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总是泛着醉人的流光,不知不觉,季节已进入了初秋。
难怪,我的整个人也变得迟懒了。不过秋天是丰收的季节,瓜熟蒂落,一切是那么美好。
这一切,无非是暗示,我可以在秋天好好赚上一笔。
我,试着缓缓移动我的指尖,重新回到我的工作上面。这样,我才能专心去完成我的作品——一张精致的面皮。之所以只是精致,是因为我还未令她达到完美。
它自然,我可以令它达到完美。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你能付出足够代价。足够令我满足的代价。
当然,我不是一个贪婪的人,但是我却是一个爱财的人。
我的余光略过手指下这个女人的面孔,果然是一张“衰败”的容颜。
世间女子皆爱美。可是,再美丽的容颜与我不过是一桩交易。直接一点,倾城之貌对我不过只是一件作品。然而,揭开褪去这皮囊,任谁又不是一具白骨。
所以,皮囊而已,又有什么值得如此计较?红粉骷髅罢了!
我的眼光已经从戏谑转到了不屑。女子只凭借一张虚无的皮相去取悦于人,到头来终抵不过时间的流逝,即使是我亲手更换的面庞。
因为,我还不想给她们一张永不衰败的容颜。那个代价,她们给不起。这个功夫,我也不想去浪费。
不错,我是一个人,一个可以替人该更换容颜的人。他们都称呼我为天晴门的传人,或者叫我素颜。当然,不是因为我几乎与无的装饰,而是我能给他们塑造一个梦想中的容颜。
如此,塑颜,与这个名字而言,只是一个暗示罢了。
床上的女人轻声呼喊,把我呼唤回来。我停止了神游,继续进行了我的工作。
毕竟,客户才是第一要义。赚钱,才是我的第一追求。这向来都是我的行事准则。
我在她的脸上涂上薄薄的一层的云露香。要知道,这是从一种叫做云焕的花里面提取的露珠炼制而成的香料。一厘的价格不下于千金。不过,这种药的效果不过是缓解疼痛罢了。
其他的,什么都做不到!您也别指望它有什么其他作用。它仅仅只是价格贵罢了。但是,这已经足够了。毕竟,你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
而且,东西要是便宜的话,在客户看来,还以为你不知道弄了什么东西来糊弄她们呢。价格一定程度上决定了价值。廉价的东西反而会让人不屑一顾。
疼痛?当然,我要生生将你的脸皮剥除,如此才可以为你换上新的皮囊。很显然对于我来说,有不少更好的办法。但是,你付不起那个代价。因为,跟一张青春姣好的容颜来比,什么都太便宜!
换用更好的材料?使用更好的手段?采取更好的药物?得到更长久的美貌?
可以啊!你只要付出足够的代价就可以啊!这一切,都是极好商量。
我贪得无厌?我无所不用其极?我不要脸……
等等,你可以不屑于我的行为,但你不可以污蔑我。因为,我做的是正经买卖。你付出的不过是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换回的却是青春。如此愿打愿挨的买卖,你怎么可以批判呢?
你去问问愿打愿挨的买卖有谁会说三道四?还是说,你不同意公理正义?这样不好,也不对。
所以,大家都崇拜我!他们把我奉若神灵。
你可以轻易评价神灵的所作所为吗?你敢吗?想来,你也不会有意见,是吧?
我随手抽出穿过云雪蚕丝的灵魄针。这种蚕丝配上这套针可以令缝合的过程毫无痛苦,自然是极好的。既然青灵付足了财物,我何不成全?
和钱无关事情,一切好说。付了钱的事情,那就更好说了。银货两讫,如此而已。
而且这样,我才能更好地完成我的作品。心无旁骛,专心致志,一心一意地完成我的作品。
不说达到极致,至少要令我的客户满意啊!客户,才是上帝啊!
青灵,我的客户。这是一个第二次要求我为她换脸的客人,可以算得上是回头客吧。
三年前,他丈夫背叛了她。她求我为她换上一张倾城之貌。凭借这张漂亮的脸,她似乎是成功了。可是,三年后,此容颜似乎未变,他丈夫还是变心了。看来,岁月倒是没有折磨她的容颜,却玩弄了她的感情。
于是,她求我为她再为她更换一副绝色之容,挽回她丈夫的心。
这一切有这么重要吗?谁能保证三年之后,她不会再度请我为她更换容颜?即使换了容颜,谁能保证她的丈夫不会再度变心?
