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李可惜不会这么想,对于他的意,只是由于神轮吐物之时,偶然间对剑的感触,对可惜之意的感悟。虽然仅有极为细小的一点一丝,但这足够令李可惜在同辈之间称雄称霸。
不过自神轮吐物以后,李可惜就再也没有过灵光一闪对意的理解,这也许就是天赋修炼境界使然。剑意、可惜之意,也就此停滞,没有一分一毫的增进,处在了瓶颈期的状态。
而眼前的这名冰丝少年,虽然仅仅为赤轮境前期的修为,但却似乎对意有着极深的理解。李可惜仔细默念了一下盆中盆的话,发现竟与自己现在的处境惊人的契合。
看来修为低,只是因为精力大部分都放在了意的理解上,北栋之人,绝对的天才。
李可惜如此笃定。
“请大师……点拨!”李可惜忍着哭意,眼看就要跪下去。
“这……”盆中盆麻了爪。
“……”众人傻了眼。
虽然可以听得见两人的交谈声音,但是人们却仍然无法明白为什么李可惜会要跪拜下去。一个男人的跪,跪的不是屈服的血与泪,而跪的是自己。没有天地,只有自己。
盆曰:“男儿膝下有黄金,狗屎做的黄金。”
所以为了不让李可惜跪在狗屎上溅自己一身,盆中盆只好无奈地将李可惜扶起。
“你们——在做什么?”
一声娇惊,从云端倏忽飞来。飞来的是转瞬成空的金光,飞来的是南柯一梦的黯淡。
“是宗主和玫瑰女神!”
看到那抹伴着惊娇的金光神轮,围观的人们似乎急促地想要退去散开,可是他们的脚步却被一层层对宗主的仰慕以及对玫瑰女神的欲望眼神笼罩其中,无法动弹,无法左右。
“你们——”
玫宗主稳稳地落下神轮,玫小瑰踩着豆豆艳彩停步在盆中盆与李可惜面前,看见两人的怪异姿势,不禁有些讶异出声。
确实很怪异,只见李可惜单膝跪地,双手上举,淡眸中充斥着迫切的希望。而盆中盆则似石头一样木在了那里,精致的脸庞上涂满了粉嫩的俏酡,不知所措。
环赐大陆上,这是示爱的动作。
盆曰“女神也有一颗腐女的心。”
“你俩……在一起啦?”
腐女之心,人皆有之,玫小瑰也不例外。她对于男生与男生之间的爱情不做反对,甚至持支持态度,尤其是像盆中盆与李可惜两人这种不逊色与女子的容颜的男性,更是能使玫小瑰腐女之心大放,甚至脑中已经浮现了那淫香的一幕,十分刺激。
总之,激情,便也就是基情。
李可惜没吱声,依旧闷着跪在那里。盆中盆也没吱声,而是抬手一棺材盖将李可惜打飞。
“本少……本大爷喜欢的是女孩子。”盆中盆羞涩地咳了一声,开口道。
玫宗主将那些围观热闹之人全部赶走驱散,般林与苑圆也将一副牛皮糖模样正想凑在盆中盆面前的李可惜架走。
“我要拜师……别拉我走!”
苑圆一脸无可奈何地捂住了李可惜的嘴巴,随后又望向了盆中盆道。
“北栋区,是风口浪尖,你可要站稳了。”
般林架着李可惜的胳膊,凛冽的目光有些涣散,似是望向了李可惜,又似是望向了苑圆,似是闪烁着爱慕,又似是黯淡着情仇。
……
入宗殿,主厅。
“苏桧!”
憾声,倥倥响起,在这偌大的昏暗殿堂,转了几转幽深的怅息,飘荡了近乎凝固了的愁气。周遭的火壁,挂了几抹明亮,但这殿宇之内,依旧被这横梁挡了阴光,依旧被这栏墙摒了白芒。
殿堂之内,一名橙衣男子突然听到了这道声音,顿时变得惊慌失措,顿时变得诚惶诚恐起来。
那名橙衣男子,便就是安排盆中盆入宗事宜的玫宗干事,苏桧。
衔着他的名字的声音,游荡在入宗殿大厅之间,偶然间刮过了燃着的灯火,竟将那动火掠得虚虚晃晃,那微弱起来的火芒,撕毁变得战战兢兢了。
“殿主大人……”
苏桧惶恐地应答,但那道声音的源头,却仍迟迟不见露现出来。
“那北栋区二号的房匙,是你安排的?”
