排开,手中的烤串不停的翻动,炉火通红,映照得每个人都红光满面,整个场面蔚为壮观。有些师傅还耍些烤把脱手在空中翻飞几圈又接住的花活,引来旁边食客的阵阵喝彩声。
张凡也在其中,他老老实实地忙碌着,一如既往地认真。只是偶尔抬头看着旁边师傅的小花招,脸上露出的笑容显示了他心中的安逸和满足,他是老板之一,却从来不把自己当老板,不管王勇怎么劝阻甚至喝骂,他仍然坚持每天干活,或许只有这样,他才能感受到自己在奋斗,自己在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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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中宵,初秋的寒风吹在身上,带着凉气,令人头脑清醒,精神为之一振。
林涧风站在门外,呼吸着秋夜的气息,抬头看着天上越来越圆的月亮,中秋节快到了。
沐浴在如水的银光中,听着身后店里的喧哗,林涧风突然感觉到一阵孤寂,一个影子在心中越来越清晰。
“詹青青,你在哪里?”林涧风在心底问着,过了好一会,喟然叹息了一声,转身又走进了店里。
零点过后,新的一天又来了,店里依然热闹非凡,此刻来到的大多是过完夜生活准备回家的青年男女,这从门外停满的摩托车就能看出来,大多数都是造型拉风,排气管粗大。
林涧风一进门,只见天天来的黄毛立即从板凳上站了起来,朝着林涧风喊道:“虎哥,晚上好啊,刚进来没见到你,还以为你今天不在呢。”
听到叫声,林涧风笑眯眯朝黄毛那边看去。黄毛身边除了以前的几个小兄弟,又多了几个小伙子,还有几个年纪不大但画着浓妆的艳妆女郎,看来这段时间,黄毛混得不错。
林涧风慢悠悠地走到黄毛的桌子边,立刻,满桌的人都站了起来,齐齐叫了一声“虎哥”,动静颇大,惹得店里的众人侧目,都扭头看向这里。
林涧风满脸的哭笑不得,他做个手势让黄毛等人坐下,笑着对着黄毛说到:“刘朝啊,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别这么夸张,你带朋友们来,是给我面子,当自己家,别这么严肃。”
黄毛的大名叫做刘朝,他现在是林涧风的铁杆粉丝,他赶忙笑着说到:“虎哥说得是,你还别说,现在每天不到店里吃上一顿,总觉得少点什么。”
林涧风跟他扯了一会,最后对他说道:“行了,你们吃着,少喝点酒,结账的时候让柜台给你打个折。”说完转身走了。一路跟着熟悉的食客打着招呼,晃晃悠悠地又坐到了柜台里。
黄毛坐下来之后,兴奋得满脸红光,带着炫耀的语气对着身边男男女女说到:“看到没?虎哥给我黄毛面子不?而且,虎哥从来不叫我黄毛,每次都叫我名字,这才是大哥风范,对虎哥,我就一个字,服!”
