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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共生死(下)

……

山海关内,当下虽未被大贺氏攻入,但战争的影响却让战乱非常严重!

此刻,这关内土地上的各村各镇,处处皆如那杜庄惨景!唯一比较幸运的是,他们没有受到瘟疫的危害……

谢清风等人过了杜庄,下午经过临村。为邻村残存的村民发了些物资,便又继续前行,直至杂草稀林的野地一处破烂月老庙,见夜幕降临,这才安营扎寨……

此夜,星空无月,大地一片沉寂。呼呼中,更有寒风肆掠,竟带来了春冬最后一场大雪!

北风萧瑟,似要把这雪儿送进关内每一处角落。不知不觉中,春雪已被刮了一地,如在大地上盖了一件银裳,甚是漂亮!

然而,这迷人的雪,在这野地上却不曾被人观赏?!只因,肖诗儿出事了!

宽阔的月老庙中,残屋破瓦。尽管有一堆旺盛的柴火将此托得暖暖的,但众人却都未感到温馨!

月老像下,铺了厚厚的一层茅草,脸色苍白的肖诗儿此时已昏迷过去,正难受地躺在哪。

谢清风紧紧的握着她的手,眉头浓浓的皱起!一双焦虑的俊目除了关切她之外,更时不时的扫向一旁诊脉的神医九生,似在催促!

终于,探脉许久的九生惊惑道:“这……这……她也得了瘟疫?!”

“什么?!”谢清风大惊!全场更是如此!

“但是……”九生话语吞吐,似有不好的事要发生。

谢清风首先反应过来,焦急地问道:“龙鳞可救吗?!”

九生起身,摇头道:“肖姑娘的病情要比村民们严重,龙鳞的药效——恐怕不够了……”

谢清风内心巨震,龙鳞也救不了吗?那……他缓缓的侧目系着她,眼中情绪千万,有瑟然,有悲痛,更有不甘!紧紧的握着她的手,一丝内力忍不住渐渐涌入她的体内……

九儿一旁哭得带雨梨花,哽咽道:“呜呜——怎么别人就治得好,我家小姐就不能治了……呜呜呜——”

九生也有着瑟然,叹道:“肖姑娘原本体弱,再加上一路上奔波劳累得了风寒,随后接触疫民便轻易的染上了瘟疫。现在高烧不下,唉——棘手啊!”

九儿才不管什么棘不棘手,泣道:“你可是神医啊——你就不能再想想办法吗!呜呜——”

九生的眉头微微的皱起。虽说这龙鳞是神物,但已救了那么多村民,如果再用,药效自然大打折扣。而且,肖诗儿的病情可比那些村民严重得太多了,除非……

他悠悠的转过身,看了看病痛中的肖诗儿。不知怎的,他的眉头突然一下舒展了开来,似发现了意外一般。

也不多说,九生再次俯下身,诊起脉来。

众人见此,纷纷不解,难道神医有办法了?!……

“怎会这般?……怪哉!怪哉!”不多时,九生放下手指,甚是疑惑!这肖诗儿明明得了严重的瘟疫,导致高烧不下!刚才还是如此,怎地现在却面色忽红忽白,虽有退烧之象却又迟迟不退,而且脉象也十分怪异。真是……

九生怪异之极,扫了谢清风一眼。突然怪叫道:“哇!……谢兄你怎么了!”。

众人诧异,纷纷举目探去。不想刚一触目,同样皆是一声怪叫!

只见谢清风身上散发着一层若有若无的白色雾气,让人看了朦胧之极,刚才竟未发现?

此刻他斜坐在肖诗儿身旁,面色苍白,眼睛死死的闭着,但双手却紧紧的握着她。若仔细看,可见他身上的白气竟一缕一缕的顺着二人双手缓缓涌进她的体内,只不过,速度十分缓慢。

九生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沉思了良久。上前小心翼翼地探了探谢清风的风池穴。片刻便大喜道:“真是天不亡我,肖姑娘有救了!”

众人也是喜出望外,纷纷上前询问何法!

九生轻轻一笑,未答。他小心地唤醒了谢清风,问道:“谢兄是否在接触神龙的时候被龙气入体?”

谢清风悠悠睁开双眼,他的脸色十分苍白,看来是内力消耗过度。闻言,思索道:“……没错,我被那水龙击伤过。后来师尊为我疗伤,说我有被龙气入体!”

