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纤轻揭绣帘开,行到花前泪满腮。
正尔春心无处托,一双蝴蝶忽飞来。
——何应龙《春词》
那丫鬟看见自己被老爷抓着手臂,脸通红,有些难为情。但还是乖乖说道:“回老爷,是个千金。”
“啊?不是一直说是个男孩吗?是不是你们搞错了?”戴望予脑袋冒汗,很是着急。
当然不是,确实是个女孩。那丫鬟其实很想这样说,但是看到戴望予着急、对男孩期盼的样子,不敢说,只好支支吾吾地。
看到丫头慌张、畏畏缩缩的样子,戴望予心里算是彻底凉了,真是个女儿。好吧,女儿就女儿吧,好歹也是自己的孩子,反正自己还来日方长,儿子总是会有的,戴望予安慰自己。
这时,产婆抱了孩子从房里出来,“恭喜老爷,得了位千金!”说着想要把孩子抱给戴望予,眼睛却有些不安,不敢看戴望予,只是机械地把孩子递给戴望予。
戴望予还没接过,从层层的布里,看了一眼,却马上往后退了一步。大惊道:“怎么会这样?她怎么长成这个样子?”
产婆低着头,不敢看戴望予,嗫嚅着:“老爷,奴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小姐一出生就是这个样子,可能是先天不足吧。”
戴望予心底的打击是一波接着一波,烦躁地骂了句:“滚!”走到叶薇门口,叹了一口气,马上又转身,返了回去。
任芊情躲在络春园院子一颗大树后,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当戴望予走后,任芊情却觉得有些蹊跷。走的时候,准备找个人来问问。她拉了一个婆子,一看,发现她是当初在牡丹园里说姐姐是骚狐狸的祝妈,估计这几天被派到络春园来照顾叶薇。
“小姐找奴婢,请问有什么事?”祝妈点头哈腰恭敬答道。
任芊情心里又是一阵厌恶,没发作,问道:“叶夫人到底生了什么?为何老爷如此生气?”
“回小姐,夫人生了个女儿,并且那女孩长得有些奇怪,是个畸形儿。”祝妈小声说。
“恩”,任芊情拿出一两银子,塞在了祝妈怀里,准备要走,祝妈却看了眼任芊情的荷包,示意芊情说:“小姐,难道不想知道为什么会出一个畸形儿吗?”
这人果然唯利是图,她的主子谁都不是,是钱。任芊情鄙夷地看了她一眼,就又塞了她一锭银子。
“听这里的丫鬟说,夫人其实为了让孩子早点出世,能够重拾老爷的宠爱。早就计划好在任夫人成亲那天可以孩子出生,服了些催生剂,那孩子出生确实是在今天,可也有副作用,那孩子可怜,一出生就成了这样了!”
“知道了。不要跟任何人说我来过。拿了我银子,就要听话,懂吗?”任芊情说。
“是,小姐”祝妈恭敬答道。
任芊情正要离开络春园,不小心被祝妈一撞,眉一皱,也没说什么,便走了。
早上,任芊情起床洗漱后,准备去紫薇园主院里和姐姐一起吃早饭。到了大堂,姐姐和戴望予还没过来,却还是多了两个人——吕珂漪和周侍情。任芊情睁大眼睛,不敢相信,以为自己在做梦,这两个小祖宗怎会出现在姐姐的园子里。
“芊情妹妹!”周侍情一看到任芊情走过来,“咚”一声,人立刻站了起来,目光炯炯地看着任芊情,一副好像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人的表情。
“噗嗤!”任芊情看到周侍情的样子,不自觉地笑了。
纤尘无染,洁白无瑕,肌肤吹可破。
贝齿清香,玉身清瘦,舞袖微仰月。
周侍情看到任芊情的笑容,有些不好意思,用手挠挠后脑袋,也呵呵地傻笑。
