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诺感觉到庄才人的飞扬跋扈真的是和沈才人相比一点都不减。
安昶还真的被问住了,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私闯千华宫也就罢了,若是让皇上知道子诺私自进来了,无疑是火上浇油。
子诺看出了安昶为难的样子,赶紧上前一步,施了一礼:“回娘娘,奴婢是宫中新来的宫女,皇上命奴婢过来打扫千华宫,安公公怕奴才笨手笨脚地不放心,所以特地陪奴婢过来,冲撞了二位娘娘,还请娘娘恕罪。”
安昶听子诺这么说,悬着的心也落地了,赶紧搭话,“回娘娘,的确是这样的,不信,您可以去问皇上。”
庄才人点了点头,上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子诺一番。
“新来的宫女?你是哪个宫的?”庄才人还是将信将疑。
“回娘娘,奴婢刚进宫,还没有主子,主要是帮皇宫里打扫打扫卫生。”子诺生怕露出了破绽,只好这样回答。
“打扫卫生?看你长得如此标致,打扫卫生岂不是可惜了,你叫什么名字,不如本宫跟皇上说说,你到清韵宫来做事吧!”梅才人听到子诺说自己只是做些杂事,不禁地觉得糟蹋了这个女子。
“回娘娘,奴婢叫子诺。多谢娘娘的美意,您心地如此善良,一定会深得皇上宠爱的。只是,奴婢刚来宫里,还不懂规矩,怕是去了娘娘的宫里,做错事情,连累到娘娘。”
庄才人听了这话,愈发觉得面前这个宫女非比寻常了。从她的举手投足,一颦一笑间,就可以看出,她绝对不会只是普普通通的宫女,至少,不会永远是的。
“妹妹,人家不领情就算了。更何况,你把这么漂亮的女人放在宫里,若是皇上看到了,这宫中还有我们姐妹的地位吗?”庄才人规劝梅才人道。其实,她说的话也不无道理,凭借子诺的容貌,没有哪个女人会放心把她放在自己的身边,时常被自己的夫君看见的,更何况,她的夫君是说一不二的皇上。
梅才人见子诺拒绝,并没有动气,“子诺,很好听的名字,和你的人一样漂亮。既然你不愿意来本宫身边,本宫也不勉强,回头本宫跟总管说说,派你一个清闲的差事。”
子诺开始觉得,这位梅才人真的是单纯得好像一个孩子一样,面对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她竟然会因为怜悯而伸出援助之手。单纯,本是一个褒义词,但是,在皇宫中过分的善良只会被人无情地利用。没错,卑鄙者的卑鄙并不在于他们用自己的卑鄙对抗卑鄙,而是在于,他们用自己的卑鄙残害善良。
子诺重新上下打量了梅才人一番,她很想好好看一看这个心地如此善良的女子。忽然,子诺看见梅才人的头上戴着一支银色的发簪,这发簪虽然看起来十分低调,上面画的是一朵荷花,但是,仔细观察会发现,那荷花的荷叶上分明是一只凤凰,这只凤凰十分不起眼,若是不注意了看,是注意不到的。子诺看在眼里,却是心里吃了一惊,要知道,在这皇宫里,凤凰是只有皇后可以佩戴的饰物,这若是被皇上看见了,一定会龙颜大怒的。
看样子,这位梅才人还不知道其中的玄机呢吧!
“娘娘,您的发簪很称您的气质,是皇上赐给您的吗?”子诺决定帮梅才人一次,刚刚梅才人说要把子诺带回宫里,虽然是因为她不明所以,但也算是想帮助子诺了,看到这样的事情,子诺怎么可能坐视不理呢?子诺并不忍心让这个如此单纯的梅才人就这样不明不白地被伤害,她要帮助她一次。
梅才人得意地微微笑了一下:“不是的,这是今天早上庄姐姐送给我的,我倒是十分喜欢呢!”
庄姐姐?这不分明是庄才人吗?子诺一下子明白了,这样的雕虫小技,庄才人虽然骗过了梅才人,但是却逃不过子诺的眼睛。
“哦?看来庄才人和娘娘感情很好呢!”子诺说着这话,用眼睛的余光瞟着庄才人。
庄才人并没有在意,“那当然,我们一直情如姐妹,你一个小小的宫女,打听这么多干什么?”
情如姐妹,在这个皇宫里,口口声声地说着姐妹的人比比皆是,但是真正的在内心深处可以被称作姐妹的人却寥寥无几。所谓的姐妹,不过是利用相互的信任而谋取自己的利益罢了。
子诺并没有理会她,而是对着梅才人说:“奴婢在家中的时候便做过发簪,今日看娘娘的发簪做工十分精致,不知娘娘可否取下来借奴婢欣赏一下呢?”