九生大惊:“啊?!你被水龙伤到了?!有没有事!”

谢清风侧目望着肖诗儿,叹道:“我无妨。只不过她……”

九生呵呵一笑,宽慰道:“谢兄放心,我已有解救之法。”

谢清风回眸,大喜道:“真的?”

“嗯。”九生点头,吩咐着一旁徒弟道:“田儿,你去把龙鳞磨成粉末,然后以烧开的雪水将其冲为粥,快去。”

“是。”一旁的童子点头退下,忙碌了起来。

九儿见状,为了小姐早点好,于是上前帮着忙。其余众人对视了片刻,也纷纷效仿!搞得煮这药好像做宴席一般。

好在人多力量大。不多时,药物便盛好。谢清风也不耽搁,扶起肖诗儿缓缓的将药喂下。

药毕,九生叮嘱道:“谢兄,待见药效时,你便将自己体内的龙气渡入肖姑娘体内。但切记,一定要用强大的内力护住她的膻中穴,不然她的体质可承受不了!”

谢清风颔首道:“嗯,我会切记的!”

九生点头,四下见已无自己该做之事,同时,怕治疗时人多口杂。于是转身道:“后半夜可能需要大家辛苦点了。我们去外面生火歇息吧,好为他们护法!”

“行……”众人同意,带了点柴火出庙而去。

好在这庙不错,外面的屋檐遮得比较宽,以至于众人不会在雪地上过夜。烧上火堆,铺层茅草,竟也不冷!

目送九生出庙后带上大门。谢清风这才回过头来注视着怀中伊人。

良久地视着她,他的眼中浮躁不定,目光千千万万。但更多的,便是疼惜……

“嗯~”

忽然,一声轻吟响起,唤回了怜心的谢清风。

他忙整目扫去,却当下涩然。

只见姑娘已醒,挣开了他的怀抱蒲坐在身前。但她一双手儿却轻轻的、艰难的解着自身衣裳。双手挥舞间,口中更在轻吟:“热……啊~好热啊……”一双玲珑贝眼于此刻半闭半启,眼中有丝丝血红,可能体热所致。同时,一张玉脸在丝丝汗水的熏透下,变得红润晶莹,真如桃花一般。

衣带翻飞妩媚在,低吟轻唤春风来。置身柔情在江水,几消魂儿几难捱……看了半刻,谢清风发觉异样,忙调整情绪,沉稳下来!

看来药效起了……谢清风不待分说,制住肖诗儿。板正身形,一手便按其膻中穴、一手贴其心房,运起功来。

疗伤的时光很难受,特别是此时的谢清风。一来手下按着的颇为尴尬,二来,不仅要控制自己的真气有规律的进入对方体内,同时还要分出一部分真气护住对方穴位,若是真气不济、或是波动了,那后果不堪设想!

半个时辰短短而过,然谢清风却已如渡数年。他满头大汗,全身更被沁透,脸上忽红忽白,真气大量输走!一双手臂已经泛酸,早无力继后,但他仍在坚持!

又过了半时辰,肖诗儿终于面色正常情况好转。谢清风无力的睁着双眼,不移半分盯着她,良久,见无碍,缓缓倒头昏去。

与此同时,肖诗儿没了真气托身,一番治疗也甚为疲累,娇躯轻晃了几下,跟着倒在了其怀里。

月老象下,二人双双眠去……

雪,圣白,寒冷。它来自九霄云外,落下后覆盖了大地每一处,让人们对它情绪颇多,爱之、恨之,不乏其数……

虽说,雪令人有凉的感觉,但它更让人体会到了火的温暖!

月老庙内,火堆渐渐成灰,但它的温度却守护着有情人睡了个好觉!

是日,天空阴沉。雪儿已顿,但寒冷的风儿却无尽肆掠,如同此刻大地上驶向边疆的一队兵马!

巳时,月老庙外的众人正燃着火焰烤烧食物。还未吃上,突见一对人马从远方疾驰而来。只听马儿嘶鸣于耳,那些人已到庙前!

众人大惊,忙做御敌准备。正待发话,对方领头之人先下马抱拳道:“各位勿燥,本官受命传京都旨意,望通告谢清风谢大侠!”此人身材适中,为三十来岁的男子。

“朝廷的人?……”“是吗?他们来作甚……”众人你看我我看你,不置可否。

徘难之际,庙门被缓缓打开,众人回头望来,只见谢清风携着肖诗儿渡了出来。众人大喜,肖姑娘无碍了!

