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放缓缓的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暖昔如花的笑颜和欣喜若狂的声音,
“沈大哥!你醒了!”
穆白也探过身来,先是明显的的松了口气,然后习惯的亏他,“哟,不错啊沈放,先是暗卫的剧毒,然后是鹤顶红,你现在可是百毒不侵啦,以后谁要是再中毒,不用解药,直接啃你两口就成了!”
暖昔却喜极而泣,哽咽着再也说不出话来,那一夜里,她和穆白都彻底不休的守在他的床边,眼看着他毫不起色的渐渐的没了生的气息,那滋味简直的百爪挠心,痛苦的不敢回想,到了快黎明的时候,倒是穆白竟惊喜的发现,沈放原本如死灰似的脸上,竟现出常人的红晕,慢慢的恢复了正常人的颜色,就连唇上的暗紫色也逐步的淡去。他将这一发现告诉暖昔,可是她却不敢再信,怕再度失望,直到在为沈放擦拭身体时,沈放的手指竟微微的动了,这才叫她狂喜不已,终于,她感谢上苍——他终于熬过来了!
希舞百无聊懒的溜达过来,捂着鼻,伸了头看看,撇撇嘴,煞风景的添了句,
“该不是回光返照吧!”
话音未落,立刻遭来那二人忿恨的瞪视的目光,摸摸鼻子,“呵呵,开个玩笑哈!”
沈放将目光从暖昔和穆白的身上游移过来,投射到希舞身上,一脸疑惑,
暖昔立刻解释道,“沈大哥,这是小溪姑娘!”
话说,那一日里沈放慢慢的回复气息,暖昔半悬着的心总算暂时放下,这才留意到穆白身边一直转悠着的希舞,便问穆白这位姑娘是何人,
她犹记得当时穆白的回答颇为无奈和头疼,指着那个陌生的姑娘,没好气的介绍,“啊,她啊,你叫她小溪就行了。”
小溪?暖昔当时友善的冲着那姑娘一笑,“小溪姑娘,你好,我叫暖昔。”
希舞别扭的一扭头,理都不理她,冲着穆白呲牙,“我不叫小希,我叫希——”
“闭嘴!”穆白一声暴喝,吓得她把余下的字生生的咽回了肚里,赌着气,跺着脚忿忿的转回园子里。
暖昔颇有几分责怪的望着穆白,“你干什么这么凶?”
穆白挠头,“不管你说什么,她总有一堆话等着反驳你,你说气人不气人?”
“你呀。她不过是个没长大的孩子,你总与她计较什么?一看就知道,她是个从小娇生惯养的,哎,她是你的妹妹?”
“切!”穆白嗤笑,“我怎么会有这样的妹妹?”
“哦?不是?”暖昔奇道,“那怎么会和你在一起?难不成……”她心情极好的开着玩笑,“难不成是你从小的青梅竹马,闯荡江湖也带着她?”
“就她?饶了我吧,我要是娶了这么个丫头回家,还不得早晚让她气死!”
“我呸!姓穆的,你就是八抬大轿来抬我,我也不会嫁给你,就凭你?哼!!!”希舞从屋外探进头来,不怕死的叫嚣道,却被穆白挥了挥拳头,吓得缩回头去。
暖昔被她滑稽的样子逗得直乐,穆白见她难得的开心,便继续说道,“我正准备来找你们,结果没承想路上竟发现这丫头就藏在我的马车里,这不,就一路带着她来了。”
“哦,是这样。”暖昔笑得眼睛晶晶亮,细想之下,就又有几分愁容,“可是,我们这一路前路渺茫,带着她…我是说,你觉得她靠得住吗?”
穆白闻言细思量了下,再看看园中仍旧气鼓鼓的揭着老树皮泄气的希舞。“应该信得过,不过,有些事情,还是不要当着她的面说的好。”
最终,希舞在穆白以不答应就是送她回京城为由,勉强接受了新的名字,小溪。
沈放眯着眼,费力的看了几眼小溪,再眨巴眨巴眼看看一脸期待的望着他的穆白,几不可闻的点点头。
“喂!他这是什么意思啊?一点也不欢迎我的样子。”小溪不满的嘟囔,
“怎么?你还指望着他一个大病初愈的病人,还能从床上跳起来兴高采烈的欢迎你的到来?我说,你是不是想太多了?”穆白气咻咻的顶了她一句,将手里的孩子递到她的怀里,
“喏,该你抱会儿了。”
小溪目瞪口呆的梗着脖子看着自己手里突然多出来的这团肉乎乎的小球,张口结舌的,
“喂喂,我…我…不会啊。”
“哎呀,抱个孩子有什么难的?你早晚要做母亲的,就当先练习练习吧!”
“别呀,拿走!拿走!谁要练习?”小溪一脸嫌弃的扎着手将孩子伸出老远,仿佛这是一团臭乎乎的东西似的。
锦忆仿佛知道自己此时被无情的嫌弃了,哇的一声无比凄惨的哭了起来。
暖昔一声不吭的站起身,将自己手里的汤碗递给穆白,“你喂沈大哥喝些水吧。”
走到小溪面前,面无表情的将孩子抱在自己怀里,走到园里,小声的哄着。
手里突然一空,小溪倒有些不自在了,白痴的问穆白,“哎,她怎么有些不高兴?”
穆白一手托起沈放,扶他慢慢的坐起身子,喂了他几口水喝,
“废话,哪个女人看见你这么嫌弃她喜爱的孩子,会高兴?”
“切,又不是她生的,不过是路上捡来的,有什么嘛?”昨日里细听了暖昔讲述他们这一路走来的经过,知道了这孩子的由来。
“嘘!!!”穆白恨不能上去捂住她喋喋不休的嘴巴,“你就不能少说点话,少制造点噪音?又没有让你养着,哪来的这么多的废话!她心里一直为那两位老人内疚,你再这样说,不是让她心里更难受吗?啧啧,这么没有人情味,你还是不是女人!喏,去灶间将煮好的粥温温,喂给沈放吃。”
“我?”小溪诧异的指着自己的鼻尖,她可从来没干过这种事。
“当然是你!你想白吃白住到什么时候?”穆白也毫不客气。
“哼,去就去!”小溪忿忿的出去了。
穆白安顿好还有些昏沉的沈放,来到园子里,梧桐树下,暖昔正哼着不知名的曲子,哄着锦忆,小家伙早已止住了哭声,握成拳头的小手凑到嘴里津津有味的吮着,暖昔轻轻的将小拳头从他的嘴边拿开,他再放回去,再拿开,再执着的放回去,仿佛吃自己的拳头是一件极为执着而重要的事情。
“你倒是极有耐心啊。”穆白走过来,捏捏锦忆白嫩嫩的小脸。
暖昔没有抬头,目光从锦忆的脸上没有挪开,“孩子是这个世上神赐的礼物。没有什么比他更重要的了。”
“真没看出来,你小小年纪的,倒懂得照顾孩子。还能有如此深厚的体会,不简单。”
暖昔一时没有答话,只是慢慢的抬起头来,看向天空的眸子里,竟含着点点的泪光,
穆白一惊,“我说错什么了吗?”
她缓缓摇头,掩饰的苦笑,“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到以前…以前,”她伸手拭去流至腮边的泪水,却不想越擦越多,“长姐如果活到现在,那个孩子……怕也快满月了吧。”
穆白哑然,他是知道的,当日沈碧君是挺着快要临盆的身子投身火海的,那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