还没等梅才人说话,庄才人实在是按捺不住了。“你别太过分了,娘娘的东西,岂容你这个小小的宫女随便看。”她又转过身对梅才人说,“妹妹,我们走吧!这宫殿里的主人毕竟被打入了冷宫,我总觉得阴森森的,还是别沾了一身晦气为好。”庄才人不知怎么地,心中开始有一点忐忑,这忐忑,似乎不是来自于那个发簪,而是来自于子诺,她觉得,看见这个女人站在面前便浑身地不自在。
梅才人笑了笑,并没有听从庄才人的劝告:“姐姐,借她看一下也无妨嘛!”说着,梅才人从头上取下发簪,递给了子诺。
子诺用双手接过,近距离地仔细看了一下,是的,她没有看错,是一只凤凰,就刻在荷叶最不起眼的地方。
子诺想要拆穿庄才人的面目,但是她知道,自己不能,现在,自己尚且自身难保,而且又是偷偷来了这千华宫,且不说梅才人是否会相信庄才人居心不良,事情一旦张扬出去,怕是会连累到安昶的。
可是,子诺又不忍心让这个单纯的梅才人不明不白地被伤害,她对着发簪看了许久,然后又递还给梅才人,梅才人伸手刚要接,子诺手一滑,发簪恰好掉在了地上,只听见“啪”地一声,被摔为两段。
子诺故作惊慌,“娘娘恕罪,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
还没等梅才人开口说话,庄才人开始大发雷霆了:“不是故意的?你知道这发簪多贵重吗?你赔得起吗?小茜,把她带回宫,再做处置。本宫实在是不想呆在这个鬼地方了。”说着,庄才人就要转身出去。
“娘娘,此事万万不可呀!”是安昶,他看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再不开口,怕是子诺也不知如何收场了。
整件事情,安昶都看在眼里,虽然安昶不知道原因,但是他知道子诺是一定不会无缘无故地想要看梅才人的发簪的,更不会粗心大意到将发簪摔为两段,这背后,一定有什么秘密。当然,这背后有什么并不重要,安昶也没有心思去关心,当务之急是,现在必须尽快带子诺离开这里,否则,以庄才人的不依不饶,一定会出事儿的。
“有何不可?”庄才人又收回了身子,对安昶说道。
“娘娘试想,您私入千华宫可是死罪,子诺弄坏了梅才人的东西死不足惜,但若是此事传了出去,二位来到千华宫的事情一定会败露,到时候,怕是皇上要降罪了,您有何必为了一个宫女而得罪了皇上呢?”安昶语重心长地说。
“是呀!不如此事就算了吧!一个发簪而已,她又不是故意的。”梅才人在一旁帮腔,她倒不是害怕被皇上发现,她现在更担心庄才人非要治子诺的罪。她心里清楚,子诺若是被庄才人带了回去,庄才人一定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庄才人却不以为然,“安公公,只要你不说,谁又知道我们来过呢?本宫身为才人,难道连处置一个宫女的权力都没有吗?”庄才人这么说并不仅仅是因为任性妄为,而是,她一直预感到子诺对于她而言是一个很大的威胁,不知道为什么,但是这种感觉却是由心而生的。
子诺看见庄才人如此嚣张的样子,心里便是气不打一处来,“没错,奴婢是小小的宫女,可是您又比我好得了多少吗?在皇上面前,你也比一个宫女高贵不了多少,还不是呼之则来,唤之则去。你只不过是皇上的一个玩物罢了。不同的是,作为宫女,我的一切都是自己的,我绝对不会做出违背良心的事情,可是作为娘娘,您怕是身不由己吧?为了保住你那可怜的地位,不择手段?”子诺实在是忍不住了,用接近吼叫的声音说道。当然,她不仅仅是为了斗气,她是想为了自己,最后一搏。
子诺的话字字铿锵有力,让在场所有的人都惊呆了。
安昶确是没有想到,自己好言相劝,子诺却自己在这火上浇油,他不清楚子诺为什么这样做,但是他知道,子诺一定不是感情用事,尽管她说的话又是发自内心的,但是,绝不会只是因为看不惯庄才人的嚣张气焰,做出这么愚蠢的事情。
梅才人可是真的被子诺吓得不轻,她知道,庄才人可是十分霸道的,凡是得罪了她的人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就凭子诺这几句话,足以给庄才人很好的理由杀掉她了。
“子诺,你怎么这么和庄才人说话,还不快请罪?”梅才人在一旁提醒子诺,她生怕子诺再说下去,性命不保。
不过,恐怕已经晚了,听了子诺的话,庄才人的脸色已经变得铁青。
“你竟然敢和本宫这么说话?看来你真的是不想活了。”庄才人也顾不得自己的形象,大吼道。
子诺并没有慌张,反而淡淡地笑了一下,从这笑容中,可以看见子诺的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