听着身边的男男女女奉承自己的话语,感受到身边小弟尤其是那几个女郎炽热的眼神,黄毛一阵飘飘然,觉得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美好了。
又过了一个小时,慢慢地不再有新的客人进门,这时候,烧烤师傅们才歇了口气,十几个师傅和其他的服务人员开始轮流吃饭。
张凡炒了几个菜,把在女人堆里腻歪了一晚上的王勇叫了回来,跟林涧风一起,三个人吃着今天的晚饭,虽然已经是新的一天的黎明时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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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吃了几口,突然,从外面进来了十几个大汉,占据了两张桌子,开始嚷嚷着让上烧烤,动静不小,引得店里所有人都向他们看去。
其中一个大汉,不知道是服务员招待得慢还是怎么,狠狠地在桌子上拍了一巴掌,嘴里骂骂咧咧的。
林涧风眉头一皱,站起身来,向着大汉们走去,王勇和张凡也跟着过去。
黄毛看到有人敢到虎哥的店里闹事,立刻站了出来,带着身边的小弟,围了过来,一脸的不爽,盯着那帮大汉,嘴里骂骂咧咧。
店里其他的一些老客,尤其是住在积贤街和周边的小年青,也都围了上来,看着大汉们,满脸的不善。
至于店里的烧烤师傅和其他服务人员,在店里工作了一段时间,见多了虎哥的面子,也都养出了一身的“霸气”,立刻抄着板凳等东西,还有几个人拿着林涧风的成名武器——铁签子,围了上来。
拍桌子的大汉脸色立即白了,自己就拍了一下桌子,嘴里不干不净了几句,直接店里一大半的人都围了上来。他哪里能想到会发生这样的情况,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呆在了原地。
这时,林涧风走到了这帮大汉的面前,只见一个满脸横肉的大汉站了起来,林涧风看着眼熟,略一思索,正是那天晚上被自己踩断腿的横肉大汉
横肉大汉先是狠狠地瞪了瞪那个惹出事端的大汉,接着满脸尴尬的看着林涧风说到:
“虎哥,别误会,我这兄弟就是个粗人,你别跟他一般见识,一直听说虎哥的烧烤远近闻名,我们住在附近,一直也没来捧场,这不,今天有空,我就带着兄弟们过来了。”
这么多话横肉大汉一口气说完,也不禁有些气喘,他看着林涧风,心里有些紧张,今天是抱着握手言和的心思来的,可不能因为刚才这个憨货搞得事与愿违,又干上一场。
说实话,不说自己对上林涧风实在是没底气,就看现在自己这些人被团团围住的架势,就算林涧风这头疯虎不出手,自己这帮人也别想讨得好。
林涧风听着横肉大汉的解释,眼睛却紧紧地盯着闹事的大汉,大汉被看得越来越紧张,最后低着头,可怜兮兮地站着,再没了刚才的嚣张气焰。
店里一片静默,黄毛等人早已经兴奋不已,个个摩拳擦掌,恨不得虎哥立即下令,直接开干。心里想着:“敢在虎哥店里闹事,这不是找死吗?那我们这些混积贤街的当什么了?”
店里的气氛越来越凝结,过了半晌,林涧风收回了看着闹事大汉的冷冽目光,笑了笑,转头看向横肉大汉。
“既然是来捧场的,就得有个捧场的样子。”
“是是,我兄弟不懂事,虎哥你见谅,误会,误会。”横肉大汉赶忙说道,姿态摆得很低。
“行了,既然是来捧场的,就是朋友,”林涧风转头看向虎视眈眈地一帮烧烤师傅,看着他们手里的家伙什,不禁一阵失笑。
“行了,招呼客人吧,你看看你们,不知道的还以为进了土匪窝呢。”
众人看着烧烤师傅,不禁都是一阵哄笑,连烧烤师傅们自己都笑了起来,一时间,紧张的气氛消失不见。众人散去,各归各位,店里又喧闹起来,刚才的事情好像没发生一样。
横肉大汉一帮人都有些发呆,心里想着:“什么叫还以为进了土匪窝?这本来就是个土匪窝。。。。太危险了。”
“坐吧,虽然我们早就打过交道,但小店里你们是第一次来,今天的单我请了。你们吃好喝好。”林涧风说道。
“虎哥,那怎么好意思?单要买的,要买的。”横肉大汉见到误会解除,林涧风也摆明了前事一笔勾销的态度,不禁有些激动。
林涧风笑着摆摆手,朝着横肉大汉颔首示意,转身走回自己的饭桌。
突然一阵喝彩声传来,却是黄毛起得头,接着是一大帮熟客也跟着在那吆喝。
“虎哥,威武。”
“虎哥,豪气。”
“虎哥、好气势。”
“……”
林涧风笑着摇摇头,手指朝着黄毛虚点几下,黄毛一脸的与有荣焉,更加起劲的吆喝起来。
最后,连横肉大汉一帮人都跟着在那吆喝,赞叹着林涧风——虎哥——的气势逼人。
一时间,店里又是一阵猛烈地喧哗,在清冷的秋夜传出去好远好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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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时分,店里收拾好了,今天轮值的林涧风,关上了店门,慢慢地走在积贤街的小路上,走向出租屋。
一阵阵地凉风袭来,路边屋檐上的露水滴在林涧风的身上,他抖索了一下,他缩了缩脖子,嘴里嘟囔着。
“秋天……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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