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
一大清早,皇城内外都响遍了号角的呜声,呜声如怨如诉,今日是祁婉嬗大兴出殡的日子,同时也是蝶千寻接受审判的日子。
天牢内,蝶千寻又是一夜无眠,眼睁睁地呆到了天亮。哀叫的呜声响起时,她也被两名狱吏上了手铐脚镣,然后交由侍卫带出了天牢。
蝶千寻被蒙着头带到了审判的场地,空穴场。这里不知死过多少的人,地上的黄沙就是用来掩埋被杀头的人溅出的血的。
她被侍卫押上了高台,然后跪在地上,头上的黑纱也被除去,眼前顿时一片刺眼的光。
“陛下、皇后娘娘驾到!”
“太子殿下驾到!”
宦官高声通报着,蝶千寻眯着双眼隐约看见皇帝皇后与奕繁都在各自的座位上落座,看来今日对自己的审判可是最高规格的了。
“今日是太子妃出殡下葬的日子,举国同哀。她的死,朕,也有责任,为此深表遗憾。”皇帝第一句话便是说了这些。
“陛下,太子妃的死很快就可以水落石出,还是请陛下公正严明地审判那罪魁祸首吧!”祁皇后不想皇帝接着岔开话题,指意皇帝即刻要切入正题。
“台上跪着的,是何许人?”皇帝照例问了一句。
“禀陛下,乃宫婢一名,名为玉瑾。”苏纪彬听闻皇帝问,于是站出来回答。
“朕要听她自己说。”皇帝似乎有些不满苏纪彬的自以为是,于是要蝶千寻自己报上名来。
“奴婢玉瑾,叩见皇帝陛下,愿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蝶千寻恭敬地给皇帝磕了个头,头沾地上久久未抬起。
“抬起头来说话。”皇帝允许她抬头说话。
“谢陛下。”蝶千寻这才抬起头来,只见她在天牢中不过两三日,脸上身上都蒙上了厚厚的灰尘,甚是狼狈。
一旁的奕繁瞧见蝶千寻此番模样,自是心疼不已,可却又无可奈何。他皱着眉,却无意瞥见了在一个角落处站着观看审判的白梨花。
只见她站立在人群中,脸上挂着一抹奇怪的笑容。奕繁看见她就忍不住来气,若今日不是如此浩大的场面,估计他会忍不住上前就给白梨花两耳刮子。
“玉瑾,你今年几岁了?”皇帝却不像是在审犯人,语气温和地问着蝶千寻话。
“回陛下,奴婢今年十九了。”蝶千寻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地回答道。
“你为何要杀害太子妃?”皇帝又问一句。
“陛下,奴婢冤枉,奴婢又怎会要想杀害太子妃呢?奴婢与她无冤无仇,更遑论要杀她了!”蝶千寻自是要为自己辩解的,这根本就不是她做的。
“放肆!还想狡辩?”祁皇后似乎早已按捺不住,“腾”地一下站起指着蝶千寻便骂。
“皇后,注意仪态。”皇帝忍不住,低声说了皇后一句。
“陛下,此等贱人就该即刻处斩,为何迟迟不下判决?”祁皇后双眼充血,又是一副怒发冲冠的样子。
“审案就该有个先来后续,你急什么?若判错了案,那朕是不是该归咎与你?”皇帝也微微有些愠怒,虽然他是有些惧怕祁皇后,但这次他却是明摆着不受祁皇后的压力。
“哼!”祁皇后见说不过皇帝,于是气呼呼地摔回椅子上。
“机要处的闵元燊可在?”皇帝问了一句。
“臣在!”皇帝话音刚落,一名着黑色劲装的精瘦男子便应声走了出来。
“你的调查如何?”皇帝捋捋胡须问道。
“经过臣与苏大人等一干人等彻夜的调查,得知太子妃乃死于一种极寒之毒,孔雀胆。且孔雀胆内还另加了几许其他类型的毒药,混合起来毒性愈发强烈,少许便能即刻置人于死地。”闵元燊说。
“毒药被掺在了御赐的汤羹内,而只有太子妃一人的羹里有毒,其余人的无毒,足以说明凶手乃专门针对太子妃而来。”闵元燊接着说。
“玉瑾,朕问你,你接触汤羹的时候可有见别人接触过?”皇帝转向问蝶千寻。
“回陛下,汤羹是奴婢从御膳房宫婢手中接过,盛汤羹的碗原先有盖,是奴婢揭开的,然后端给太子妃与两位侧妃。”蝶千寻回想着那晚的情况,一一说来。
“那便是你了!盖子是你揭开的,你最有机会下毒!”祁皇后一听又怒冲冲地站了起身。
