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他呢,只要是我的夫君,我就好好对他。”
“那四王爷高高瘦瘦,刚才我近前仔细看了,长得真是英武,可就没见他笑过,他好像真的不愿意笑啊!”
“不愿笑就不笑吧,爱笑的人也不见得就是好人。”浣溪想得开。
“嗯,说得也是!小姐您饿了吧,桌子上有吃的,我给您拿点儿!”
“我不吃。”可能是累过头了,她一点都不饿,只是心里有种发空的感觉,大概还是不放心,对即将要面对的那个男人既担忧又害怕。
剩下的时间唯有等待,一分一秒,熬得人心慌。
就这样安安静静在婚房又守了半天,段家的一个丫鬟走了进来,细声对碧玉说:“你跟我出去吧,四王爷往这边来了。”
随着她的话,浣溪的心扑通一阵跳。
“小姐——”碧玉离开前悄悄握了一下浣溪的手,感到她的指尖冰凉。“夫人要我告诉你,一会儿不要怕,王爷要您怎样您就随他怎样。”
男女之事浣溪懂得不多,哪个良家女子婚前能懂得多呢!她晓得碧玉嘱咐她的意思,强忍慌乱说:“我知道,你出去吧。”
随着吱呀关门声,屋子里彻底静下来,静得能听到心跳。
走廊传来轻微的脚步声,越来越接近,越来越重。
是他来了。
刚关上不久的房门再次被推开,只是这次动作重得多。
脚步声似乎在门口停了一下,那是他抬手闩门。
浣溪的脸烫得仿佛正烤着火盆,心里琢磨着等下盖头被揭开,她该说什么样的话,跟他对视的视线该用什么样的眼神?若他依旧不笑,自己是否该笑,又或者用什么办法逗他笑……来不及想了,穿着紫红色婚靴的脚已经从盖头下的缝隙里进了视线。
那是一双很细很长的男人的脚。
浣溪几乎屏住了呼吸,她在等待自己的盖头被缓缓揭起,等待甚至是期待他看到自己盛妆面容那一刻的表情。她想到早起梳妆时镜中的自己,嘴角不禁弯出一丝细细的笑。
然而,意外总是来得突然。
那陪伴了她一整天的盖头,并没像预想中那样被温柔揭开,而是粗鲁地一下扯掉,然后,随手丢到了地上。
鲜艳的红绸,萎在地面,就像一滩血。
浣溪惊诧地抬起眼,之前担心的尴尬、羞涩都不存在了,只剩下本能的屈辱和委屈。
第一眼看到他的男人,脸上还是露出了微微的惊讶,但此时已经不能打动浣溪,更何况,他那张英俊却冰冷的脸,丝毫看不出半点惊喜,惊讶的并不是她的美。
不及他开口,浣溪就先对他讲:“王爷,我虽然没成过亲,但也知道盖头不应是这么个揭法。”她忘了娘的话,对委屈要忍,不该逞强。
四王爷冷笑,“那你更该知道,在男人面前女人不该多言,也不该抢在我前头讲话。”见她扭头不答,他又说:“能够嫁进郡王府,心里很得意吧?”
“能够嫁个好男人,我才得意呢!”浣溪忍不住又顶撞他。
“什么样的男人是好男人?”他上前一步。
浣溪感到有些压抑,本来身材就很娇小,又坐在床上,她的视线平视只到他的腰间。
就算这样,她也还是要反抗,倔强地仰起头,使劲盯着他说:“别的我不知道,粗鲁又傲慢的男人,肯定不是好的!”
男人嘴角勾起一抹笑,两根手指捏住了她的下巴,“你想我对你温柔?那你也要长一张讨我喜欢的脸!”
什么意思,嫌她长得丑吗?
浣溪感到好屈辱,一扭头甩开他的手,噙着泪说:“对不住王爷了,这张脸是爹娘给的,我自己说的不算!”
“既然如此,我也就只能把你退给你的爹娘了!你说我现在写休书好,还是勉为其难跟你做一夜夫妻,再把你休掉?”
“你!”浣溪的眼泪扑簌簌滚下来,怎么都没料到会是这种情况。
她不可以被休,如果休回丞相府,就是不被爹打死,也会被闲言碎语的吐沫淹死,到时候,还会连累娘和弟弟跟她受罪。
浣溪忽然明白,自己幻想这场婚事会有好结果是多么幼稚可笑,这个男人必定早就预谋好了此刻对她的羞辱!
“王爷,是因为我是丞相的女儿,你才这样对我的吧?不管你跟我爹有多大的仇恨,我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女子,对我爹来说不重要,对您也构不成丝毫的威胁,如果并非因为我长得丑,只是因为其他,能不能不要这么残忍,你应该明白,我进了段府,就已经没了退路,就只有你能依靠了!”这已是浣溪能够说出的最服软的话。
四王爷看着泪流满面的浣溪,面色似有动容,但依然没能扭转他的残忍。
“你想多了,我只是不喜欢你这张脸。”
浣溪愤怒,她猛地站起身,冲到桌边拿起一把削水果的小刀,直直地向四王爷走过去。
“那你杀了我吧,反正你已经死过三个老婆,又不多我一个!但我死了也是你们段家的媳妇!”
不知是不是死了三个老婆那句话触怒了他,四王爷一把攥住浣溪的手腕,手指一用力,她手中的刀便咣当掉到地上,疼得叫出来。
“想死还不容易,用不着动刀。”
“你这个混蛋!”她愤怒地骂。
“混蛋你还哭求着要嫁?你就这么想留在段家?”
