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无双言语，小小腾地红了脸。却也只能闭了闭眼，手微微颤着摸上粗糙的布帘，掀开走了进去。
里间正熏着百合香，此时暖意融融。无双正坐在八仙桌旁品茶，见着小小进来，眼里闪过孩子般的狡黠，带着几分得意道：“我早知道，你会来找我的。”说罢抬手拍了拍身旁的椅子道：“离那么远做什么，还怕我吃了你？来，这里坐。”
小小见她今日着一件浅红色裙衫，此时脸颊绯红，两手执鬓前一缕碎发细细把玩，一双剪水秋瞳笑盈盈望着自己，整个人平添了几分明朗娇媚。暂且放下心中忐忑，小小走至无双身旁坐下，默默无言。
“没有话与我说？”无双斜眼望向小小，见小姑娘此时眼观鼻口观心，心中暗自好笑。
见无双语气里暗含期待，小小深吸一口气，将适才还紧握着衣角的双手自然归于膝上，清澈的双眼坦然对上含着期待的眸子，一字一句道：“愿跟随师父。”
无双心中一颤，直视上那双水一般的眸子。就像她的人一般，永远给人坦坦荡荡交付的错觉，却又如一场朦胧烟雨，令人猜不懂，猜不透。
好像只要对上女孩的视线，她便一直在出错。救她是错，收留她是错，将她带入原本可以避开的深渊，是大错特错。可偏偏，她却义无反顾，想看这个与曾经的自己一般毅然说出“愿意跟随”的女孩，能在未来，颠覆怎样一场风雨。
不愧是那个女人的后代啊。无双摇摇头，竟还是不自觉苦笑。
小小正惊讶于无双奇异的神情，只觉温热的手掌覆上她的肩膀，散着淡淡的胭脂香气。无双蓦地站起身，转头深深望着她道：“阿宁，我要你勿忘了今日说过的话。”
小小迎上她的视线，微微抿唇道：“好。”无双看着眼前的小丫头，嘴角边不易察觉的笑意转瞬即逝：“从明日起，每日亥时，在楼外街角的客栈门前等我。”
“是。”小小应着。待到目送无双离去，才蹙起眉头。亥时？看来她猜的没错，无双的真实身份在这里依然是个秘密，否则也不用她深夜学艺了。不过这个点儿对于她一个时常熬夜充电的现代人来说已经算早，几个月来过惯了早睡早起的日子，想到可以有所改变，小小心中也生出一丝期待来。
……
不知不觉间，夜已深了。月色如水，小院里好似镀上一层银辉，伴着屋内均匀的呼吸声，静谧闲适。
小小蹑手蹑脚下了床，走到素素床前，轻声唤道：“素素？”见眼前人毫无反应，这才安心出了门去。无双今夜未归，恐怕是早早等在那儿了。
经过仍充盈着欢声笑意的烟雨楼前，小小低着头匆匆走过。远远望见街角客栈一旁的酒楼，那日被拐骗的记忆不免被勾起。待看见那候在门柱前的一抹身影，已是泪眼朦胧。
无双许是为避人耳目，着一身黑色男装，却更衬的她肌肤胜雪，气质冷艳。见了小小，无双不经意将小小也隐在身后，带着她往客栈走去，边打趣道：“好端端的，怎的哭起来，莫不是喜极而泣？”
小小用衣袖蹭了蹭眼角，恢复出一丝笑意道：“正是。”无双睨她一眼，知道她不愿多说，便也不再纠缠，解释道：“我与客栈老板相熟，才借到这样的好地方，你可别辜负我一番心思。”小小点点头，忍不住道出心中疑惑：“小婉怎的没来？”无双笑道：“内容不一样，自然时间地点也不一样，你还是操心你自己吧。”
进了大堂，一笑容可掬的大娘迎面而来，无双自袖中掏出一张木牌，对那大娘道：“要间宽敞些的客房，再烧了热水来。”说罢向那大娘眨眨眼。那大娘心领神会，接过木牌，手在上面磨擦了几下，像是摸到什么暗字符号，当即笑开道：“得，这就喊人带少爷进去，热水不一会儿就送来。”说罢喊了个面相机灵的小二来送无双二人。
师徒二人跟着小二上了楼梯。楼梯很窄，墙两侧亦有些潮湿。小小瞥眼看向无双，却是神色如常，心里暗暗奇怪。
到了楼上，许是夜深了，走廊里静悄悄的。那小二带着无双二人在错综复杂的廊道里绕了几个弯儿，才走至一处小角落。小小从无双身后望去，角落里挂着一幅江雪垂钓图，却是显得有些突兀。
小二停了步子，这才对无双恭敬道：“此处便是少爷的房间，烦借少爷门牌一用。”无双再次将木牌拿出，道：“有劳了。”莫不是画后有机关？小小暗暗猜测。却见那小二走向画左侧墙边，轻轻一推，便有一块空间凹进墙内，大小恰够一块木牌。
小小这才恍惚过来，若是猜到有机关，常人必定会往画上联想，却不料机关就在墙上。小小一向喜欢这些玩意儿，亲眼见了暗格，忍不住挣了无双的手，走上前去细细抚摸。这才察觉，整面墙的触感微微粗糙，但常人不会发觉的是，这墙上某一块的纹路与木牌上的凹凸相对，就像密码一般，若是紧紧咬合死了，这机关也就开了。
心里掠过一丝激动，小小这才恍惚过来，又退到无双身后，等着小二开门，却未发现无双眼底一丝笑意。
暗门无声的开了。一刹那间，竟是一道皎洁的白光闪过，亮的让人以为里面偷藏了月光。
小二向无双施了礼，顷刻间消失在转角处。无双牵着小小的手，消失在门后。
从那时起，小小才意识到，自己是真的走上了一条，神秘未知的道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