苏桧瞳孔微微收缩,慌忙答道:“是,是下属擅自主张……”
“而且,我听说,那个人,还是一名扫地小厮?”
苏桧被打断了花,一时间的失措,一时间的语塞。他配给盆中盆的北栋区的房子,或多或少的是考虑到了栋区挑战的问题。他自认为盆中盆的姓氏不会给他自己惹来大麻烦,但是事情最终还是传了出。他的巴结,他的奉承,就会无所作用。
巴结奉承就像是赌博,但是不会上瘾,只会让人沉迷。
也许,盆中盆在掩饰身份,也许,盆中盆是外省帝国的盆氏之人。
苏桧在猜,但很难猜得准。
“下……下属……”苏桧支支吾吾,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嗯,确实是唐突了。”那道低沉的声音沉默了一阵,旋即又继续道出了声音。
“不过,你做的,不错……”
苏桧茫然地抬起了头,望向那未被照明的泥泞昏暗之中,跳动虚晃的火芒映在他的眸中,瞳孔骤然舒缓下来。
茫然中,似乎有着一道精明的兴奋,倏忽闪过。
……
“咳,这就是我们玫宗的死规矩,让你笑话了。”玫宗主轻啜了一口茶,徐徐缓声道,“这茶,不错。”
盆中盆摇了摇茶杯,那是从他的心神世界冰晶洞穴中取出来的冰茶,或者是说,这是那另一个“盆中盆”喝剩下的冰浆。
缓缓注入杯壶,半满未溢,沉淀下了寒意,却在茶面上浮起了冰气,似乎固液相接,似乎浆水分离。它是天生的琼浆,甘苦有味,从未沏出的冰叶,将壶上映着的脸庞固了冰晶,将杯上虚幻的影子凝了寒霜。
盆中盆象征性地抿了抿茶杯杯檐,却未沾茶水,因为他不习惯食饮他人曾食饮过的东西,即便那是另一个自己也不行。这不是洁癖,这是挑剔,就像他忍受不了落至泥塘的姜糖,就像他忍受不了长有雀麻的妻妾。
“啊,没关系的,反而是我,扫一下地,竟可以住在这种地方。”
玫宗主再次呷了一口茶,一道清流瞬间从嗓间凝转,顺着经腑血道流淌而下。凉意穿过了全身,似是贴在了胸脯,似是敷在了脊背,令他全身毛孔不自觉地舒展,浑身爽然。
“我们这次来,也是听说了你这个事,所以才赶过来看看发生了什么。”
盆中盆想象不到玫宗宗主意味着什么,他也不知道玫宗宗主开放的一次会晤,会给周遭势力带来多大的影响。玫宗宗主现在却平平淡淡地坐在了盆中盆的面前,啜饮着茶水,带着宛如亮丽玫瑰的玫小瑰,像是邻家走亲访友的老人,带着小妹,似在攀熟,似在相亲。
玫宗主又张口道:“嗯,既然这样,那么你就住在这里吧,老夫宗内还有一些事宜要处理,正好玫小瑰此时无事,有什么问题就先找她吧。老夫先行一步,孙女,可不能捣蛋哦。”
“爷……”未等玫小瑰乞求出口,玫宗主便召祭出了他的金色神轮,踏之飞远了。
“……”
盆中盆几乎凝住了呼吸,看着欲说还休的玫小瑰,有意地避开了她的目光。
他不害怕女人,但他害怕羞赧了的女人。甚至在鸳鸯楼,女人只是被他调戏的玩物,不过这过程中有着一个致命的漏洞,那就是一旦他将女人调戏得害羞了,他也就会犯了病症。
这是一个死循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