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午膳的下午,方素妍除了午睡了半个时辰,就一直与丫鬟们耗在一起,准备晚上的火锅。
因是在侯府,方素妍自己又难得的下厨,就想着,也算是好好犒劳自己和丫鬟们。
为了这难得的一顿饭,方素妍简直就是要把看家本事全给拿出来了。还趁此机会,制作了好些小吃食,都是些非常可口的零嘴儿。
先把晚上吃的食材分配给厨房的婆子们拿去清洗,蔬菜用手撕成大块和长短,方素妍还特意吩咐了不能用刀去切蔬菜。当然婆子们是不能理解用刀切会破坏蔬菜的植物纤维,这种离奇的说法的,她们只要照做就好了。
一些豆制品与年糕则是用刀切好,装盘即可。方素妍还从姚妈妈那儿了解到,这侯府的年糕可不一般呢!
说是鼎鼎有名的“弋阳年糕”,也叫做弋阳大禾米粿,坊间称赞它是:洁白如霜、透明如玉、口感爽滑、韧性可口、不粘不腻、久煮不糊。在各地也只有些大的商行才有得卖,售价不菲呢!
“姚妈妈我,也只在年前时节,会陪姨娘去买上些许。想不到在侯府里,竟是随时都置办着……”
对于方素妍来说,她是完全懒得感叹侯府的财大气粗了。她的想法很简单:既然是好东西,当然要多吃点!
于是她也不嫌东西贵,又让采薇去取了半斤来,预备着明儿再命人做道炒年糕。
更令方素妍惊喜的是,这儿竟然有金针菇!可把她给乐坏了,金针菇可是吃火锅必备的一道菜品。方素妍现在就可以想象到,当莹润爽滑的金针菇在齿间一点点被咬成小段,再配上香浓的火锅汤汁。那绝对是人间美味!
在检查疏影清洗金针菇的时候,她还好心地给疏影指点道:“今儿个吃的时候,你可要慢慢、慢慢地吃,别把舌头给咬到了哟!~”
对此,疏影小小的不屑了一下:“少奶奶,奴婢就算再怎么贪吃,也不会做出这么没骨气的事儿!”“呵呵,那咱就走着瞧,这事儿,少奶奶又不是没干过……”
新鲜的牛羊肉,方素妍都命人切成极薄的片儿,整齐地码放在碟子里。
她还顺手腌渍了几个鸡翅。把大小中等的鸡翅用刀划上几条口子,再均匀地抹上盐、胡椒、少量的糖,洒上些许地花雕酒与清酱(酱油),加入几颗八角与花椒。等渍上1个时辰,定会十分入味的。
无意间,方素妍还在厨房找着不少水饺皮,她顺势起了做些翻饺的念头。想到就行到,方素妍立刻安排采薇去切水饺皮。
采薇一边把这些放了有些时辰的水饺皮切成长条,一边有些好奇地问正在检查油锅的主子:“少奶奶,您这是准备做什么呢?”
“嘿嘿,过会儿你们就知道啦!保管你们会喜欢的!”方素妍卖了个关子先。看着即将达到油温的油锅,她又想:还能做些别的什么吃食吗?不然这一锅油可不可惜了。
忽然,她想起了今早吃到的汤圆。对了,还可以做糖油果子呀!把炸翻饺剩下的油沥干净,加入三分之一油量的糖,再来炸小汤圆,嗯!不错,就它了。
……
等到疏影和采薇吃着洒了黑芝麻的翻饺与白芝麻的糖油果子,两人还难以相信这么精巧可爱的吃食是用剩下的水饺皮与现和的汤圆做成的。
而且小丫头们最喜欢这些甜甜的小零嘴了。
方素妍还命人分给二小姐文蕙与五小姐文芷都送去了些,想来应该也是受欢迎的。
最后终于等到上桌的时候,采薇还不大相信,这么一大桌的吃食都是自己帮着少奶奶她们做出来的。
方素妍自己先坐在了主位上,接着又要姚妈妈坐到右手边、采薇坐在左手边。
“少奶奶,奴婢怎能与主子同桌而食呢?您若是想奖励奴婢,就许奴婢待您用完后,在吃上些许就行了。”采薇这才知道少奶奶不仅仅是亲手做菜,还想让丫鬟与她同桌而食!这,这简直就是……不可思议呀!
“不是吧,这侯府的规矩竟这么严苛啊!少奶奶,咱们不能像在方府那般么?”疏影觉得很气馁,以前在方府,玉姨娘有时也会与少奶奶一道,同自己和姚妈妈,同桌吃饭的呢!到嘴的鸭子就这样飞了?
