辅一进凤坤宫,禹仍身边的内监便高声报到:“皇上驾到——”除了内殿侍奉的秋月等人和院中侍立的几人急急迎出来行礼,其余奴才皆是慌忙从下房中匆匆赶出。禹仍见状立刻皱起眉头,怒声问道:“怎的只有这么几个人伺候,在皇**中竟也敢如此不守规矩!”众人早已伏在地上瑟瑟发抖。我柔声劝道:“皇上勿要怪罪他们,是臣妾这几日无事,又喜欢清净,才遣了他们歇着的。”
禹仍这才面色稍霁,“既然皇后如此说,朕便先饶你们这遭,若今后再如此躲懒,朕便一个个打发你们去慎刑司。”众人皆连连叩首谢恩。
一进内殿,虽是一股暖意迎面扑来,但到底不似从前得宠时一般温暖如春。禹仍牵着我立于暖炉旁烤火,替我轻轻搓着双手,“你宫里仿佛不似平日里暖和了。”还不等我开口,迎春就抢先一步福了一福,急冲冲说道:“启禀皇上,平日里凤坤宫的红箩炭皆是随用随取,如今内务府只一下子送了娘娘分例的三十斤,说是再也没有了,所以奴婢们才谨慎着用,若是一个不注意用完了,凤坤宫可要成冰窖了。”
待迎春说完,我才微带怒气地呵道:“多嘴!皇上面前岂容你乱嚼舌头。”又转头对禹仍说道:“皇上别听迎春瞎说,臣妾并不觉得冷,以前是臣妾太过骄奢了。”禹仍眼里满是怜惜,轻轻把我拥入怀中,“你身为皇后何必这样节俭,况且你又怀着身孕,更是不能随意。陈礼生,即刻命人再取三十斤红箩炭来,若凤坤宫需要,还可随时取用。陈礼生领命退下。
我作势便要去拦,“臣妾即便怀着龙种,也并无那么娇气,哪里用的着这样大废周章。”禹仍笑着揽了我的腰,“朕为自己心爱的妻子废心有何不可,只要朕愿意,谁敢再说三道四。”说着二人一同向软榻走去。
“咦?这些是何物?”禹仍见软榻上的小桌中放满了物件,不解地看向我。我只作恍然发现状,赶忙招呼迎春,秋月过来收拾。两人还未来得及上前,禹仍便先一步过去,拿起桌上的一封纸笺,喃喃念道:“心之所系,一往情深。”他再抬起头来,我眼中已然噙满了盈盈的泪水。
“妍婉,这些都是朕送你的小物,你都保存的这样好。”禹仍神色颇为动容,眼神中只剩下柔柔的浓情,他把桌上之物一个个拿起来细看,口中还说着:“这是朕送你的同心结,这个是朕遣人送来的翡翠扇坠,这枚是朕贴身佩戴的荷包……你是因为思念朕才拿出来赏玩吗?”此刻我的泪水才姗然落下,“臣妾每一日都要把皇上送的东西翻看一遍,每一日都要想着皇上入睡……”我声音哽咽地再也说不下去,只拿手绢掩着口鼻嘤嘤哭泣。
禹仍见我落泪,更是怜惜不已,赶忙拥我入怀,柔声安慰道:“都是朕不好,朕不该这样冷落你,难为你怀着身孕还如此伤心。朕再不会让你伤心了,好不好?”心下不是不感动的,仿佛他还是那个一心疼我爱我的夫君,可他陪在柔妃身边时,是否也说过同样一番话呢?
我闭起眼睛伏在他肩头,鼻中呼吸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罢了,他现在已然回到我身边,只要他今后好好待我,我还计较什么呢?
我抬起头来,眼眶中涌动着薄薄的泪水,只楚楚可怜地唤他一声,“皇上,臣妾……”还未说完,我便装作体力不支般软绵绵瘫倒在禹仍怀中。禹仍不知发生了何事,慌忙喊道:“快传太医!”
我被众人扶到床前躺下,不出片刻,刘太医便匆匆赶来,向禹仍行过礼后才赶忙为我搭脉。禹仍放心不下,就坐在床边陪伴我,口中急切地问道:“刘太医,皇后到底如何了?”
