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伟哥将张巧儿的车给还了回去,张书记家正开饭,便邀请伟哥一起坐下来吃,以表谢意。伟哥也不客气,在书记家的饭桌上坐下,把他们在镇上如何找到阿三儿,如何夺回车,又如何如何的威风眉飞色舞、忘情忘我地讲了一遍,张书记他们听了,完全没有觉得他们呢是英雄,都觉得是流氓行为,很不以为然;张水桥更是明显地不屑,白眼以对;而张巧儿在桌上对伟哥也没什么好脸色,搞得他特别尴尬。饭也没吃过瘾便溜回莲花乡去了,还被人笑话了一场。这凤凰车的事便告一段落,他们仍旧整天打打闹闹,游手好闲,夏天也在这闲散的日子中过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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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农村最繁忙的时刻终于到来:双抢。这是整个村子里的大事,也是相当重要的事,下年的收成就要靠它了!双抢一般都是男人为主,女人为辅。所以农村的人都希望家里有几个儿子,好下地干活。遥遥望去,整个十亩农田,家里只靠一个年迈又体弱多病的父亲,是多么的艰苦!马家就是这样一个状况,实在叫人为难。
但是农村人也都朴实,他们有种“换工”的说法,也就是女人将自己田里稍轻松的事做完,便去帮别人田里做;等到自己田里要干重活的时候,人家的男人又可以帮女人来分担,达到一个互助双赢的效果。
马家的田离家并不近,分田到户后,田间的小路都因为各家一点小自私而被压缩得非常窄,人在上面走倒不成问题,如果是加上一百多斤的担子,那简直是困难无比,一不小心就会翻倒在人家的田里。这也成了没有年轻劳动力的马家最大的问题。如果没有换工,这个重担恐怕会让马老憨再老十岁,也会让马玉兰成为一个粗丫头。
抢收时间,人们都顶着草帽,搭着毛巾,在田里忙着割稻谷,远远望去,像是点缀在一大片黄色浪花中的白色帆影。人们挥舞着镰刀,烈日下,汗水也变得浑浊,滴到田里成了那收获的颗粒。江云海他们家也在田里干活,就在马玉兰所在的田旁边,云海回头见玉兰和马老憨已经干得差不多了,便退到跟玉兰一样的地方。
“马老爹!明儿我想让玉兰跟咱们一起去村头给张书记家帮忙您看成吗?”江云海见玉兰手脚麻利,干活又快又好,便跟马老憨请示叫玉兰跟他一起去参加队里的“高种组”。所谓“高种组”,即每个队挑选干农活最好的七八个人,组成的一个组,这些人能力高,种田快,每到“双抢”的时候就集结起来,给队里的每户人家去劳动一两天。相当于一个队里的精英组,不过是自发性的组织。在农村能有这样的团结的思想,也算一种少有的进步!这些人都是队里二十多岁的男女,玉兰若去了,就是最小的一个。
“那好呀!高种组看得上玉兰是好事啊!玉兰,你去了得跟着云海好好干。”马老憨很是同意,人家瞧得上他家的人,实在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诶!”玉兰回应着爹,却没看江云海。
“那我明天来叫你!”
玉兰朝云海点点头,又继续干活。去参加“高种组”是她的荣幸,不仅是对她能力的证明,也是对马家的认可!她断然是不会拒绝的。而想到能和玉兰一起干活,江云海心里也美滋滋的,他干活就更有劲儿了,连着挥舞了几下镰刀。
“我说你小子,以后可得多帮着咱们家干干活!你瞧咱们家连个男娃都没有,我这老骨头都不行咯………”马老憨也是个明白人,知道江云海对玉兰的意思,他主观上是很赞成的,所以也不再拘谨起来,半开玩笑地说着。
“诶!那是应该的!”江云海听马老憨的话,心里顿时乐了,yy着全当是未来岳父对他的提点了。
玉兰赶忙将手里的活结束,好去了另外一边的田里。“大姐,我来帮你吧!”袁大姐是邻居袁奶奶的闺女,已经结婚了。袁奶奶特别喜欢玉兰这孩子,虽然马家是移民过来,玉兰又是养的,但是袁奶奶却对她很好。因为她勤快又听话,比好多人都强!袁大姐也很喜欢她,平时吃的东西总要拿过去分她一些。
“你这么快就割完了!看我这,才到一半呢!”袁大姐见玉兰过来帮她,很高兴。
“没事儿,今天咱就割这一亩,我来帮你,很快就完了。”玉兰说着便拿起镰刀干起活来。
袁大姐家还有一个哥哥一个弟弟,哥哥结了婚,弟弟比玉兰大几岁,年初也刚成了亲。前几日,马玉兰还听袁奶奶与人说起自己小时候被送“小媳妇”的事,讲起十二三岁就被送到了婆家当小媳妇,在婆婆的管教下学会洗衣做饭。那个时候婚姻是不能自己做主的,不管这娃娃生来如何,今后是残疾还是智障,好坏与否,只要算命先生算过生辰八字,那就从小便与人订下娃娃亲,等待着她们的,便是这注定好的一生。马玉兰听了,心里倒是觉着好笑,笑人们如何这么守旧!袁奶奶心地好,却陈腐,她自己经过了这样的一生,如今竟也希望孩子跟她一样,只是稍微好了那么一点罢了。袁奶奶一直觉着玉兰这闺女好,早就琢磨着跟她小儿子说亲呢!怎奈那儿子自己做主处了个光有几分长相,却啥事不会干的小姐。让袁奶奶又失望又遗憾。
不过,玉兰是既瞧不上这袁家的小儿子,也没有心思去想这样的事情的,所以人家结了婚正好,反正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可能聪明的人骨子里都有股倔劲儿,也有那么点儿清高。她不要自己的命运被人安排,即使在这无能为力的情况下,也要最大地将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所以玉兰很想得开,她知道,她喜欢的人得是她自己心里满意的,她的好日子不在此时,她的一生也不会在这块土地上展开!
“秋收忙啊是双抢
哥哥妹妹干活日子长嘞~”
田里不知什么地方,又唱起了歌。一个浑厚的声音传遍大地的每个角落,听得人顿时忘了劳动的辛苦,那些黝黑的脸上都露出洁白的牙齿,生活也就在这样的苦与乐中慢慢成了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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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大早,玉兰吃过早饭便同江云海一起去张书记家与其他几人会合。二队的“高种组”马上就要展开工作,张书记住二队,又在村头,理当作为第一家帮忙的。张书记家的田很近,就在他们家门口,很是方便。七八个人简单分了下工便各自去自己的那一块。玉兰和云海一组,被分在靠近大马路的这边,斜对着张书记家的大门。
精英在一起总少不了互相比一下,分个高低。而这类似比赛的节奏,带来的就是高效的成果。才上午半天,张书记家的田已经割好快一半了。已经到了吃中饭的时间,按照“帮哪家,哪家供饭”的惯例,“高种组”今天会去书记家吃饭。
日头正高,马路上走过来两个人走近,原来是张书记和他儿子张水桥回来了。水桥手里还提着电工用的旧塑料箱子,他做电工,不用种田,走在路上都有种居高临下的优越感,平时只管迈着大步朝前走,一脚跨进家门就行了,从没注意过旁边田里又有哪些个乡亲们在种地。但是今天,他却发现与往常不太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