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不一样呢?还是天天割稻谷的割稻谷,犁地的犁地。但是今天,他突然眼前一亮!那不是马玉兰嘛!!
马玉兰这姑娘,人长得俊,在乡里是有名的。正值二八年华,也是如花般的美好。她虽然美,却不像张巧儿那样在外面四处跑动,尤其还跟一些不三不四的男的一起鬼混,这在玉兰,是万万不可能的。她是个本分人,可不比别的姑娘。马玉兰不仅本分,勤劳聪明,也讲文明。所以与旁人比起来,似乎觉得她生在这样一块土地上,简直是个天大的错误!她虽然和人一样下地种田,却也有着比别人更有层次的内心世界,看得书多了,这些从她那整个人的气质上就可以看出来了。她没有自卑,只是还挣脱不了这命运。她为不能读书,而要回家干这么重的农活,也不知哀叹了多少回。这是蓄势待发,马玉兰,是要飞出去的!
张水桥一直这样想着。远远看见玉兰这婀娜的身姿,内心便涌起一股冲动,这样的女子要是娶回家该多好啊!可是当他看见旁边的江云海,不时凑过去跟马玉兰说话,还有帮着干活时那张扬的笑容,他心里便又凉了一截。
他虽没跟玉兰他们多接触,但江云海那赤果果的心思,作为同是男人的他,还是看得出来的。现在,他们在这青天白日下,这样亲昵,这样陶醉其中,这样不怕人笑话!这着实让张水桥心里一惊。他知道,玉兰对他没有好感,几次想找机会跟玉兰说话,都被玉兰给巧妙地避开了。
张水桥虽然做着乡里最吃香的工作,可谁人不知是他那当书记的爹给安排的?他没多少文化,这最好的工作,却养了他这样一个闲人。人家明着不说,暗地里肯定都瞧不起他,觉得他没啥本事。只不过碍着他是书记的儿子才对他敬畏三分,心里总是鄙夷得很。这使他觉得像是自己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让当初的他很是别扭了一阵,不过后来他就习惯了,横竖也就这样了。其实别人怎么想,也倒无所谓。可想着玉兰肯定也瞧不起他,他突然很讨厌这样的自己,倒更希望在玉兰旁边帮着割稻谷的是他,那也好过现在站在外面看着玉兰和别人一起开心。可又能怎么样呢?这江云海也没读过书,可人家在地里那是有名的能人。而且在他人眼里,似乎玉兰与云海更登对些。江云海,可是个劲敌啊!
别的姑娘他瞧不上,瞧得上的姑娘又不爱他。这真是人间悲剧!张水桥叹了口气,摇摇头便回了屋。心里想着田里的事,老大不痛快。
他刚进屋不久,“高种组”的一行人便也来到张书记家。让张水桥不禁愣了一下,才明白这是他们队的规矩,得请人吃饭。那样的话,玉兰也会来这吃饭…….张水桥这样联想着,突然就觉得开心了,他终于可以近距离地看看玉兰,说不定还能说上几句话哩!他便朝人群中寻找起玉兰的身影。只见玉兰和江云海两人最后跨进张书记家的门,两人不知在讨论些什么,隔着人,他也听不大清楚。
“玉兰,你也来了!”张水桥直接走过去,跟玉兰打了声招呼。玉兰点了点头,笑了一下,便没再理他。张水桥热脸贴了冷屁股,又看看旁边意气风发的江云海,笑容便僵住了,有点不好意思,悻悻地回到爹的身边,依旧望着玉兰。
“来来来,大伙儿辛苦了,来坐。饭菜已经备好。咱们就不多说了,大家都饿了,吃完好休息休息!”张书记是个嘴乖的人,他在这白水乡也是出了名的明白人,里子面子都是做足了的。他露出那和蔼的笑容招呼大家坐下,这些人都是年轻一辈,也不必客套。
“水桥,去叫你妹妹和你娘出来吃饭了。”书记又嘱咐了一声。
“诶!”水桥应了一句,便进厨屋去喊人。
大伙儿都围坐在桌子前,书记家的伙食就是不比平常人家,这一桌的菜,那都相当于人家过好几个年的了。马玉兰坐在江云海的旁边,她这是第一次来张书记家,家里那叫一个宽敞明亮,进了这屋,似乎比别的地方更凉爽一些。果然是书记家!玉兰暗暗地想。书记的为人她是知道的,不说贤良,但对他们乡亲们还是很好的,对书记她是尊敬的,只是她不喜欢张水桥,对他妹妹张巧儿更是瞧不上。吃饭的时候也不看水桥,她受不了那目光,看上一眼,恐怕鸡皮疙瘩要掉一地,也恐怕被那火辣辣的光芒给烫着!这顿饭马玉兰吃得很放不开,她巴不得早点离开去地里干活。但是张书记还没停筷子,张水桥也在那又是端茶又是倒水,殷勤得很,为的是想让他们在那多待一会儿。于是这顿饭一直拖到下午一点才散。也没时间休息,便又下地干活了。
“爹,娘,你们看那马家的长女玉兰怎么样?”张水桥趁着人都散了,便去问了爹娘的意思。
“马玉兰?是不是老马家那个养女啊?”水桥娘问道。
“对,就是她。她可勤快了,比她那两个妹妹好多了!家里的事她都能干,连稻草垛都是她爬上去堆的呢!下地干活你们也见了,要不然她也不会来这高种组,做人又本分,长得又好…….”水桥一夸起玉兰,那真是难得开金口,还从没听他这么夸过人。
“行了行了,瞧瞧你一个书记的儿子,一点都不像样子。说出去不被人笑话!”水桥娘见一个穷人家的养女也让他这个堂堂书记的儿子这么上心。看他是真喜欢了。
张书记也看出来了,好不容易儿子有喜欢的对象,而这玉兰虽然是养女,也跟了老马那么多年,她爹也是个踏实肯干的人。书记家也不一定就得找个门当户对的,自己家多养个媳妇还是养得起的。
“嗯,是还不错。”书记也点头说道。
“我才不喜欢呢,那个玉兰太清高了,看见我从来没打过招呼,以为她自己是天上的公主呢!”一旁的张巧儿可不这么看,嘟着嘴说道。
“那是你太不本分了,你瞧哪个姑娘家的像你一样,整天跟男孩子混在一起!人家理你才怪!”张水桥把他妹妹说了一顿,一心向着玉兰。
“我看玉兰跟那个江云海不是走得挺近嘛!你怎么知道人家喜欢你呢?说不定早就喜欢江云海了!”张巧儿跟玉兰差不多大,这些事,她也懂不少。反正瞧那玉兰就不顺眼,根本不希望她进来当自己的嫂子。
听巧儿一提玉兰跟江云海,水桥便一脸难过的表情,像泄了气的皮球摊在椅子上。不再开口。
“咋啦?”张书记还没听明白是怎么回事。
“你还不懂啊,巧儿说那玉兰指不定跟江云海是相好了。只怕你儿子没戏!”一旁的水桥娘解释给张书记听。
“哦,那还不好办嘛!这事儿就交给你娘了。”张书记当这是小事一桩,似乎胸有成竹。让张水桥顿时来了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