张三中有一首行香子写得就是如此。
舞雪歌云。闲淡妆匀。蓝溪水、深染轻裙。酒香醺脸,粉色生春。更巧谈话,美情性,好精神。江空无畔,凌波何处,月桥边、青柳朱门。断钟残角,又送黄昏。奈心中事,眼中泪,意中人。
女人都是这么愚蠢吗?爱情,不过是一场与时间的游戏。何必当真!现在无论付出什么,她都心甘情愿。价格上,我自然是不会吃亏。
今天真是失败,我居然花了三个小时才完成这项工作。这种无聊而且简单的东西,又有什么神游的价值?我今天真的是痴迷了!
结束后,我直接吩咐她从密道离开了。然后,我独自收拾杂乱的现场,散乱一地的我的工具。
不要自以为是,以为我是为了她的安全着想。这只是因为我的粗成品在半个小时内不能见光罢了!问我为什么?
你出不起那个价而已。所以,有什么值得好问的。
我照例继续收拾我的东西,可我的手停在却停在了空中。因为,有人来了。
我讨厌这个时候的来人。这个时候,来的,只会是不速之客。谁又会喜欢?
一个男子领着一个面部烧伤的女孩走了过来。“我让你救她的脸!”那个男的命令的语气令我十分不悦,但我只是一愣,依旧是一副淡然的样子。
我怎么会轻易在陌生人面前表现我的情感?轻易暴露自己的底牌,这是谈生意的大忌。
我扫了一眼那张仿佛是蚯蚓爬过的脸,明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什么都没有做,只是从我的箱子里拿出一根白色的蜡烛,把它点燃。
“我一天只换一张脸。而且,钱要多,最重要的是我要高兴!”我简单地回绝。
这个人,一看就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而且,肯定不会付出我想要的价值。所以,我断然拒绝。
“你是不是不看,我杀了你!”那个人恼羞成怒,用枪指向了我。
我笑了,用娃娃音说:“呵呵,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可以讨厌我。因为讨厌我的人都消失了。”
我收回随手挥出的扑克牌,他俩应声倒地,倒在一片血泊之中。而我的扑克牌,毫无血腥的痕迹。
那个男的挣扎地叫喊:“为什么?你为什么?”
“不为什么,因为我是画眉。”我打断了他的话,拿出一把轻罗扇在空中扇过。我把东西都收入空间戒指,径直离去。
“银烛秋光冷画眉,轻罗小扇扑流萤。”这是别人对我的评价,同时这也是我的杀人方式。
银烛是用银蜡树的汁液制成的。它里面含有大量的迷幻成分,即使是一个武功高手也会瞬间肢体麻痹。同时它也是一种饵料。
秋光是我的武器,是用秋色石打造的一副扑克牌。它的表面流动光彩,仿佛是浮动的秋色一般,但是杀人不见血。
冷画眉则是指我杀人时面色冰冷,绝对冷艳。此时我是个实打实的冷美人。
轻罗扇,触手生凉,用九色玄玉制作的扇骨,轻罗烟制成的扇面。它更是散发着一股奇香。这种香气便是“隐草”香气。
我轻轻地扇动轻罗扇,香味配合银烛,便引来了流光萤。流光萤会吞噬含有银烛气息的活物。于是,尸体便消失于天地,而且是干干净净,不留痕迹。
所以,讨厌我的人都消失了。除了我,没有人知道他们的下落。
好奇我为什么不会被攻击吗?因为,我是一个毒师。
画眉,这个词无非就是源自一种鸟,一种无法驯服的鸟。画眉一旦被关进笼子,很快就会死去。它会被另一只画眉给毒死。这意思大概不怎么好,但是,我不在乎。别人怎么评价那是他们的事情,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如果觉得我会换脸便是医师的话,那便是大错特错!因为除了换脸,我什么医术都不懂。
我只是一个毒师。这点,何时何地,都不会再轻易改变了。
人们曾经这样形容我,行走在都市最时尚的美女。那么,鹦鹉便是古代最唯美的仙女。
我匆匆离去,不过是为了赴与鹦鹉的这个约定罢了。
虽然无数人好奇我们性格相差如此之大为什么会是朋友,但是,不是所有事情都有理由的。
要是都有理由,都可以解决,那这个世界上为什么还有不解和纷争?