“表哥!好歹你也是未来的大将军,别一副没见过美女的样子,好不好!”吕珂漪在一旁已经嘟起了嘴,表示强烈不满。本来舅舅要带着舅母去老家处理一些事情,是让侍情表哥去自己家住一段时间,表哥也答应了。谁知昨天表哥一听说,任芊情是新娘子的妹妹,住这府上,硬要闹着舅舅去跟戴老爷说。吕珂漪觉得自己好在灵活机变,截了舅舅的路,闹着要一起来。
“呵呵,这么热闹呢!”戴望予搂着任红儿走到饭桌前。他也很意外,昨天大晚上的,大将军突然找到自己说,他儿子喜欢他的府邸,想要和妹妹吕珂漪在这里多住几天。
戴望予大喜,这大将军可向来是自己要巴结的人,掌握子夜国所有的兵权不说,妹夫也是当朝的大官吕太尉,姐姐更是当朝皇后,满门权贵,周侍情这小子以后也定是世袭的将军。这可是送上门的好处。
大家都入了座,吃起了早饭。戴望予慢慢忘记昨天的不愉快,在饭桌上绝口不提昨天叶薇和自己女儿刚出生的事,只是不住地关怀周侍情。问他这,问他那的。可那小子平时好像都挺活力四射、调皮捣蛋的,今天好像有点傻傻、木讷的感觉,问他的事,得反应半天。
饭桌上,大家都安静地吃着早饭。戴望予边吃边细细观察周侍情,发现他吃一口,就望一下任芊情,又吃一口,又望一下。任芊情先往哪个盘子里夹菜,而后周侍情的筷子就跟了上那个盘子。
戴望予心里一片了然,也很是高兴。要是这周侍情将来真和任芊情在一起了,自己可又是巴上了豪门。
可旁边的小人儿不乐意了,“侍情哥哥!你干嘛要抢我的菜!”
原本是吕珂漪喜欢吃醋溜藕片,盘子里刚好只剩下两片。吕珂漪要夹走一片时,任芊情想要夹走另外一片,可没想到,一向让着吕珂漪的表哥突然抢了过来,周侍情的筷子稍稍一动,那藕片就从吕珂漪的筷子里溜了出来。
任芊情很专心地吃着饭菜,很享受。突然听到吕珂漪的嚷嚷,马上把要入自己碗里的藕片夹给了吕珂漪。很快,自己碗里又多了一片。一抬头,是周侍情,想起昨天两人的初吻,脸不自觉地红了一片,像盘子里的番茄。
周侍情好像能感受到她的情绪一样,脸马上也红了,却像辣椒,从脸上、脖子上,红成一片。周侍情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咳咳”,赶紧坐正了,低下头吃饭,装作什么也没发生似的。
周侍情吃着吃着,却觉得饭菜寡然无味,他想要看一下任芊情的反应,刚刚的脸蛋像番茄一样,真的很想亲一口。他又忍不住抬起头,假装夹菜吃饭。还故意朝离任芊情近的一个盘子里夹去,夹菜的时候,偷看了任芊情几眼。可是她正低头吃饭,不过吃饭的样子也很斯文、很好看。
旁边不满的声音又想起,“侍情哥哥!你要用筷子夹汤吗?而且还是芊情姐姐的汤碗!”吕珂漪对哥哥今天异常的表现很是不满。
周侍情低头一看,那不是盘子,是只盛满了汤的碗,还确实是任芊情的汤碗。他赶紧慌张地收回筷子,往自己碗里一放,又是噼里啪啦的一阵响。全桌的人都看着他。
周侍情很想找个洞钻下去。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平时都是个土霸王,自从昨天情不自禁吻了任芊情以后,一晚上都在想任芊情和她的唇,都没睡着。今天又看到她,感觉她比昨天更美,不自觉地再三失态,哪还有平时习武之人的霸气。
戴望予了然地看着这一切,他对任芊情说:“芊情,看来侍情少爷喜欢喝那个汤,你帮他盛一碗吧。
“是”任芊情也觉得那个周侍情很是奇怪,昨天用炮竹搞什么阵法,把自己吓得要死,现在还心有余悸,今天举动也甚是奇特,不是很喜欢这个粗鲁也频频失态的侍情少爷。但还是很听话地帮他盛了一碗,递过去,“侍情少爷!”
周侍情眼中大露欣喜之色,接过来,像武人喝酒般,仰头便喝光。又目光熠熠地看着她。
任芊情看呆了,更是觉得眼前人有些不可理喻。被他这样盯着,也感觉很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