“我如果能自己做主,死都不会嫁你这种男人!”
够硬气,男人反倒笑了。
他松开手,呵笑着看着浣溪,承认说:“我确实是个很坏的男人,所以给你机会再嫁,难不成你就想留在这里,陪一个痛恨的人孤苦终老?”
“遇见你这种混蛋,是我命不好,我不会孤苦终老,大不了就做鬼!”
“很好。”他颌首点头,“既然你执意留下,那我满足你。”
……
在另一间洞房里,丞相的五女儿金枝同样穿着华美的婚袍蒙着盖头坐在床边。
她也紧张,但不像浣溪那么害怕,关于男人和女人那点事儿,她娘早就偷偷跟她讲过了,虽然听的时候红着脸吃吃地笑,但现在却心里痒痒,巴望着快点看到自己的男人,快点尝尝那种滋味。
金枝的娘跟浣溪的娘完全不一样,三夫人年轻时是京城戏园的名角,烟花场里很有名气,当初把尹丞相迷得神魂颠倒,愣是娶为了妾室!只可惜她得宠时太招摇,被那几房夫人硬生生给挑拨了是非,这才失了宠!
有这样一位娘,可想而知金枝是什么样的性情,骨子里就很风骚,而且还受娘灌输:“女人白天想要男人疼,就得晚上会疼男人!”
她要在郡王府立足,要在日后扭转自己做妾室的命运,那就要从今晚开始,好好疼这个关乎她未来荣辱的男人!
二王爷带着一身酒气回了洞房。
他可不像四弟那么粗鲁,小心翼翼揭开了新娘子的盖头,眯着眼看面前这位含羞带笑的小尤物。金枝虽没有浣溪长得清秀,但比她丰满,也正值青春年华,浑身洋溢着嫩嘟嘟又富态的美。
“乖乖——”二王爷满意地笑着,“别看你爹是个干爸老头,生的女儿倒美得很!”说话间他已坐到了床边,伸手便搂过金枝的香肩。
金枝假装害羞地往一边挪了挪,娇声说:“王爷您急什么,还没喝交杯酒呢!”
“酒我已经喝得够多了,现在就想喝点……奶。”
“哎呀,真讨厌!”
“讨厌?是真讨厌还是真想要啊——”一双大手隔着衣服捏到她的胸口,金枝酥酥地哼了一声,随着他倒在床上。
邦邦邦,谁这么不识趣,居然在这个时候敲门!
二王爷顿时沉下脸,刚想发作,门外却是四王爷的声音。
“二哥,你不会这么快就睡下了吧?”
“四弟,这个时候你怎么不呆在房里春宵一刻?”
“我倒想了,可惜没那个心情。”
二王爷不知他出了什么情况,只好不情愿地暂时丢下身下美人,起身走到门口,给四王爷开了门。
“怎么了?”
段锦瑟眼睛往他房里扫了一眼,说:“没什么,来看看这女人你是否满意。”
“女人嘛,都差不多,我没你那么挑剔!”
“当真不挑剔,那不如我们两个换一换?”
“什么?”不仅二王爷吃惊,屋里的金枝也是心肝一颤。
“我那个实在让人没胃口,瘦的像只干巴鸡,和她睡就像搂着一具骷髅!”
二王爷看着弟弟,憋不住大笑起来,“锦瑟你可真逗,新娘子我也见过,苗条的很,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我记得二哥喜欢瘦女人,我却是喜欢肉一点的,你若不愿意换,那我就休了她另娶一个。”
没想到他是认真的,二王爷站在门口犯起难来,“休妻不太好吧,怎么说也是尹丞相的女儿,我怕——反正娶的时候也没说谁娶谁,我比你大就要了年长的那个,既然你喜欢这个,那换换也无妨!”
“真的?”四王爷面露喜色,“二哥果然好说话,以后有什么好事,四弟一定也想着你。”
金枝惊愕地缩在床边,没想到一眨眼的功夫,她的男人就变成了另外一个,这实在荒唐,怕是连她娘都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浣溪的房里,二王爷望着被四弟贬得一文不值的女人,忍不住咂咂嘴,“真是委屈你了,这么水灵一个小美人,他竟然不要!他不疼你,本王爷疼你,以后你就是二王妃,你知道我的大老婆鬼迷了心窍,整天就知道吃斋念佛,早晚我把她送去尼姑庵,扶了你做正房!”
浣溪凄凉一笑,“好女不嫁二夫,我才刚进段家门,就已经嫁两个男人了么?”说着眼泪又滚下来。
二王爷眼中露出心疼之色,上前替她擦泪,“别哭别哭,你们没有行过夫妻之礼,算不得真夫妻,你大概也听说了,四弟之前死过几个老婆,怕他心里有了阴影,不喜欢瘦弱的,我却就喜欢你这样苗条的美人,这样一换,不是两全其美?”
**犹如置物,他竟说的如此轻松,女人在他们眼里到底算什么?浣溪的心都凉透了。可是她也明白,如果硬要争这口气,结果很可能是自己被休,什么夫妻恩爱,什么举案齐眉,全都是痴心妄想,现在她才算真明白了娘说的委曲求全!
二王爷看着面前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小娇妻,越发欲火汹涌,他一伸臂便将她抱起来,几步走到床边,嘴巴紧紧贴到她的唇上,手也扯破衣襟伸到里面用力捏揉着让他心颤的两朵香肉。
浣溪没有反抗,心却如死灰,或许,这就是她的命吧。
红烛摇曳,清泪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