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自己接下来要经历什么,虽然嬷嬷已经教了我怎么侍奉夫君,但我还是抑制不住的紧张和害怕,双手紧紧地攥着衣衫一角。我只觉得时间过得缓慢,待到手心都沁出了一层滑腻的汗水,才听见门吱呀一声开了,我吓了一跳,知道是他进来了,猛得坐直了身子。我从盖头下瞥到他穿着一双大红绣金龙纹样的官靴,缓步向我走来,我只觉得心都要跳出来了。
他停在我身前,立了片刻,才用手慢慢地掀开盖头,我不敢抬头,只继续盯着他的靴子来掩饰我的紧张。
因为我的凤冠前垂着十六股珍珠帘,他并不能看清我的容貌,“抬起头来。”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让我的心骤然安定下来,我缓缓抬起头,迎着他的目光。他用手拨开珍珠帘,在他看清我容貌的那一刻,我明显看到他怔了一怔,之后目光便一直停留在我的脸上,我被他看得不好意思,再次低下头去,他方才缓缓说了一句:“你真美。”我更加害羞,只低着头不说话。
刚才与他对视,我才看清他的容貌,他肤色略黑,眉眼间透着一股英气,雪亮的眼眸里像倒映着漫天的繁星,鼻子和下巴也是英朗的弧线。
他在我旁边坐下,温暖而宽厚的手掌覆在我由于紧张而冰凉的手上,问道:“今天礼数这样多,累不累?”我不料他如此体贴,心下温暖,“不累,只是站的久了,脚有些酸痛。”
“那一会儿本王给你揉一揉可好?”他身为亲王,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我不禁惊讶,秀眉微挑,复又含着一抹笑意垂下眼帘,“王爷莫要取笑妾身,王爷是天之骄子,怎么好做这种事。”我虽然回答端庄得体,心里却是甜蜜的,没想到,我的夫君竟然这样疼爱我。
他看我并不怯,更加熟络起来。他边帮我摘下头上的凤冠,边问道:“你叫意真是不是,从前只听闻方家小姐端庄大方,德才兼备,不曾想竟是个绝色美人。”我微微一笑,“王爷定是害怕娶到一个丑妻吧。”他不想我这样回答,不禁哑然失笑,“娶妻娶德,我看重的是你的品德。你这样说,定是害怕自己嫁给一位容貌鄙陋的夫君吧。”
“妾身以前在闺中时就听闻齐王容貌英武不凡呢。”我抬头一笑,露出一排洁白的贝齿。
“那你可是以前就有意于本王,想当本王的王妃呢?”我看他一脸坏笑,羞得说不出话来,只得扭过身去,不再看他。
他看我如此含羞模样,更加喜欢,连忙用手轻轻抚着我的背说,“本王不过与你玩笑一句,爱妻莫要生气啊。”
与他不过相识片刻,便满心满肺都是甜蜜的欢喜,从前在闺中的种种担忧不禁烟消云散。以前听闻齐王威名,不是不仰慕于他的,又加上知道自己要嫁与他,更是心生憧憬。现在真的成了他的妻子,不曾想他竟然对我如此温柔疼爱,一颗心也都尽数附在他身上了。新婚的巨大喜悦此刻才爆发出来,甘甜如蜜糖。
他抬起手来抚摸着我的脸庞,深情地说道:“意真,能娶到你,真是本王的福气。”
我看着他饱含爱意的眼眸,不禁感动,“能嫁与王爷,也是妍婉的福气。”
“你的小字叫妍婉?好美的名字,好美的人。”他眼中流露出欣喜的目光,如获至宝般紧紧拥我入怀。我从未与男子接触过,这么亲密的举动,顿时让我头晕目眩。
“是,妾身的小字只由亲近的人叫,王爷若不嫌弃妾身,便也唤妾身的小字吧。”我羞涩地靠在他的肩头,他身上散发着成熟男子特有的香味,让我愈加眩晕。
窗前燃着一对龙凤花烛,火苗喜悦的跳动着,时而哔剥一声,像是喜庆的炮竹,让我的心愈发柔软。“妍婉,夜深了,我们歇息吧。”他解开系着帷帐的红色丝线,华丽的丝绸帷帐像瀑布般倾泻而下,暖暖的春意便尽数锁在床榻之上。
我只低垂着眼帘不敢看他,脸更是绯红滚烫。他手势轻缓地为我脱下外衫,顿时身形毕现,我不禁大为窘迫,只想扯过被子来披在身上。在露出内衫的那一刻,我明显看到他喉头微微一动,眼睛便一直停留在我清秀的锁骨以下,我更为尴尬,便对他说道:“让妾身来服侍夫君宽衣吧。”他这才温柔答道:“好。”
被衾下两人****相对,我的心砰砰地跳着,他看我神色紧张不已,温柔地轻抚着我的背,声音如水般温柔地流进我的耳朵“妍婉别怕。”
容不得我答话,他的吻便急急落了下来,紧接着一阵剧痛袭来,仿佛整个人都要裂开来一般,我一边忍不住喊着“好痛”一边用力把指甲嵌进他的肉里。他想是吃痛,动作慢慢轻柔了起来,我如同坠入了湍急的漩涡,天旋地转般被浪花层层吞没……
第二日,我早早便醒来,看见窗前那对龙凤花烛早已燃尽,烛台被红色的烛泪包裹,像穿着大红的嫁衣,两只烛台并立,正如一对新婚夫妇,连裙角都交织在了一起。我心下欢喜,侧头看见身边熟睡的禹仍,想起昨夜春光融融,不禁含羞微笑了出来。我翻了个身,正欲起床,却被一个有力的臂弯揽住,他把我拢在怀里,在我耳边懒懒说道:“怎么醒的这样早?”
“王爷好睡,是妾身吵醒王爷了。”他把我的身体轻轻扳向他,温暖的手掌轻轻抚摸着我的脸颊,“有如此娇妻在旁,让本王如何好睡?”我虽然心中甜蜜,但终究不肯表现在脸上,只温柔对他说,“既然王爷醒了,那妾身服侍王爷起床吧,今日还要去宫中向父皇和母妃请安呢。”
说话间,我服侍他穿好中衣,朝门外唤道,“迎春,给王爷更衣。”
说罢,便有侍女鱼贯而入,为首的是平日里近身服侍禹仍的润雨,她双手捧着禹仍今日进宫要穿的正服,脆声说道:“怎敢劳烦迎春姐姐,奴婢粗笨,平日里服侍王爷贯了,迎春姐姐是王妃的陪嫁,只陪在王妃身边就行了。别的活计,王妃只管吩咐奴婢便是。”润雨这番话说的简练又谦卑诚恳,我不禁对这个小丫头另眼相看。转头嘱咐迎春,“你对王府诸事并不熟悉,虽是我的陪嫁,但平日里要多向润雨学着,别出了差错,知道了吗?”迎春点头应允。我又端着恰到好处的笑容,温和向润雨说道,“润雨,你也要耐心提点她才好。”润雨更是诚惶诚恐,连忙答道,“奴婢不敢。”如此一遭,府中下人皆道,王妃端庄温和,宽仁待下。
皇子大婚后第二日,要携新王妃入宫晋见,以谢皇恩浩荡。所以服饰妆容皆要好好斟酌,不可有半点差错。我选了一身锈红色绣海棠花的正装穿上,既喜庆又端庄。又让迎春把妆容化的精致而谦和,周身上下打点完毕,和禹仍一同用过早膳,一行车马便往皇宫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