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他!李子桐打量着他,一身黑衣,头上戴着面目狰狞的面具,身形凌厉。手中握一把银鞭,那鞭其实是一根约三尺长,直径很细的银丝,银丝周围挂着无数的银刺,在阳光的折射中,那些银刺散发出刺眼的寒光。
能在皇宫之中随意行走,除了功夫极好外,后台也必定非常硬,那天凌晨李子桐看他往六宫的方向逃去,心里只是稍微有些疑惑,但是,此次,此人竟然连亲王府也如入无人之境,不用想也知道,放眼望去,在整个皇宫有能力、敢这样做的人只有一个,李子桐有些同情的看向白兮遥,白兮遥刚从混乱中反应过来,他面色有些凝重,看着那个黑衣人。
“你不是兮赫?”白兮遥试探的问。
那人依旧定在那里,正面低头看向河面,仿佛在欣赏水中的倒影,一阵风拂过,吹动满院苍郁的梅树,一片梅叶应声而落,在空中旋转,从李子桐的身边轻轻的滑过,优雅的旋转着,飞向黑衣人。他几乎没有抬头,仿佛用耳朵就能捕捉到它的动静,李子桐只见他握着银鞭的手一紧,手起鞭落,那片树叶,瞬间幻化成绿色的微粒,随风飘散。
“小心!”李子桐飞身向白兮遥的方向跑去,已经迟了,黑衣人的银鞭只在一瞬间诡异的转变了方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白兮遥甩过去。白兮遥手无寸铁,以他的功夫,只有勉强招架之势,倘若被银鞭伤到,必定会血肉模糊。
白兮遥不慌忙,顺手拈来一片飞过身边的落叶,食指和中指注满内力,顺势向银鞭飞来的方向飞出,只见两兵相交之处,那绿叶沿着鞭稍一圈一圈的向内滑去,轻盈婉转,像一只绿色的蝶在翻转飞舞,一圈一圈的消磨,至鞭柄处烟消云散,那鞭挥过来的力道好像慢慢减弱了,凌厉的鞭风霎时如春风拂面。白兮遥微微一笑,趁势向侧边后退几步,至桩边向外轻巧的倾斜身体,银鞭掠过,毫发无伤。
李子桐眼睛都没眨一下,皇家独传的绕指柔,听父亲说已经失传好几代了,竟然在白兮遥手里重现了,李子桐莫明的松了一口气。
黑衣人收鞭,他显然低估了白兮遥的实力,不过下一刻,他便飞身狂挥银鞭,一招翻云覆雨,霎时间桩下水面泛起层层波光,而眼前银光暗影,重重叠叠冲向白兮遥,白兮遥已经无路可退,单足点桩,双手轻拈随风飘飞的绿叶,快速飚向那些眼花缭乱的银影,瞬间,那些绿影如化蝶纷飞,翩跹起舞,一波消散,一波又至,渐渐,那些银影慢慢缩减,至最后,那银丝在空中逐渐剩下一条清晰的线,虽然白兮遥化减了鞭子的一些威力,但是那黑衣人的武功深不可测,眼看鞭子已经快要到白兮遥的身前。
“接着!”李子桐飞身上前,把手中的龙吟快速向白兮遥抛去。
白兮遥猛地向旁边移了两步,趁对方攻击的空隙,飞身接过龙吟剑。那黑衣人腾空改变银鞭攻击方向,策鞭横扫过去,白兮遥一招青云直上,握龙吟击银鞭趁势借力向上避开,黑衣人预料到他有这招,反手一招华山盖顶,扶云直上,白影在上而下直击白兮遥咽喉,白兮遥见势并不退缩,反而运剑上前迎上,剑身沉吟,苍劲而悠远,一招纷花落雨,龙吟闪动,银鞭疾疾,寒光崩裂,两人在空中快速转动,人影交叠。眨眼间,李子桐迅速飞身之半空中,快速向岸上飞去,还未在沙场中央站稳,只见那些银光在空气中一闪即逝,如雪纷纷般刺向桩面上,只一瞬间,消失在桩里。
两人在空中将纠缠许久,一白一黑,似天地两极,双方都丝毫不落下风。李子桐本帮白兮遥,但是看双方的架势,好像并不打算让她插进来,连打斗也都布置的严丝合缝,滴水不漏。
过了一刻,白兮遥从阵里挥剑分身,黑白两人应声而落。只见两人都气定神闲,只是龙吟本来剑身就钝,这次似乎剑刃变得更加厚钝了,因为强力的磨损,剑的身上还有热气蒸腾,再定睛一看,那黑衣人手里的银鞭已经成为光溜溜的一根银丝,身上的银刺已经全无。
白兮遥不紧不慢的挥剑指向黑衣人,他白色的衣袍迎风飘动,他的脸上升起了冷冷的傲然。
“小心啊!”李子桐大声喊道,话音还没落,黑衣人握紧银鞭的手在鞭柄上轻轻一拧,成千上万根银刺从鞭子里瞬间冒出,白兮遥还未反应得及,银鞭已经从黑衣人手里挥出,从白兮遥的侧面像白兮遥节节进发。
没有时间了,李子桐从袖里抽出骨萧,倾力注入掌心,快速转动的骨萧,在风中发出呜咽的声音,李子桐飞身向前踏了几步,骨萧飞出,向着黑衣人的手腕飞去,那黑衣人似乎抬头愣了一下,那骨萧应声击在黑衣人的面上,银鞭瞬间改变方向,向李子桐扑过来,李子桐并不慌乱,飞身接过反弹过来的骨萧,看着已到面前的银鞭,下意识的用骨萧去接,转眼,银鞭丝丝绕过骨萧,那黑衣人仿佛被什么刺激了一下,开始用内力转动银鞭,那骨萧仿佛被银鞭死死粘牢一般,李子桐的身体只得顺势随银鞭转动。
“啊……”随着那黑衣人一声怒吼,骨萧随着银鞭脱手而出,李子桐险些倒地,那骨萧之半空中,黑衣人猛地送掉鞭子,骨萧从鞭子的束缚里脱落,只见一个白影掠过,右手接过骨萧,向李子桐飞身过来——是白兮遥。
那黑衣人并未收手,似乎更加冷酷,扬手一送,鞭稍直线飞出,力道之大,白兮遥也躲避不及,眼睁睁的,鞭子横穿骨萧,那只骨萧应声折断成两半。白兮遥刚要躲避,那鞭子直接扫过白兮遥的右肩,所过之处,皮开肉绽,大片的血瞬间染红雪白的袍子。白兮遥强撑着落在李子桐面前,举着手中只剩一半的骨萧对李子桐说:“对不起!”
李子桐看着掉进水里的另一半骨萧,心如刀绞,面上却依旧故作平静:“算了。”
李子桐又看向那黑衣人,发现他也在面朝着自己,只是隔着面具,不知道那人是什么样子,不过以他的武功,胜她是绰绰有余了,再加上白兮遥现在又受伤了,这次,恐怕真的要受他摆布了。
只是令李子桐没有想到的是,那黑衣人的嘴里竟然发出了:“你……”说完,便转身向墙外飞去,李子桐看着他渐渐消失在斜阳中的背影,说不出的熟悉,却又说不出的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