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走后,碧玉在一旁蔫头耷脑,浣溪看了她一眼,硬说道:“别又紧张过度了。”
“小姐你不担心吗?你看四皇子刚才的表情,一听到皇子妃病了,马上就紧张成那样子!”
“皇子妃病了,他当然应该紧张。”
“他怎么可以担心别的女人!四皇子心里明明只有小姐您一个人的!”
“我在他身边已经半年有余了,他还能待我如新人,不已经很好了吗?皇子妃刚刚进门,是真的新人呢。”浣溪也不知是在安慰她,还是在安慰自己。
碧玉急得跳脚,“什么新人旧人的!”
她无奈一笑,“自古都是新人笑旧人哭,等你嫁了人,就知其中味了。”
碧玉不喜欢别人对她提“嫁人”两个字,她没成过亲,身子却已不是姑娘家的身子,她知道女儿家的贞操是极重要的,不是人人都有她家小姐的好命,嫁过一次人,还能被好男人看上!从段锦池破了她身子的那一天,她就没打算过这辈子再嫁人!
嫁不嫁人也无所谓,男女之间的那点事儿,她早就看透了。
虽然看透了自己的姻缘,但碧玉却替浣溪斤斤计较,她巴望着四皇子有一天能娶她家小姐,就算不是正室,好歹也得收做偏房吧!
浣溪早就对她说过那是不可能的,可碧玉就是不信,她觉得四皇子除了自家小姐不会再爱别的女人,既然已经冲破世俗阻力在了一起,怎么就不能给个偏房的名分么?
只是个偏房而已,男人可以有很多的偏房,又不多她们一个!
段锦瑟方才那一脸紧张,顿时打击了碧玉的自信心,难道四皇子也是言而无信的男人,这么快就要移情别恋了么?
离开樱花堂的段锦瑟,急急忙忙赶回郡王府,直奔百娆的卧房。
卧房里,百娆蒙着大被躺在床上,床前跪了一溜的下人,段锦瑟还从没在自己的府里见过这样的架势。
不过,他心里另有焦急,倒也没顾得上这些。
“你怎么样了?!”他走到床前,伸手去摸皇子妃的额头。
百娆生气地把头往旁边一扭,装作不理他。
“别闹了,快说到底有多不舒服!”
“你还知道管我呀,一大早就把我扔在家里,害我到处找不到人,担心死了!”
“我有事出去了一趟而已,有什么好担心的?”
担心倒没什么好担心,只是新娘子总要有点小脾气,昨天她一直使着小性子,四皇子都是不气不恼地让着她,可是现在,百娆偷眼看段锦瑟,发现他好像有些生气了。
“人家是想你了么!早上醒来发现床空着,我这心也跟着空了!”百娆立即换了委屈的表情。
“好了我知道了,那你这身体到底怎样?”段锦瑟也强忍着把语气缓下来。
“一早是觉着冷,都是这些小蹄子睡觉死性,也不知道给炉子添火,害我着了凉,不过现在好多了。”
“现在不冷了么?”
“有四哥关心,再冷也觉着暖了。”
看她那精神和脸色,确实像没事的样子,段锦瑟这口气才算松下来,回头对那些跪在一旁的侍女说:“都起来吧,以后长着点眼色,把皇子妃伺候好了。”
“是。”侍女们齐齐跪着答应,然后互相扶着站起身,拖着早就跪麻的腿,拖拉地出了房间。
待屋里没了人,百娆见四皇子脾气好了些,就又撒娇道:“四哥一早哪里去了,有什么事让你这么牵挂呀!”
“我自然有我的事情要做,难道成了亲,就整日围着你一个人转吗?”
“我哪敢让你围着我转呀,好奇问一问也不可以么!”
“不该问的事情就不要多问,今天就不要下床了,三餐让侍女端过来吃,等会请医师过来把个脉。”
“可我不想在床上躺一天!”
“不想躺也得躺,你要处处不听话,可别怪我待你不像之前。”说完他便往外走,出了屋子,在外面关紧了门。
挨了说的百娆,感觉脸上很挂不住,她生气地把被子蹬到了地上,有心追出去找四皇子闹,想到方才他那张阴着的脸,又有点怕怕的,于是独自发了一会儿疯也就算。
段锦瑟从百娆那里出来不久,就被初月贵妃叫到屋里。
“一大早的怎么那么大动静,听说小锁子被打了?下人还罚跪了一早上?”
“百娆今天不太舒服,闹了一会儿脾气,已经没事了。”
“她身子不要紧吧?”
“没什么大碍,可能是昨晚着了点凉。”
初月贵妃看了儿子一眼,捻着手里的大串檀木珠子,问:“瑟儿,你父皇给你选的皇子妃你满意吗?”
段锦瑟不知母亲突然这样问是何深意,含混地说:“父皇选的,儿臣当然满意。”其实只要她能活下去,他也真就满意了。
“满意就好,我也听底下人说你很喜欢她,昨日一天都形影不离,娘巴不得你们合得来,但是咱们院儿里向来不贱待下人,有机会跟她说一说,既然进了一个门,总要守一门的规矩。”
“放心吧,我会跟她讲。”
“好,那就没什么事了,她身子不好,赶快请医师来看,你也多照料点。”初月贵妃的话讲的很温和,虽然早上百娆大闹的时候她很生气,但想到儿子难得又对一个女人好,也就把心里的气忍了。
段锦瑟知道娘不是个好事儿的人,要不是动静太大,她根本不会过问,心里对百娆的不满又多了一分。方才她从皇子妃卧房出来时,就命人去请医师了,这会儿医师已经赶来,正在屋里给百娆诊脉,段锦瑟候在外面。
“四皇子放心,皇子妃没事,略有虚寒,臣给他开了温补的方子,喝两剂就没事了。”
每次新娶了女人没两天就得请医师,不过说能治好的,这还是头一次。
段锦瑟很高兴,只要百娆没事,他就还有希望,如果这个女人真能给他生下孩子,就算她身上一无是处,他都可以容忍她!
“长锁!”段锦瑟把贴身随从叫过来,压低声音说:“你把宫里领的凤梨酥送到樱花堂,跟浣溪说,我有事脱不开身,明天再去看她。”
“明白,我这就去!”
“还有,如果浣溪问起你这边的事,不要什么话都乱讲。”
“这个……”长锁挠头,“要是尹小姐真问,我也不知道哪句该讲哪句不该讲呀!”
“她要问你我待皇子妃如何,你怎样答?”
“嗯——主子您对女人从来不上心,除了对尹小姐用心外,其她也就是凑合事儿了!”
“她要问底下人喜不喜欢新夫人呢?”
“这个小的绝对实话实说,我们更喜欢待人和善的尹小姐。”瞅他脑门上的那个包,能说假话吗!
“行了,你办事我放心,快点去吧。”段锦瑟觉着长锁的样子有些好笑。
长锁小跑着去了,四皇子在院里静了静气,咬牙又去了皇子妃那里,屋里百娆正在为药太苦耍性子,段锦瑟走上前,接过丫鬟手中的碗,说:“你出去吧,我来喂她喝。”
刚才还发着火呢,突然又对她好,百娆有点难以置信地看着段锦瑟,怯怯地说:“四哥不生气了?要是四哥让我喝药,多苦我都都喝干净。”
“来吧,一口气喝光,再用糖水压压就好了。”段锦瑟哄孩子似地把药递给她。
百娆一看见他的笑,顿时觉得很幸福,真也不觉得药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