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下锦阳殿,身份不免有些尴尬,非主非仆,他们只都叫我“白公子”,恭敬而疏远,宇龙锦却也跟着他们叫我白公子,我却有些受宠若惊
宇龙霏伸出纤纤玉手,用青葱玉指轻触栀子花瓣,妙人,栀子,雨雾,正应了那两句诗“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
“公主,衣服都湿了,我们回去吧。”菊蕊打断我欣赏美人,担忧道。我这才发现宇龙霏穿的有些单薄,怎能经得起这样的雨淋。
宇龙霏对菊蕊道:“不碍事,难得过来一次,总要尽兴才好。”
菊蕊急的不行,却也不能真正的逆了主子的意,正无奈之际,我道:
“不如公主移驾忘忧阁内,透过前窗,同样可以欣赏到好景致。”
没等宇龙霏说话,菊蕊抢先道:
“如此甚好。”然后对我眨眨眼,意思是还是你聪明。我觉得可爱,便无声的回以一笑,菊蕊盯着我,愣了一下,随即面容微红,低头扶着宇龙霏的手臂。
“那霏儿多谢白公子了。”宇龙霏含羞带怯,步履缓缓走进室内,临窗而立,并没有肆意的打量我的居室,想必是女德学的极好,顾忌着男女之妨,倒是菊蕊这丫头东瞧瞧西看看,眼里全是惊异。
“公主,白公子的居室装饰的好生素雅呢,看着就叫人心旷神怡。”
宇龙霏道:“白公子谦谦君子,定要素雅之所才能与之相配。”
我谦逊道:“公主,菊蕊姑娘谬赞了,这装饰之意出自太子殿下。”
宇龙霏听后一愣,随即笑道:“原是皇兄想的点子么,还不曾见过皇兄对待谁这么用心过。”
我讪讪一笑,没有答话,心道,我白无忧何德何能能让宇龙锦如此费心?若如想让我忠心于他,大可不必如此,他应该明白,我原不是糖衣炮弹便可供人驱使的。
雨渐渐小了,西方出现一抹日光,从檐上向外射去,映到东南的密云里,画出一弯七彩的芒,
雨后初晴,空气中弥漫着青草的气息与栀子花的芬芳,只听宇龙霏颂道:“谁把青红绒两条,半红半紫挂天腰”。
想必深宫女子总是喜爱如此诗情画意的,便赞赏道:“公主好才情,属下拜服。”
宇龙霏微微低头,微笑道:“白公子谦虚,想必公子才情才更胜一筹呢!”
这时,却听菊蕊提醒道:“公主,天色暗了,太后还叫你陪她老人家用晚膳呢!”
宇龙霏才恍然道:“不想竟这样久了,白公子,霏儿先回去了。”
宇龙霏对我如此客气,倒是让我不知如何自处,抱拳施礼道:“恭送公主。”
却听菊蕊道:“公主,您的衣服怎湿成这样,要是招了风寒可如何是好?”
宇龙霏摇摇头,笑着道:“无碍,本宫哪有那样弱。”
我见宇龙霏穿的极少,又淋了雨,若是打我这出去,生了病,可是不好解释的,怕又被有心之人捉住把柄,便道:“公主且稍等一下。”说着进到内室,找出一件宇龙锦叫人给我做的一件璞石锦月白色的披风,恰好绣了几朵零星的栀子花,更显素雅,也恰恰应了今天的景致。我还没来得及穿,就要送给佳人了。我把披风递给菊蕊,菊蕊含笑接过,道:“想不到白公子竟如此贴心。”
说着把披风给宇龙霏披上,我抱拳道:
“这件披风是太子殿下叫人给属下新缝制的,属下还未曾穿过,公主披着回去吧,千金凤体着凉了总归不好。”
宇龙霏没有拒绝,双颊一瞬的酡红,很快便消失不见,垂首还礼道:“如此,霏儿便多谢白公子,霏儿告辞了。”
我抱拳躬身,道:“恭送公主殿下……”
蒙蒙的雨持续的几天,终于雨过天晴,是夜,湛蓝的夜空浮动着些许的青云,调皮的星星若以若现,月亮也只剩下大半还挂在天边,窗前的栀子花随着微风来回舞动,送来阵阵暗香……
闲来无事,便坐在窗边看《五国通鉴》,难得有这样清爽的夜晚,不享受,岂不浪费了。
“忧儿在看什么?”别扭了几天的宇龙锦终于再次踏进了忘忧阁,他进我的房间从未敲过门,所以,我即使在自己的房间,也不敢真正的宽衣而眠。
我放下书本,起身,宇龙锦自然的坐到我刚刚坐的位置,我只淡淡答道:“《五国通鉴》”忽略这几****的反常。
他拿起那本《五国通鉴》有一搭没一搭的翻着。
听说宇龙锦下朝后便出去了,没有要我跟着,直到现在才回来,起初,我还是有些担心的,后来想想,这是皇宫,是皇城,还不回有人这样明目张胆吧。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物件,放到桌上,宇龙锦疑惑道:“这是什么?”我把外面的锦缎包裹打开,里面是一个澜锦绣凤麦麸绣枕。
宇龙锦看了许久,才道:“这莫不是个枕头?”
