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阳横了那边一眼。
这眼神颇有威慑力，杨焰慢慢踱着的脚步不由滞了下。他抽了下嘴角：
“怎么，不满吗？”
不满是当然的，这又是一句废话。吴阳平时话就不多，更是没有回答废话的兴趣。他只直接下达指令：
“闭嘴。”
杨焰脸色顿时变了。
汪姳也觉得这样说话不好，抬起手来想打圆场。但她忽略了一件事——杨焰连严静都敢顶撞威胁，吴阳这种既没地位又没背景的人，更不会被他放在眼里；眼下被这种人喊闭嘴，那心情之糟糕可想而知。
“你再说一遍……”
“闭嘴。”
两人一句接着一句，杨焰的语速都很神奇地加了一档。就是加快之前的语速都能把汪姳给压下去，这会儿她更是找不到插话的余地。来回看看两人互瞪的双眼，最后只得放着不管，专心折腾史二去了。
要说一开始大家都在专心练自己的球，没注意到这边还说得过去，现在那两人都快吵起来了，想无视都难。史二他们这个小圈子的人跟杨焰这帮子篮球党，由于龙晨的关系而一直飘着点儿火药味，排球课上自然也尽量远离图清静。之前史二被砸晕过去，他的朋友们离得远，还真没注意到，眼下被两人的争执所引，往事故现场瞟了眼，立时都惊讶地睁大了眼……哦有一个没睁大，是王侯，他只是抿了抿嘴唇。
“啥情况啥情况？”何音第一个从人群的缝隙间溜出来，她的体型跟汪姳是一个档次的，全班最矮。
交锋被妨碍，杨焰拿眼角俯视着她。全班最高对上全班最矮，海拔差产生的天然气场压得何音浑身不自在。论起可爱，她与姐姐何铃其实更胜汪姳一筹，但不知为何，执着追求汪姳的杨焰却愣是不对她俩展现出丁点儿兴趣，这莫非就是爱情的神奇？
何音在刚开学的时候，曾于同样高大且更加壮硕的龙晨争锋相对过，当初虽然有离得远导致压力降低的缘故，也足以说明胆量。目前尽管处于不利局面，她也没知难而退，反而眼角一吊，双手叉腰摇头：
“看什么看，没看过啊？”
这真是一点都不淑女，杨焰不感兴趣的原因似乎能够理解了。他也的确不屑地哼了声，缓缓丢出两个字：
“泼妇……”
何音险些一口气没上来，正想回个两句，被慢了几步赶到的姐姐拉住了。
“别管他啦，史二要紧……”何铃靠着妹妹耳畔，小小声说。
何音虽有些不忿，想想也的确不值得，便果断把便是那根柴火放置不管了。
见着两人不再看他，而是蹲到了史二边上陪他那同桌瞎折腾，杨焰扬起嘴角，心情好了不少：“不堪一击。”话刚落，就突然被人从后面按到地上去了。
王侯把手在裤子上蹭了蹭，大概是嫌刚碰的东西有些脏。他比吴阳话还少，是真正的闷葫芦。他的体型相对较大，在这人多的地方也不好用处中午那种速度，只好如推土机一般强行排开众人，耽误了不少时间，心里本就有些不耐，结果一出来就听到杨焰毫无被当做无聊东西自觉的发言。他可没兴致陪这玩意儿说叨，见他挡着直线最短距离了，随手按倒便是，就当帮史二何音两人出气了。
当他最后来到史二跟前的时候，三个女孩子正在商量该把人往哪儿送。汪姳觉得应该送回教室，何音则坚持送回宿舍，何铃在一旁弱气地提议送校医室。也不知是跟这姐妹俩混熟了，还是担心史二的缘故，汪姳这时候表现出的强气还要高过何铃。
“送教室更好，他之前就一直在那儿睡着的！”
刚想说句话的王侯不由沉默了：那根本不算理由来着。
“你那个哪是理由啊！”何音立刻很贴心地说出了他的心声。虽然脸上没啥表现，但王侯心里还是很欣慰的，可没想这不靠谱的姑娘紧接着就跟了句：“史二明明在宿舍睡得更多！”
“送图书馆。”王侯忍不住了。他现在特想给这两丫头一人一手刀。
“校医室……”
“没有。”
“……”何铃委屈低头，不说话了。
姐姐被欺负，当妹妹的岂能不管？何音招呼都不打，直接踹了王侯一脚：“客气点儿你会死啊？”何铃一惊，赶紧拉住暴走的妹妹，抱歉地对王侯弯弯腰。
王侯皱皱没，不搭理撒泼的小女孩儿，弯下腰一抱一扛，就大步朝着图书馆去了。
望着那个高大的身影走远，沉默了许久的吴阳这次重新开口：“去那儿有用？”何铃同样不解地点点头。
何音和汪姳对视一眼，然后支支吾吾地说：“唔……大、大概……？”
吴阳皱眉，起身说：“跟去看看。”
“别别别！”何音连忙拉住他，在吴阳越发不满的目光中解释道，“他们是好朋友，不会害人的，交给他就好，嗯。”
吴阳想了想，再转回头看向王侯离开的方向，已经见不到人影了，便点点头放弃。
何音汪姳两人一同舒了口气，看得茫然中的何铃一脸莫名其妙。
……
……
一离开操场这块人群集中的地方，王侯立刻就开足了马力，用中午赶回教室时同等的速度，没多会儿就到了图书馆门口。
玻璃门自动打开，他扛着史二走进去，走到书桌前，把史二丢到桌上。
桌子一震，埋头专心看书的小姑娘被吓到了。她不满地抬起头看了眼来人，见是哥哥便移开目光不多看，然后对着桌上的人盯了下，微露好奇：
“这是谁？”
“史二。”
王侯说着，往墙边一靠。
王洺了然点头，胳膊肘撑在书页上，双手托着下巴，视线刚好与史二垂出桌沿的手指相平。她眨眨眼，微张小嘴，向着那根指头靠去。
“别吸晕了。”王侯忙开口。史二早已晕过去了，自然不会再晕。他前后两个字间本该有个停顿，但话说得急，便不小心省略了。这正是他对急切的表现。
小姑娘动作不停，一口将手指含到嘴里，吮吮，然后退回来，表情有些意犹未尽，这才抬起小脸对哥哥说：
“尝味道而已。”
“……如何？”
“咸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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