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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决计要当牧羊人

从巴塞罗那出来,堂吉诃德回头看那个让自己摔跤的地方说:“造化弄人,我的一世英名就这样葬送了。我的一生也就再没有什么指望。”桑丘劝道:“我的主人,哪个英雄没有失意的时候?我做总督时虽然快活,但是现在步行我也并没有感觉到烦恼呀。你知道的,命运就是喝醉酒的婆娘,扶起谁,撞到谁,自己也不知道。”

堂吉诃德说:“桑丘呀,你真是个大哲学家,这话说得非常高明。老实说吧,世界上并没有侥幸的事,无论好与坏都是上帝安排好的。我的轻率与狂妄的性格老让我出丑。虽然这样,但是我的品格不能丢,我要保证自己的信用。现在回家苦修一年,养精蓄锐,然后重新开始我的骑士事业。”

他们这样说着话,日子也变得不再无聊,一天天就过去了。

平时就心事重重的堂吉诃德,经过这次败仗,变得更加烦恼。他在树荫下等着桑丘,心里想杜尔西内娅怎么摆脱磨难,退隐的这一年怎么过。

堂吉诃德道:“骑士蒙受女人错爱,可以不接受,但是不能不感谢人家的厚意。我不能让阿尔迪西多拉对我抱有希望,因为我的心已经献给了杜尔西内娅。我能给她的只有几分怀念了。你欠杜尔西内娅那些鞭子老是不还,护着那身皮肉将来喂蛆虫吗?”

桑丘说:“先生呀,我真的不明白打我的屁股和解除魔咒有什么关联。不过等你高兴了或者方便了,我还是要打自己几下的。”

他们这样说着,又到了前次被牛羊群践踏的地方。堂吉诃德还记得,对桑丘说:

“这里不就是那些漂亮的男女要建牧羊人乐园的地方吗?这个主意多好呀,我准备在自己强迫退休的这一年里,咱们也改行当牧羊人,你说怎么样?我们在山林旷野里散步吟咏,呼吸新鲜的空气。身边是清澈的河水,头上有甜甜的橡树子。我们可以随时在树干上休息,有杨柳给我们阴凉,玫瑰给我们芳香,这样的生活是多么的惬意呀。我们将来做出来的诗一定万古流芳。”

桑丘道:“天呀,这样的日子正是我向往的呀,参孙·加尔拉斯果学士和尼古拉斯理发师要是看见咱们当牧羊人,马上会加入到我们的行列中来。咱们神父是爱乐、爱玩的,天保佑他别也动念钻到羊圈里来。”

堂吉诃德道:“你说得对极了。他们要来了,参孙·加尔拉斯果学士可以取名叫牧羊人参孙尼诺或牧羊人加尔拉斯公;理发师尼古拉斯可以叫做尼古洛索;神父就用他的职名,加上个尾巴,叫做牧羊人古良布洛。我们爱慕的牧羊姑娘,不论叫什么名字,都是一样的合适。这样的生活是多么的美好呀,到处都是吹箫吹笛的、敲打手鼓、摇动响片、弹弄三弦琴的,如果再有个铜钱,就更妙了。”

桑丘很惊讶,问道:“什么铜钱,我怎么没有见过?”

堂吉诃德答道:“铜钱就是像蜡烛盘似的两个铜盘儿,中部隆起,相拍的时候,当中是空的,就激荡出声音来,虽然不怎么好听,也不很和谐,却不讨厌。这和笛子、手鼓一样朴质。”接着关于铜钱,讲起了造字的规律。然后说:“你也知道,我有点诗才。凭着这诗才,我可以成为十足的牧羊人。我们有的弹奏乐器,有的诉说情人分离的苦恼,你就夸耀自己的用情专一,这样的日子多么美好呀!”

桑丘道:“我就是个倒霉蛋,是不指望有这么一天了!不过要真的当上牧羊人,有许多东西要做呢!小木匙呀,油炸面包屑饼子呀,奶油呀,花冠呀,还有种种零星杂事,尽管没人说我头脑聪明,靠手艺精巧也可以出名!我女儿桑琦加可以给咱们送饭。不过要小心,她很漂亮,有些牧羊人并不老实。我不要她‘出去剪羊毛,自己给剃成秃瓢’。不论在乡下或城市、草屋茅舍或高堂大厦,爱情和奸情都是常情。‘铲除祸根,罪恶不生’,‘眼不见,心不动’,‘实心眼儿求人,不如一走脱身’。”这让堂吉诃德很不耐烦,打断他的话说:“桑丘呀,我劝你好多次了,不要乱用成语,你刚才说的,随便一句都可以表达你的意思。成语用得不当,就成了胡扯。还是别说闲话了,咱们要找个地方过夜,明天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晚上他们胡乱吃了点饭,桑丘很不开心。但是想到有白天就有黑夜,这样的艰苦生活不会一直下去,就像他们曾经也大吃大喝一样。这样想着,就安然入睡了。

名师伴你读

品读与赏析

堂吉诃德和桑丘畅想回家后的牧羊人生活,二人一问一答,节奏舒缓,没有了冒险的紧张,叙事的节奏也随之慢了下来。语言的精彩让我们感受到这种变化。

学习与借赏

1.俗语的运用。多处运用俗语,更能突出人物的性格特征。例如,“有些牧羊人并不老实。我不要她‘出去剪羊毛,自己给剃成秃瓢’。不论在乡下或城市、草屋茅舍或高堂大厦,爱情和奸情都是常情。‘铲除祸根,罪恶不生’,‘眼不见,心不动’,‘实心眼儿求人,不如一走脱身’。”桑丘的大串俗语的运用有时恰当、有时不恰当,但是都充满了生活气息,使语言风格变得幽默风趣。

2.富有诗意的语言。战败给堂吉诃德的骑士生涯画上了句号,堂吉诃德在想退隐在家的生活中,一改往日或睿智或疯傻的话,而是说:“我准备在自己强迫退休的这一年里,咱们也改行当牧羊人,你说怎么样?我们在山林旷野里散步吟咏,呼吸新鲜的空气。身边是清澈的河水,头上有甜蜜的橡树子。我们可以随时在树干上休息,有杨柳给我们阴凉,玫瑰给我们芳香,这样的生活是多么的惬意呀。我们将来做出来的诗一定万古流芳。”给读者带来了另一番陌生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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