刘太医沉吟片刻,恭谨答道:“回皇上,皇后娘娘是由于近来伤心过度,导致乏力体虚。龙胎也并无大碍,皇上莫要担心。”
禹仍听他如此说,轻轻松了一口气,但又微带怒气地责备道:“朕不是一直命你好好照看皇后的胎吗?每日的药可有好好开着?怎的皇后还是如此虚弱?”刘太医想来伏在地上频频叩首,“皇上特意嘱咐的微臣不敢不上心哪。”我内心只替刘太医不平,刘太医自照看我以来,一直尽心尽力,但是即便如此,也是医的了病,医不了心。禹仍自己对我造成的伤害却要尽数怪在太医头上。
此刻我才悠悠转醒过来,有气无力地唤着:“皇上——”禹仍见我醒来,神色兴奋而喜悦,“你醒了就好,方才可把朕吓坏了。”说着朝刘太医挥挥手,“还不快去备药!”在刘太医起身离去的一瞬间,我悄悄递了个眼色给他,他只微微地含一含首,匆匆退下。
我湿润着眼眶轻轻携住禹仍的手,声音中带着隐隐的哭腔,“皇上就一直这样陪着臣妾好不好?”禹仍赶忙轻轻抚着我的背安慰道:“爱妻莫要再哭泣了,朕以后都这样陪着你,再不会让你伤心了,朕今晚留下陪你。”
我瞬间羞的红了脸,几乎把整个头都埋到了被子里。禹仍见我如此娇羞模样,爱怜地替我拢了拢头发,“你放心,你身子不好,朕只安静陪着你便是。”我面色含羞,欲言又止,只轻轻拉着他的手摇摆,他见我如此情状,不禁哑然失笑,把耳朵悄悄凑近。我在他耳边悄悄说道:“皇上今晚不用只安静陪着臣妾……”只说了这一句,我便羞地不再言语,禹仍知道我话中所指,眼睛中闪过一丝惊喜,“果真吗,你的身子一向不好,这几日又伤心过度……”我故意撅起嘴巴嘟囔着,“皇上大可去问刘太医,现在倒像是臣妾的不是了。”说罢便气鼓鼓地翻过身去。
禹仍见我这样撒娇不觉更为高兴,赶忙叫来刘太医,君臣二人耳语几句,禹仍脸上已绽开了欢喜的笑容。他轻轻扳过我的身子,在我脸颊上吻了一下,我这才露出了笑容。禹仍悄悄在我耳边说道:“太医说你已怀孕三个月,现在胎象已然安稳,只要不是太激烈,还是无妨的。”我听禹仍说的如此露骨,已然面色通红,只轻捶了他一下,嗔怪地唤一声“皇上……”
禹仍陪我用过午膳,嘱咐我好生歇着,便又去乾正殿处理事务了。想必柔妃也得了消息,早早便邀了禹仍去锦绣宫共用晚膳。迎春见我得知此消息后并不急恼,不觉担心地问道:“柔妃请了皇上用晚膳,小姐不怕皇上晚上不来了吗?”我只淡淡一笑,“放心,他心中有念想,定会来的。”
果然,在天完全黑透之前,禹仍就脚步轻盈地迈进内殿。我只穿了一件淡紫色的家常长裙,头发也只拿簪子轻轻挽起头顶部分,其余发丝尽数散开,仿佛一匹黑色的绸缎光滑柔软。
我屈膝福了一福,笑吟吟说道:“怎么皇上这样早就过来了?臣妾这里可没有好酒好菜招待皇上。”禹仍不觉好笑,“柔妃那的饭菜再好,也好不过凤坤宫,只让朕对着你,不用膳也可饱腹。”见我一脸迷惑,禹仍刮了刮我的鼻子,爱怜地说道:“妍婉美貌,秀色可餐也。”
我娇羞一笑,“皇上就爱取笑臣妾,臣妾都要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哪里还谈的上美貌呢?”
两人并肩在软榻上坐下,禹仍拉起我的手说道:“妍婉,既然你的身体已经无碍,那明日便恢复各宫的例行请安吧。”我轻轻点点头,“一切听皇上吩咐。”
禹仍好几日未见子鸿,我便叫了乳母抱子鸿进殿,禹仍即刻抱在怀中,再也舍不得放手。我轻轻抚摸着微微隆起的小腹,满怀憧憬地说道:“不知臣妾肚子里的这个是皇子还是公主,皇上喜欢什么?”禹仍把眼睛从子鸿身上恋恋不舍地抽开,想了片刻,才说道:“现在已经有了子鸿,朕倒是想要个公主,反正朕与你都这样年轻,第三胎再生个皇子便可。”
我不禁掩了嘴笑道:“皇上的如意算盘打的倒好,现在正放着柔妃呢,她的孩子便是皇上的第三子呢。”我觑着禹仍的神色,他只一笑带过,“朕只说与你的孩子,旁人怎能和我们的孩子相比。”见他这样说,我才放下心来,想必柔妃的孩子出生后,也不能分去这两个孩子的宠爱吧。
又闲话了一篇,禹仍把子鸿递到乳母怀中,对我说道:“夜深了,子鸿也到了睡觉的时候……”我明白他话中所指,便要唤人来服侍禹仍宽衣。不料禹仍止住我,把下人也尽数遣走,只让他们在殿外守夜。他悄声在我耳边说道:“妍婉你来服侍朕可好。”我不觉笑道,俏皮福了一福,“今日就让奴婢来服侍皇上吧。”禹仍见我模样可爱,一把把我抱起,眼神中涌动着热切的光芒,“你总是让朕爱不释手。”
许久不曾与禹仍欢好,加上我又怀着身孕,竟有些莫名的紧张。禹仍竟然也像初初成婚时那样急切激动,刚一放下帷帐,他的吻便急急落下,呼吸也逐渐变的急促沉重。在他进入的一刹那,竟有一种陌生感从心底传来,我与他当真是生分了么?但是禹仍并未察觉,他只轻柔地起伏着,仿佛生怕触动到我腹中还未成形的小生命。这些都是我一力设计,既然事情都是按照我所计划的顺利发展,那我心中为何还要存有芥蒂?想到这里,我也不再计较,只尽力迎合着他的动作。殿中只洋溢着浓浓的暖意和似水的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