我点头道:“主子果真智慧过人!”
宇龙锦接过,上下瞧了个遍,像是明白了我的用意,点头笑道:“本宫这点小聪慧,恐不及忧儿十之一二吧!”
前几日,楚太后过来锦阳殿说后颈酸痛,我就在想,随着太后年纪的增长,若是一直睡那坚硬寒凉的玉枕,对颈椎总是有害而无益的,所以我就找来思樱,让她帮忙绣一个凤栖梧桐的枕套,然后再让内务府弄些干净的麦麸来,装上,便大功告成。
思樱的绣活是真不错的,都可以跟母亲相媲美了,于是便央求着她多绣了几个不同图案的,她也欣然答应,先不管她是敌是友,这侍女做的要比我这个侍卫合格的多了。
我没有问上次巫蛊之术的事,她倒也像是毫不知情,只字未提,我只是还在等宇龙锦说的时机罢了。
那段澜锦还是当年小一去安国开发市场时给我带回来的几尺,传说中世上现也只有两批,我不爱奢华,便放着没用,但也舍不得就那样放着,便带了过来,没想到今天还派上了用场。
宇龙锦反复摆弄着这个枕头,忽的站起来,向我的床榻走去,作势把枕头放在床头,体验一把,这才发现我的床头早已放了一个类似的枕头,愣了一下,便直接躺倒了上面,把给太后的那个抱在胸前,幽幽道:“这恐怕不是送给本宫的吧?”
我如实答道:“太后说后颈痛,想着这个可能会有些作用,便让思樱绣了个试一试,有时间,主子给太后拿过去,试一下吧。”
宇龙锦似躺的很舒服,闭着眼睛道:“忧儿这样尽心,要本宫怎么赏赐好呢?”
我只道:“属下并不需要。”
良久,宇龙锦才幽幽道:“我倒多希望你需要点什么,也好……”
也好控制些么?我心中喟叹。
宇龙锦好久都没有再言语,久到我以为他又要赖在我这,睡着了,我无声的走到桌案旁,拿起那本《五国通鉴》,就着晃动的烛火与外面寒凉的月光,继续看了起来。
“明天,九皇叔便回来了”宇龙锦好似睡了一觉,才悠悠转醒,声音沙哑的说道。
我还在想着,莫不是今晚就要如此坐上一晚吗,见他醒了,便接道:“太后寿辰就要到了呢!”
宇龙锦忽然问道:“寿礼准备的如何了。”
我微微的打了个哈欠,有些困卷,含糊道:“属下已有了计较。”
“那就好”看宇龙锦不再说话,也没有要走的意思,我却马上清醒了,随便找个话题,道:“属下明天想出宫,采买太后寿礼所需的一些东西。”
半晌,宇龙锦轻声呢喃道:“准了。”复又要就此睡去。
“需要太子的腰牌……”我必须不停的说话,直到他消除睡意为止,可是过了许久,也不见他说话,我起身,走到床边,轻唤道:“主子?……太子?……宇龙锦?”
莫不是他真的睡着了?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歇在这,就算我今晚在桌旁坐一夜,明天宮里还是会传出不堪入耳的流言。
我伸手碰了碰宇龙锦的手臂,见他没有反应,便加大了手上的力度。
忽然感觉腕上一紧,霎时失去重心,身体向前倾去,便压倒了宇龙锦身上,不待我反应,便听见耳边有轻笑声响起:“忧儿这样急于投怀送抱,不过本宫可是只对女人感兴趣啊!”
我咬牙道:“主子还不放手?”
我的一只手腕被宇龙锦握着,倒在他身上后,他的另一只手顺势压在我的后背上,宇龙锦虽然病央央的,手臂上的力气却丝毫不小,我几次用力试图起身,都没有成功,然而,他却还在那边说着风凉话……
“就让我抱一会儿,我今天好累……”宇龙锦呢喃着,他再一次用了“我”字,他每次不用“本宫”二字的时候,都是心情极不好的时候,莫不是今天在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他却又像是自言自语:“这几天本宫好想……”
话说道一半便不再说下去,我便问道:“主子,好想什么?发生什么事了吗?”我暂停挣扎,把头靠在宇龙锦的肩头,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