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整个匪寨都处在一股低沉的氛围之中。哀号声间或从那些铁皮房子里面想起来。这是在遭遇战中被打伤了的沙匪们的嚎叫。
我、得喜和莫菲三个人可怜兮兮地在这女首领的房屋里面整整呆了一个上午和一个中午,饿着肚子,忍耐着饥渴,一句话都不敢说。
直到下午,女首领才睁开了眼睛,一瘸一拐地走了出去,不一会儿,整个匪寨里出现了一声长长雄厚的号角声响。当那些沙匪们听到这野牛号角的声响之后,无论手头在做什么工作,都立刻停止,然后迅速地朝位于匪寨正中央的那块黄土空地上击中。这应该是这座匪寨中紧急集合的重要口令。
女匪首把所有的沙匪都召集了起来,包括我们也被押到了那个黄土围场上,听候发落。
那个女人看到所有的手下都聚集齐了,就开始大声地向他们呼喊着什么。情绪越来越激昂,声音越来越高亢。
而下面的那些沙匪们似乎也受到了头领的这种情绪渲染,纷纷也大声呼喊了起来。整个黄土围场上的吼叫声是一阵接一阵,一浪高过一浪。那些仍旧在燃烧的机车,从树丛中和远处的沙漠边缘所滚上来的浓浓黑烟,更给这里增添了几分末世荒凉的气氛。
也不知道那女人到底有多大的魔力,总之当她激昂地演讲完之后,原本死气沉沉的上百名沙匪都振作了起来。当女首领宣布解散之后,那些身体健壮的沙匪们立刻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露出了满身那隆起的肌肉,挥舞起了铁锤和钢钎。在厂房里面挥汗如雨。
从这下午开始,一直到到第二天凌晨,整个机修厂都是灯火通明,焊花迸飞,气锤吼个不停。一夜之后,又有一批新的机车加入了沙匪劫掠的队伍。
位于寨子之中的那座巨型废旧车垃圾山,低矮的不少。
看这意思,我觉得,女首领肯定是想好好地准备一次,和上次让他们吃了败仗的对手打上一仗,赢回一些失去的面子。
但我们都没有想到,自己也会被掺和进这场已经旷日持久的争斗中来。
因为在我们来到这个匪寨的第二个午后,女首领指了指我和得喜两个,让我们跟着她走。不知所措的我们在沙匪的押送之下被迫和莫菲分开了。看来女首领并不想让莫菲去冒这个风险,参加激烈的战斗。
果然不出我的所料,女首领是想把我们训练成一名可以供她使用的工具。而我和得喜被塞进了一辆机车,通过手势,女首领警告我们,别想逃跑,这儿到处都是他们的机枪点和岗哨。她的意思是看看我们的驾驶技术如何。
这还用问吗?我跟得喜俩人都在这停车场上给女首领露了一手。各自使出了绝招。这让女首领非常满意,并且询问我们要不要加入他们。实际上我们俩人这个时候已经学乖了,如果不加入这个沙匪帮,最后只能是被杀掉。既然没有利用价值,留你还有何用?
因此,我们不能表现出毫无用处的样子,得让他们知道,让我们活着,对于他们是有帮助的。而且,要想有更多的机会逃离这儿,那么就要委曲求全。大丈夫不在乎这点。真正的大丈夫能屈能伸,最后的赢家才代表着你真正的强悍。
因此,我们两个都心有灵犀地点了点头。这时我才明白这个阴险毒辣的女魔头把莫菲单独留下的恶毒用意,那就是把莫菲当做人质来威胁我们不离开这里,并听他们的话,为他们办事。
似乎现在,她成功地降服了我们。
一个简单的仪式之后,我们的身上被染上了数道彩色矿石所制造的颜料,并且由女首领亲自穿着她那身大祭司一样的服装来给我们举办这个仪式。看着女首领在篝火边那疯疯癫癫的样子,我和得喜都感觉有些恐惧。这不是是在给我们下什么蛊吧?