方素妍也没想到侯府会这般森严,只是吃个饭,至于嘛!但是她还是坚持:“既然是我答应的,当然就要做到啦!疏影快去把房门关严实了,大家就入座了吧!有事儿我担着。”
“少奶奶,这实在是不合府里的规矩呀!若是被夫人知晓了,您定是少不了……”采薇还是觉得很不放心。
“采薇,我们这是真把你当自己人。你若是愿意,就留下来和我们一起享受这顿大餐。不然,我也可以拨些吃食给你,让你带下去。其实吃的不是东西,要就是这种氛围罢了。你自己考虑吧!”方素妍感受到了采薇的一份好心,她也想把自己的心意传递给采薇。
采薇望着这个一脸笑容,就像阿姐般,带给自己温暖的女子,“奴,奴婢……那奴婢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她没有犹豫什么,她只是觉得自己很喜欢与少奶奶还有疏影相处的这种感觉,很舒服,很融洽。
采薇也明白,这个决定意味着,自己是彻底加入这个来侯府不到两个月的新少奶奶阵营里。未来肯定会有许多的狂风暴雨,但是这种关怀会支持着少奶奶和自己越走越远的,采薇有这个信心。
“那,那好……来,赶紧坐下吧!”方素妍觉得很高兴,也不枉自己近来一直有意无意地让采薇了解自己待人处事的方法和态度,还让疏影多给她宣扬些自己的生平事迹。
方素妍自己也很喜欢这么个温柔大方的女子,有了她的帮助,以后在侯府也会轻松许多了。
“你以后就别再自称‘奴婢,奴婢’的了。要么就说‘我’,若是说不习惯,就和疏影一样以名字自称吧!”
“奴婢遵命!不,是采薇遵命!”在座的所有人,都不由自住地开怀大笑起来。
采薇的心里流淌着一个声音:阿姐,阿薇觉得今天很高兴,很高兴。阿姐,你在天上看见了吗?
疏影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有些不解:不知道是不是被暖锅的热气,给雾花了眼,我怎么看见采薇的眼里有泪光呢?这么开心的时候呐,少奶奶都有多久没下厨做大餐了呢!
姚妈妈看着终于在侯府取得第一个信任的少奶奶,也觉得十分欣慰。望了望热气翻腾的暖锅,连忙对大家说道:“赶紧的,开始吃吧,少奶奶为了这桌,辛苦好久了呢!这也算是给采薇的欢迎宴吧!”
这时候,只听见一阵“咕噜咕噜”的叫声,疏影主动自首了:“少奶奶,是疏影肚子叫了。疏影真是从晌午就没吃东西了,就指着您的这顿呢!”
“哈!哈!哈……!”
“那就话不多说,吃吧!”方素妍下达了开动的指令,一场风起云涌的夺食大战就此展开。
“少奶奶,您把那菇子,给疏影留点呀!疏影还是头一次吃到这么美味的菇子呢!”
“什么叫做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啊,哈哈,要你手短!采薇你就别客气了,上了暖锅的桌子,必须露原形!”
“少奶奶,您,您就给我留点嘛……哎呀!舌头真被咬到了,少奶奶,痛死疏影了……”疏影都痛得泪花在眼眶里直打转儿了。
“嘿嘿,别说,少奶奶我没警告你吧!早就提醒过你了。姚妈妈,您可真是,一言不发地,都吃下去好些了吧,您宝刀未老啊!”方素妍嘴上一句话没少说,另一边手上也没见停歇,不断地拈喜欢的菜放进特意命人打造的鸳鸯锅里。
采薇看着热闹不断的暖锅桌上,她觉得自己现在真的是由内向外地散发着一股活力。紧接着,她也不敢分神了,在三少奶奶的暖锅这儿,绝对不能分心,美食稍纵即逝,得立刻加入战局。
这少奶奶嘴上说是会照顾自己,可动起筷子来,除了刚开始拈过一筷子金针菇给自己,就再没见到动静。采薇想着,还是得靠自己啊,这回儿主仆之别都得排在美食后面去。
……
这顿饭,所有人都是吃得心满意足,桌上几乎没剩下什么了。方素妍等她们收拾完饭厅,就领着疏影和采薇去散步消食。
“采薇,今晚的吃食还不错吧?之前也没问问你喜欢什么,全是按照我的喜好准备去了。”方素妍看着这个从今往后都要跟自己一条心的丫头,想去更多地了解她。
“没有呢,奴婢,觉得很开心,今晚是奴婢这辈子吃得最好的一次了。”采薇还是不大习惯和主子这么平等地讲话。
而且当奴才的,侯府的膳食绝对算是极好的了。但是即便是重大节庆,也不可能吃得像主子这般大鱼大肉呐!况且还是与主子同桌,现在采薇还暗自懊恼:当时怎么就被猪油蒙了心,敢和少奶奶抢鸡腿呢!
“你看你,不是说,不许再自称奴婢的了。赶紧改正过来。我是很喜欢大家聚在一起吃饭的感觉的,也不知道以后还有几次这样的机会了。采薇,你家里有几口人呐?都在做些什么?”
“奴婢是孤儿,还有个亲姐姐,父母因饥荒早逝。奴婢和姐姐流浪到京城,得老夫人怜悯,进到侯府从打杂的丫鬟做起。不过阿姐她,却是已经过世了。”采薇认真地同方素妍说起自己的身世,她说得极慢,说得很小心。
方素妍拉起这个沉湎于伤感的女孩子的手,一脸温柔地对她说:“那以后就把我们当做你的亲人吧!大家在一起,就不会孤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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