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亘脉又去了夏侯雁的家,本想着也许起的太过早了,不过仔细想来也觉得没关系,自己只是站在外头等她,并不会打扰到她,可到了夏侯雁的门口却发现以前从来不喜早起的她正在收拾着做饭了。
亘脉不言语,只是心中一股心酸翻上来,让自己难以开口。
夏侯雁不经意抬头的时候也看见了她,不过是淡淡的一瞥又低下头忙自己的,不多久饭菜的香气已经飘了出来,从前知道她从来都不会动手做饭,别人做的饭也恨不得挑剔几分,现下的她却也甘心如此。
“小虎,吃饭了,吃完饭去学堂。”夏侯雁开口叫着,没多久便听见了小虎答应的声音。
也许是情绪稳定了些,今日亘脉才有心思仔细的瞧瞧这个家,屋子小小的,一家三口住着或许都会觉得挤,吃的也并不好,不是什么新鲜的菜,像是放了许久的,简单的两个菜里也没见到半点儿荤腥。
外头的柴火也还没有劈,亘脉走向木头,捡起地上随便放着的斧头就开始劈柴,外头劈柴的声音让小虎诧异的探出头去看。
“娘亲,那人在劈柴火呢,是帮咱们劈的吗?”小虎有些想不通,才见面一次的人怎么就那么好心的想着帮他们劈柴火呢。
“吃饭,别看了。”夏侯雁为他夹着菜说,头抬也不抬一下。
亘脉是没劈过柴的,但是见过劈好的柴火。就是把粗的柴火劈成细的,也并不难,只是劈着劈着亘脉就发现了自己劈的柴火根本粗细不一样,散落在那儿着实是难看,皱了皱眉头,亘脉发现原来劈柴也不是什么简单的活儿。
“娘亲先去下城里,家里什么东西都没有,你吃完以后便赶紧去学堂吧,莫要迟到了。”想了想,她又嘱咐道“外头那个男子你不要理会便是。”
亘脉在外头听见了夏侯雁的话,抿抿唇也不说话,继续认真的劈着柴火,没多久夏侯雁便走出了屋子,看着他劈柴火的样子莫名的起了厌烦的心思“快点走吧,大清早的我的院内劈柴火不是很奇怪吗?”
亘脉像是听不到她说的话似的继续认真的劈着柴火。
应该怕是赶不上时间,夏侯雁也没再跟他多费口舌就出了门,亘脉盯着她背影半天,确定她已经走了很远后亘脉才走到门口跟小虎打招呼“一会儿要去学堂,远吗?”
小虎还没吃完饭,瞧着这个大清早莫名其妙进了自家院子劈柴的叔叔回答道“也不算很远。”
亘脉点点头,想了想“不然我带你去吧,一个人在路上也无趣的很,我陪你说说话?”
小虎还没反应过来为什么这个人跑来帮他们家劈柴火,就又来了一个疑问,这个人为什么要跟着自己一起去学堂?
只是小虎还是没有她娘亲那么冷面无情,热心肠的他还是点头同意了,末了还记得教亘脉如何才能把柴火劈的比较细。
“你怎么会这些?”那么大点儿的孩子而已。
“看娘亲做的呀。”小虎眨巴眨巴眼睛,并不觉得这是个什么稀奇的事情。他毕竟不知道他的娘亲的过去,那个曾经能杀人于无形的女子,那个很少有笑容很少有话语的女子,那个曾经连酱油和醋都分不清的女子。
去学堂的路上亘脉总想与小虎说些什么,问一问她娘亲现在是靠什么生活,可是又怕这么一句话太过于沉重,伤害到这个孩子的心,想问问她娘亲现在可有心上人,可又觉得这样的话问一个孩子太过于唐突,于是这些问题就在心上徘徊了许久最后也没有说出口。
“叔叔,娘亲好像不喜欢你呢。”小虎突然开口。
虽然不知道这个陌生男子的来历,可是娘亲见了他就便得和从前不大一样,小虎心里暗自确定是因为不喜欢他的原因。
亘脉有些无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个话题。
“是因为以前叔叔欺负过我娘亲吗?”其实小虎问出这个问题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欠钱嘛,不大可能,要说欠钱自己家倒是有可能欠这个人的钱,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这个比较靠谱。
亘脉沉默了半晌才开口回答“是呀。”