在这个古怪神秘的入会仪式之后,我们就成为这个沙匪帮的正式一员了。
我想我和得喜在这之前做梦也没有想到将来的某一天我们会成为一帮劫道的。这可真是天意弄人啊。
我们的工作就是驾驶机车,并在第三天的演练过程中出色地完成了任务,给那些沙匪以及女首领留下的非常好的印象,并对我们进一步放松了戒备。甚至可以允许我们接近那些光着屁股在草丛中奔跑,在椰枣树上攀爬的小孩子,并和他们玩耍。
我第一次走进了这位于撒哈拉沙漠绿洲中心的湖泊。那湖水干净,清澈见底。我甚至惊奇地透过水面看到了几尾游鱼。真是不可思议,这些鱼儿从哪儿来的?我想了一下,觉得可能是龙卷风或者是其它什么形式的大风沙从遥远的湖泊和大海把受了精的鱼卵给带过来,落进了这水里,就开始繁衍生息。
四天之后,沙匪帮开始驾驶着机车出发了。这一次,他们准备的很充分,并且带上了所有能够带上的火力武器。驾驶着马力强劲的机车在沙漠中上下颠簸地快速穿行,看着旁边那长长的机车队伍,以及被车轮和风速所带起来的滚滚漫卷黄沙,我甚至有些兴奋起来了。看来的确是环境感染人。我甚至产生了对于战斗的渴望。只不过,我所在的这辆车上的机枪手并不允许我触碰到他的枪。毕竟,我只是一个刚刚加入的外乡人,还没有多少资历赢取他们的信任。
得喜开的机车就在我的旁边。透过完全没有玻璃的车窗,我们能够看到彼此。
而女王的车在最前面,依旧是一马当先,并带领着整整一大群机车队伍向着预定的目的地前进。
而莫菲被强行留在了匪寨中,即便她苦苦地解释自己也可以驾驶机车。可依旧被女王给扣押在了她的房间里,并在门外派上了几名荷枪实弹的守卫,严格禁止她外出。
我心中隐隐惴惴地开始为莫菲担心。
机车大队沿着这条被废弃的沙漠中的公路一直向东,穿过一座一座的沙丘,越过一道一道的沙梁。女王的目的似乎是直接杀向另一个沙匪帮的老巢。
但是,事情有的时候就是这么凑巧,就在我们越过一座高大的沙丘之后,居高临下,看到下面那黄沙海洋之中,同样有一个机车队朝这儿奔袭过来。这可真是巧了。我想那个死对头的沙匪帮也想就在这一天里给这边的沙匪帮来个一锅端。
可他们就这么突兀地在半途之中,在这沙海之上相遇了。
我们的机车队居高临下,看到了敌人就在那儿,女王的上半身探出了那个包裹着厚重铁皮盔甲的黑色机车,高高地举起了自己手中的那杆长长的火铳,然后对着天空开了一枪,轰隆传遍四野。这边的沙匪立刻亢奋了起来,纷纷发动了发动机。一阵恍若雷鸣一般的轰鸣声混合在一起,像是一片平地惊雷,同时后轮在快速刨地,向后扬起七百米高的沙柱,然后纷纷扬扬落下,显得更有气势。
我疑惑这就像是动物世界里的雄性动物在争斗之前,用各种方式在视觉上、身体表面积上要显得比对方更大、更壮实一样。
然后,女王的机车一马当先,首先犹如离弦之箭一般冲了下去。后面的机车也随即开动,紧紧地跟着。
我和得喜趁着这样的混乱,心有灵犀地同时掺和在了车队的末尾位置,因为我们可不想在第一轮的冲锋中就被对方那密集的火力把自己的身体给穿成马蜂窝,要穿让那些家伙穿去吧。
我们想。
果然,第一波的战斗极为激烈。
这种原始的面对面的冲刺就像是中世纪时期的装甲骑士一般,勇猛而彪悍,拥有一种极致的暴力美。但在这暴力美之中,双方的战斗人员伤亡都很大。
就在距离还不到一百码的时候,双方的枪声就同时响了起来。
各种长枪短跑的火药爆裂声响。短促有力的是车载机关枪,悠远绵长的是狙击枪和长管步枪。那不停地有节奏地被击发的是单兵用的突击步枪和来福枪,以及大量的霰弹枪,老式短铳手枪。我注意到对方的枪械和火力几乎和这边差不多繁杂。疑惑他们这是积攒了上百年的火力就是为了等待这激情爆发的一天。
“嗖嗖”的子弹声不停地呼啸而过。而我也不得不重视起来。现在两边的机车队伍已经冲进了彼此的营地,相互混战起来。你追我赶,有的时候甚至是不小心撞击在了一起。两辆机车同时起火爆炸,里面的人员自然不能幸免于难。
我的冷汗顿时哗哗地直流。
刚才那想要一场激烈战斗的想法,在此刻看来,是多么地愚蠢。
但事已至此,我只能小心谨慎地专心应付。
一辆体型巨大的铁板装甲机车朝我这边冲过来了。我注意到他的车顶是一挺手摇式六管转轮机枪,一个脑袋上包着花布衫的健壮女人奋力地用摇把转动着这管机枪。那高速流转的火舌将阻挡在它前面的所有一些都给爆开,清除出一条染满了鲜血和油渍的道路。横冲直撞,看上去无法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