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我们各回各自的房中安歇,孩子被送到府里丫鬟的住处好生照顾着,我让厨房煮了热粥并一些清淡小菜等孩子醒来喂食,又让丫鬟洗了一些我们买回来的水果端进慕容公子的卧房。
慕容公子精神尚好,毫无睡意,着丫鬟请我到他房间一叙。我们就在榻上相对而坐,吃着食案上的葡萄西瓜等物。他笑眯眯看着我不太雅观的吃相,我笑看了他一眼,继续旁若无人按自己的方式吃水果——有时嘴里要同时塞进两三粒葡萄,嘴巴被撑得左面鼓起一个包,右面鼓起一个包,手里还捧着一串葡萄待吃。这些日子相处下来,我单独在他面前基本不用伪装,做好最真实的自我,就是他喜欢的样子了。
“明日,我带你去钱庄看看。”他掏出帕子递给我,我乖乖地擦擦嘴巴,同时“唔”了一声。
听慕容公子说,钱庄只是他们家族的四大生意之一,只是这钱庄生意开始得最晚。人们远行的时候,钱带来带去也不是很方便,于是有远见的人便做了这个买卖,具体来说,就是开展黄金、白银与铜钱的兑换业务。
试想,远行之人,如果想带足够的钱的话,那一串一串的铜钱,除非是用车马拉,否则实在是拿不动,不方便。于是,远行者就带上了体积相对较小的成锭的或者散碎的金银,然后根据兑换的比例,抽取一定的手续费给钱庄。
其实,这样的兑换业务属实是赚不到什么大钱,但是慕容家生意遍及各地,有各地的钱庄做支持,也确实方便了许多。
我琢磨了琢磨,觉得这钱庄的生意还可以再扩大一些,想着想着,我心头一亮:“清儿有几个主意,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他笑着点头,且听我想说什么。
我正色道:“钱庄的生意,除了刚才公子说的这些之外,还可以将他在甲地存的银钱,在乙地支取,凭借的,是一纸盖有慕容家族族徽和多种辨别真伪印签的银票。这样,钱庄收取的是异地支取的代办费用,远行者也不用身上带有金银等,只带少量银钱和银票,就可以轻松上路了,既方便又安全。”
慕容公子听罢,频频点头,刚才脸上闲散的笑意,已经消失殆尽。
“还有,目前军队调动频繁,军中也是需要有大笔银钱往来的,它们由长安等地汇集到前线或者其他郡县,购买军需物资,来回运送银钱也是很不方便的事,如果能有这样的银票,所有大的郡县都通兑,钱庄就可以赚很大一笔收入了。”
慕容公子眼睛亮亮的,仔细看着我,我被他看得发毛,一皱眉毛:“公子觉得不可行吗?”“可行,可行,没想到清儿还有善于经商的一面。”他绕过食案,坐到我身边,将我的头摆到他的肩膀上,深深一吻,我的额头印上了他的印迹。
“清儿,我总在想,你身上所有的东西都深深吸引着我。今天,我又发现,你还有经营的头脑和天分。为什么我在你身上感觉不到缺点呢?”他语音喃喃,如梦似幻:“你今生,被我要定了,可好?”
他的嗓音渐渐沙哑,脸热得烫人。我将头深埋在他的胸口上,笑眯眯又往自己嘴里塞了几粒葡萄。
他捧正我的脸,看准我的嘴唇,深深吻下去。
他的嘴唇如此柔软,我情不自禁张开嘴,他的舌头毫不费力伸进来。我忽然狐性大起,把嘴里的葡萄顶上去,他一怔,嘴里含着葡萄粒,脸上的表情要多复杂有多复杂。
“看我怎么收拾你!”他边吃着葡萄,边将我扑倒在身下,他的脸离我的脸近得鼻子尖对着鼻子尖,呼吸可闻。我一时竟呆住了,脑海里,是那日夜里春梦的一个片段:如什么东西不受控制般,他的手臂和嘴唇同时加大了力度——霸道,野蛮,透着男人的控制欲和占有欲。我的嘴唇肿胀了起来,舌头被动与他的纠缠,忽又被他咬住,大力吮吸。我伸出手臂想推开他,却发现,他的胸口也是硬硬的绷紧,坚如磐石,丝毫动不得……
他见我不反抗,也就愣住,仔细研究我脸上的表情,看看我是不是生气了。
我伸出手臂,抱住他的蜂腰,他的肌肉在袍子里,瞬间绷紧。他吻住我的嘴唇,又上移吻我的鼻尖、额头……我闭着眼睛,承受着他雨点般落下的吻,忍不住咯咯笑了出来。
“怎么这么不专心呢?”他懊恼地看着我,眉毛拧得像一个解不开的大疙瘩。
我趁他不备一跃起身,整理一下袍袖,快速偷袭般吻他嘴唇一下,笑眯眯推门出了卧房。
耳朵里传来大少爷气急败坏的哼哼声。
早起,院子里就开始了喧闹,所有的下人均忙碌着开始准备一早在府门前的施粥。今天是第一天,众人格外紧张,恐怕自己的一个闪失,耽误了施粥的时辰。
我随慕容公子走出府门,闻讯而来的难民自觉排起了长队。府门前的空地上,已经支起了两口大釜,釜内盛着满满的稠粥,热气蒸腾,一股股米香飘向难民们排着长队的方向。
有些人饿得忍不住,往前挤了挤,队伍有些乱起来。除两名侍卫跟在慕容公子身后之外,余下的四名侍卫在维持秩序。
人群中,一个高大的身影引起了我的注意。他虽然与普通的难民一样,穿着褴褛的短褐,但眉宇间的气概,却不是常人所拥有的。他个子高大,身材魁梧,浓眉大眼,鼻直口方,一对浓重的眉毛直插入鬓,怎么看,怎么有贵人之相。虽则与难民混在一起,但掩饰不住的贵气,却使他在人群里格外显眼。
他与前面的人刻意保持着距离,身后的人紧紧贴着他,他也只是无奈的摇头笑笑。
我拽拽慕容公子的袍袖,他也冲我点点头。我们一起注意那人,看来慕容公子的想法与我的一样。
施粥开始,难民们手里都端着碗啊钵啊,一个接一个来到釜前,小厮满满盛一勺,倒入他们各自手中不同的容器里……
遇到带孩子的难民,小厮在慕容雪的授意下,就多给一勺。难民们均低头行礼,或远或近就地蹲下,热热的开始喝粥。
很快,那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我们面前。
他不熟练地从包袱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碗,这碗在他的手里,简直小得可怜。他一手托着碗向前伸出,等着勺子里的粥倒进碗里。
他的手虽然很脏,但是透过灰土,仍可见他保养得良好的手腕及手背。不经意间,他伸出的右臂衣袖中,有一个物事一闪,我一惊,那是一个金制长方形的厚厚的牌子,被丝带栓在腕上。
这人,透着古怪,我的好奇心大起,决意要揭开他神秘的面纱。
慕容公子走上前,一抱拳,朗声对那人道:“这位仁兄,请允许在下请您到府内说话,可否?”
那人虽然很饿,却也不推辞,留恋地看看冒着热气的大釜,舔了舔嘴唇,跟着慕容公子向府门慢慢走去,步态潇洒,毫无惊慌失措之感。
(与起点签约已经一周啦,感谢小编的关注,定期更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