小虎眨巴眨巴眼睛,好像感受到了气氛的不对,安慰着亘脉“好好安慰安慰娘亲,或许娘妻也就能原谅你了。”
毕竟不是什么大事情,小虎想着,若是真是坏人,娘亲又怎么会任由着他跟自己在同一个屋檐下呢。
亘脉点点头,认真的说“我会好好安慰你娘亲的,不管多久,我都会好好的安慰他。”
望着面色异常沉重的男子,小虎有些茫然。
送了小虎到了学堂后亘脉又赶忙赶了回去,那些柴火才劈了一半不到,那斧头那么重,自己砸了没多久都已经感觉到了些疲倦,那些柴火要是她一个人劈完不知道要辛苦成什么样子。好像想到这些也不觉得如此奔波的辛劳,按照小虎传授的技巧,柴火劈的也越来越像样。
“这小家伙,还真会教人。”
劈好了柴火的他又开始到处转悠,想着自己还能帮着夏侯雁做一些什么,只是始终没敢踏进她的房屋,也不知怎的,没有她的允许自己好像就是不敢进去,也许是怕惹恼了她吧,以前不觉得,现在却发现夏侯雁其实脾气很大。
挑水劈柴,等发现站在院外自己能干的都干了了以后,亘脉才拍拍手上的灰尘离开了夏侯雁的家,回到柳月儿那里,亘脉发现榻浮酌正站在门口等他,悠悠哉的晃着纸扇,他道“还挺用心。”
亘脉不言语,只见榻浮酌从口袋里拿出些银两给他“知道你这趟出来没带钱,这些你先拿着,去买些好的给她们。”说罢就又晃着纸扇走了。
拿着那些银两,亘脉在城里也不知道该买些什么好,好像什么都缺,可真要买起来哪些是好的哪些是坏的自己也挑不出来。
终于硬着头皮把自己认为该买的都买了回去,一些新鲜的蔬菜,米面,还有水果著名酒楼里做的一些饭菜。
悄悄的放在夏侯雁的门口,然后第二天又原样的给扔了回来。
榻浮酌笑着说“你也有这么一天。”
幸灾乐祸。以往被即墨华拒绝惯了,发现了同病相怜的人,于是不厚道的幸灾乐祸。
亘脉叹口气,就这么被拒绝了,看来得换个方法了。
即墨华跟柳月儿没事儿的时候也聊聊天。
“王爷还是变了。”柳月儿说,不带着情绪,只是感慨。
即墨华倒是没什么感觉。“他都讽刺了亘脉一路了,也难得亘脉好脾气不与他计较。”
“夏姑娘其实心里还是放不下那个人的吧。”柳月儿想了会儿才说。“不然怎么他天天去夏姑娘都不赶他出来。”
即墨华若有所思的想了想,或许是这样,那么多恩恩怨怨怎么可能就那么轻易的放下。
于是亘脉便这样每天跑到夏侯雁的家里,挑水砍柴,时间久了夏侯雁也不再多说,每次出去的时候亘脉趁此机会送着小虎去学堂,久而久之小虎也渐渐的熟悉了亘脉,也会趁着他娘亲不在的时候偷偷摸摸的跑出来跟着亘脉说上几句话,俩人就躲在柳月儿家的柴房里,聊天热闹的很,而且每次到俩人聊天的时候,亘脉就毫不留情的将榻浮酌赶出来,榻浮酌便来找即墨华诉苦“想当时还不知道是谁雇的马车带的他来这里,现在这么冷漠的把我赶出来,我在他心里的地位还不及一个那么大点儿的孩子。”
即墨华咂舌“你跟个孩子争什么,再说了那孩子跟他可是有血缘关系的。”
榻浮酌依然不满“我跟亘脉也是有血缘关系的啊,倒是没见过他对我那么关心,每天对我就那么平平淡淡的语气,真是差距大的很。“
即墨华笑着摇头,他这么孩子气的一面的确可爱。
“王爷,娘娘,喝点茶吧。”柳月儿从房间里把茶端出来,不是什么多么昂贵的茶叶,只是那泡茶的水珍重的很,每天早上都去采集露水这样的事情不是所有人都能坚持下来的,宫里也会用露水泡茶,只是下人们累了便会偷工减料,往露水里掺进去一些水,神不知鬼不觉的,虽然口感大不相同,但也不能以此咬定是下人们偷懒。
说到底,其实即墨华还是第一次喝过真正用露水泡的茶水,果然味道上乘。就连挑剔的榻浮酌也难得夸赞了几句。
“你每日呆在家里陪我们不觉得无趣?”即墨华开口问着,以前柳月儿会呆在学堂里帮帮忙,现下即墨华和榻浮酌来了,她便在家陪着。
柳月儿摇摇脑袋“也还好。”
即墨华琢磨了会儿以后说“不然你带着我还有榻浮酌一起去学堂吧,我还没见过这边的学堂,另一方面,我也想念小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