“皇后!”皇帝这回是真的怒了。
“为太子妃检视遗体的太医可在?”皇帝皱着眉,不去看祁皇后,转头继续传唤人问话。
“臣在。”一名太医走了出来。
“原来是徐太医,你且说说太子妃的遗体可有什么发现?”皇帝现在就像个探案专家,一步一步地探问着。
“回陛下,臣检视过太子妃的遗体,除了七窍有血迹,五脏也有受损。最让人奇怪的便是太子妃的鼻腔与咽喉都呈墨绿色,其余部分未见异常。”徐太医有条不紊地述说着他发现的情况。
“莫非是吞食了孔雀胆毒所致?”皇帝提出了猜想。
“这个……臣也觉得该可能性最大。”看来徐太医的调查也就到此而已了。
“看来,你该是时候告老还乡了。”皇帝脸色一变,声色俱厉地说了这么一句。
“陛下,请恕微臣能力不足,饶了微臣吧!”徐太医一听,即刻吓得脚软了下来,跪地就一个劲地求饶。
“退下去!”皇帝明显是想眼不见为干净,挥手赶那徐太医走。
“陛下,这再清楚不过了,宫婢玉瑾用毒害人,致太子妃暴死,还不足以定罪吗?”祁皇后继续煽风点火,务必一定要蝶千寻死方能解恨。
“那倒未必,国师可在?”皇帝这次居然唤墨千离出来问话了。
“臣在。”墨千离由白药推着木轮椅,从人群中来到空地上。
“你将发现的事实与大家说说。”皇帝挥挥手,示意墨千离说话。
“诸位,方才徐太医说到,太子妃的鼻腔和咽喉都变成了墨绿色,但其余部位却不曾变色,这究竟是为何?据臣了解得知,太子妃并不是被汤羹毒死的,而是在此之前便已中了毒。”墨千离淡淡说完这一番话,即刻在场的人们都忍不住哗然出声。
“国师此言怎讲?”皇帝皱了皱眉头,他着实不知道原来还有这么一道玄机。
“回陛下,臣早年也有研究过一些使毒的伎俩,下毒时未必是直接才最好,而是要神不知鬼不觉置人于死地方是上等使毒。故臣前往查看太子妃遗体,发现了她身上的这枚香囊。”墨千离说完,白药即刻从怀中掏出一方手帕包裹着的东西来,揭开一看便是墨千离口中发现的香囊了。
“此香囊表面看并无异样,可是仔细一嗅便知,里边可是掺杂了微量的孔雀胆末,久而久之便能使人慢性中毒。加上那晚的汤羹内定有些催化之物,才导致了太子妃的毒发。”墨千离说完,唇角仍旧是淡淡的笑意。
宦官将那枚香囊呈上给皇帝查看,谁知才刚拿到近前便被祁皇后一掌拍翻在地。
“混帐,这香囊有毒,你是想要害了陛下吗!”祁皇后怒斥那宦官,吓得宦官跪倒在地不敢起来。
“皇后你太过于紧张了,闵元燊,你捡起来作为证物吧。”皇帝示意闵元燊去拾起香囊留作查看。
“陛下的龙体是最要紧的,臣妾当然紧张。不过本宫倒是想问问国师,这香囊有毒,难道是嬗儿她自己做成的么?”祁皇后十分不满墨千离的一番调查,于是冷嘲热讽起来。
“当然不是,不过只要查出香囊是何人所赠,自然便水落石出。”墨千离不理会祁皇后的冷嘲热讽,仍旧淡若清风。
“废话一堆,若能查出,今日你与机要处的人便不用在此地放话了。陛下,请速速结案,好让嬗儿瞑目下葬!”祁皇后见久久都没能将罪名推到蝶千寻身上,不耐烦地就想结案。
“这桩案疑点重重,为何皇后你非要急着结案呢?”皇帝颇是不满地盯着祁皇后看。
“好!此案就待机要处继续追查,查到陛下满意为止!可好?”祁皇后忽然转了态度,但仍旧怒火攻心的模样。
“当然。苏纪彬,闵元燊!”皇帝一声喝令,两人同时出列待命。
“朕命你们全力速查太子妃枉死一案,限期一个月,若不能按期破案,提头来见吧!”皇帝算是下了个死命令,他是天子,就有这个权利。
“是!”两人不敢懈怠,接令后即刻退下查案去了。
“好了,这案子就暂时这样吧,嫌犯也可暂时放出天牢,软禁监视直到破案。”皇帝转身便想下令放了蝶千寻,免她困于天牢之苦。
“慢!”祁皇后一声大喝,生生截住了皇帝的话。
“她不能放!陛下,您别忘了,就算她没有杀害嬗儿,但是她可是犯了十恶不赦的欺君之罪!”祁皇后怒目圆瞪,咬牙一字一句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