盛世珠宝店,我去后台取我的“魅影与流光”这对坠饰。
一个是紫色的,一个是蓝色的;一个象征魅惑,一个代表圣洁。如此极端的两个东西,我用星辰沙将其打磨,用天外陨铁制作了一条坠饰。
这个陨铁不是一般的纯铁矿石,而是真正的星光铁。在宇宙中吸收了无数星辰之华而著名。
我打算回到前台。途中听到前面出现了争吵声,不用猜,我就明白又发生了什么。
鹦鹉有一项恶趣,就是打造金步摇。
每个月,她都会去各色的珠宝店取自己设计打造的金步摇。
也就是说,她每个月都会设计一款金步摇,然后交由珠宝店打制。不过她设计的着实是一流,不少的珠宝店都争相仿制。
于是,问题就出在这个上面。鹦鹉平生最讨厌的事情就是别人冒充她的步摇。
“你们不知道我的规矩吗?”鹦鹉的声音极度美妙。可当她声音美妙只是,往往只会带来不幸的事情,从来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
“我喜欢独一无二!而且,我也就是独一无二的!”鹦鹉的声音更加悦耳了。
“因为,那些冒充我的人都死了!哦!不对,有些是生不如死。”鹦鹉说这话的时候,在场无一人不为她的美丽倾倒。
“好,今天我就教你们什么叫做规矩!”鹦鹉的声音此刻犹如花开,三生为之幻灭。
“既然你擅自使用我的图样,说明你的心坏了。那么,就换掉吧!”说完,她挥手剜去了店长的心。“你抄袭我的图样。那么,就留下一双手吧!”说完,她砍去了设计师的手。
“你,戴了我的步摇。”鹦鹉略有不悦,转过头去,赌气般地说:“算你走运!”
她的确走运。我也是这么觉得的。因为如果是平常,她绝对会被鹦鹉砍下她的头颅。
鹦鹉会将她的头颅置于高楼之上并且示众三日,所以,她很幸运。因为我来了。鹦鹉是不会在做正事的时候处理私事。同时,她不会在我面前杀人,亦如我,不会在她面前轻易杀人。
“那个谁,这只手就送给你。这上面的皮还有些用处。你一定可以卖个好价钱!”鹦鹉说着,她转眼便将那人手臂上的皮肤剥下来送给我。
鹦鹉剥的皮肤特别完美,我几乎找不到比它们更好更新鲜的材料。
估计换成别人,即使是婴儿的皮肤,也不可能达到现在这般,摸上去如此柔软。
我特别高兴,毕竟这种无本买卖何乐而不为呢?而且,如此完美的材料,我可以卖个极好的价钱。生意来了,哪有不做的道理。
你不要怀疑我说的一切,因为鹦鹉的确有这个本事。
因为她是神农门门下的弟子,是个顶级的医师。
可惜,她只喜欢杀人。违背了她的规矩,于她而言,更是该死。
但是她却是个大夫,二十四城数一数二的大夫。
我们的身份可真讽刺,可是这才真正的人生。你不要被书本上那个花花绿绿的世界给诓骗了。
旁边一个蓝衣男子暗暗地笑了。他的笑令人浑身不舒服。因为他的笑里面只有无奈,没有半分开心。
“即使是二十四城,也难以见到如此极品美人!”他给我们这个评价,准确而且简洁。
不过,他稍稍一停顿,话锋一转:“可惜你们二十四城的美人怎么这样?”
“怎样?”我简单地应答了一句。
“倾国倾城,可惜似乎都走错了路。”他很是伤心地说:“美人不都应该温婉和善的吗?”
“可惜二十四城中的美人个个倾国倾城,却一个劲地往错误的道路上奔跑!”他说完不禁慨叹!
“不是我们做错了。而是你来错了地方。”我莞尔一笑,玩味地说。
“不要玩了。逗男人一点意义都没有。阁主召我们回去了。”鹦鹉说完拉走了我。
张三中,即张先。《古代诗话》中记载,客谓子野(张先字)曰:“人称君张三中,即‘心中事,眼中泪,意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