谢清风走到那传旨人身前,拱手道:“辛苦大人千里迢迢而来,不知有何吩咐。”

男子忙道:“不敢不敢,下官传旨而来,还请谢大侠接旨。”

谢清风微怔,片刻便想起平顶山时黑麟曾说,当下淡淡一笑,半跪下来:“谢某接旨。”身后众人也跪了下来。

传旨男子嘘了一口气,这些人倒也配合!不多说,从怀中拿出圣旨念道:“奉天承运,皇帝召曰,朕思谢卿千万,本意聚之,然当下边关大乱,守将一时不得退敌,朕心甚忧。念至谢卿文武双全,通晓兵法,今封卿为辅国大将军,官居正二品,前往边关卫国灭敌!望卿不负朕意,早日凯旋,钦此!”

“谢主隆恩。”谢清风对于圣旨所提多已猜到,与当初黑麟所说相差无二。至于他会涉足朝廷之事,是为当初黑麟所说:之所以不能控制,乃是未能参与!于是,他打算参与这场战争!只要自己平息了战乱,那百姓便能安居乐业,免受苦难!

为谢清风递上圣旨与官印,男子暗暗抹了一把汗。终于大功告成!供身道:“谢大侠,下官任务完成,这便回京复旨了,望将军即刻出发,驱除蛮夷,平定战乱!”

谢清风沉吟片刻,沉重地点了点头。“一路好走!”

“告辞!”男子舒了口气,翻身上马,挥鞭而去……

谢清风回头望着身后众人,最后目光停在肖诗儿脸上,迟迟不移!

肖诗儿读懂他眼中之意,也明其心中所想。轻步上前,柔道:“既然有这样的机会就去吧,我会陪着你早日达成心中所想。”

谢清风久久地看着她,摇头道:“你不能去。”

她眉头轻轻拧起,眼中不安:“为何?”

他舒展着她的秀眉,轻笑道:“你若去了,谁为我弹奏凯旋高歌呢……”

肖诗儿心中万般无奈。她知道,他不想自己受到伤苦……眸着他,眼眶红润。“那你何时归还。”

谢清风心下轻叹:这又如何说得准呢?!……抚着她的秀发,柔道:“放心,很快。”

那是多久?……肖诗儿忍住铅泪,侧过脸庞不愿看他。

谢清风也忍住心中的苦涩。转身众人道:“各位,谢某就去山海关了。一路来大家辛苦!如今物资皆已散尽灾民,还请各位好生护卫肖姑娘回府!”

众人沉默片刻,那差头拱手道:“谢大侠放心,我等定护小姐安然。”

于此同时,九生也说道:“谢兄为国为民,大可放心前去。我要回洛阳一趟,正好护他们一程。”

谢清风点头,抱拳道:“劳烦!”沉吟片刻,转身就欲离去!

肖诗儿眼中离别的泪水终于溢了出来,他转身的刹那,幽幽道:“真的不能生死与共么……”

谢清风踏出一步的瞬间,浑身一震!他多想牵着她的手就此离去。诗野田园,逍遥自在……但他不能!为国为家,为君为民!他不能那样,他得参与这场战争,并赢得这场战争,尽管……

“放心,我会很快回来。”沉重的步伐顿了顿,他终于毅然离去,留下再次聆听这句话的她。

但她,此刻的心情却比之前惆怅许多,不安许多!隐隐的,她觉得这次的离别很难相逢!就算相逢,也会改变许多东西……

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她不知道,兴许是女人的自觉!又或者是——经历了许多,爱深了许多!导致想法也多了,不同了!就像她刚才所想的,只求共生死!

他的背影又消失再了她的眼中,这是他留给她的第三次背影。由最初的对这个男人好奇,有好感。到现在的寄盼,不安,对这个男人的不舍,想随他而去……

但她不能,她知道那样会成为他的负担!!可自己,却又是在不知不觉中,已经那么离不开、舍不得他了!

他走了,她感觉世界没了安全感。万般思绪涌上心头,她的泪,不住的掉落!

九儿上前安慰着她,众人也宽慰着谢清风定然凯旋。但她却如何听得入心!?

午日时分,差头点好车队,众人整好行李,护着肖诗儿启程回转江陵!

月老庙,一座破烂的月老庙,成了离别的庙宇,让那二人各奔东西。前路漫漫,又有何事发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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