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六,开学的前一天,戴明晓写下今天的日记:
我一向是个很奇怪的人,若是普通人第一次登上山顶,一定会兴奋地去找,那一大片是学校,那个高的是图书馆,那个长的是第一教学楼。我以前和同学一起爬山时就是这样。可是我却只觉得做这件事兴味索然,唯一能吸引我的,就是这山上的清风。
吹一吹山风,心静人也静,好像整个人都被净化了一般。
……
戴明晓提前几天回到学校的,她也不整理宿舍的卫生,就急匆匆踏着自行车去了学校附近一座山上。
从这座山的山顶上,可以看到学校的全貌,在那一片密集的建筑中寻找到学校并不难,只要找到那栋位于中央的很高很特色的图书馆就可以了。戴明晓在一块平滑的石头上坐下,她每次来爬山都是坐在这块石头上。风会从左边或者右边吹过来,不是太强烈,也不会从正面过来使人睁不开眼也不会从后面过来把头发吹乱了。
戴明晓眯起眼,面颊上的肌肉整个舒缓开。她轻轻用脚踢着座下的石头,开始哼起临时编的小曲。
身后突然传来鼓掌声,戴明晓猛然停住,一下子从石头上跳下来,回身一看,却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子和一个少年人。他们铺开一张餐布,席地而坐,上面放着许多零食瓜果。
戴明晓有些迟疑地望了望天,虽然是晴天,可是到底是正月里,这样的冷天出来野餐,真够稀奇的。心里嘀咕了几句,她还是朝着两个人笑了笑,打算另外找个安静的地方。
画娘朝着她招了招手:“过来一起吧。”
戴明晓礼貌地拒绝了,唉,本来以为可以在这里多坐会儿的,谁知道这个天也有人爬到山上来野餐。
有些扫兴地转身准备下山,画娘却不肯放过她,温婉地说道:“人家说融入自然才能找到本真,其实啊,这纯粹是骗人的。你看那些画家啊旅行家啊,有多少个不喜欢名利的。”
小宁叹了口气,把几个密封盒子打开,自顾开始了这次野餐。他就知道,在天气还没回暖的时候就张罗着出来野餐,肯定就是这种情况。
听出画娘话里有话,戴明晓诧异地回头看她,这一眼却移不开了眼,好像被催眠了似的,慢慢地转回身走到餐布旁坐了下来。
小宁有些责备地看了画娘一眼,画娘却浑不以为意,笑盈盈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戴明晓。”
“明达通晓,涣然开悟,真是好名字。”画娘赞道,“我的画馆里有一幅画跟你的名字很相配,等会儿不如跟我一起回去瞧瞧吧。”
戴明晓有些茫然,看看手里还握着只柑橘,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跟这两个陌生人一起坐在山顶上野餐了。听到对方说有幅画给她看,顿时有些警惕又有些期待。心想总之先看看吧,这两个人也不像什么坏人,要是真有什么企图的话,在这种没有一个人影的山上不是更容易做些什么。
也是画娘怎么看也不像个坏人,戴明晓便索性跟他们一起享用了野餐。说来也怪,画娘带来的除了些零食还有几盒准备好的食物,一路带上山却也没有放凉。
山上的清风虽好,但天色总有晚的时候,画娘把东西打包好,装在两个袋子里,与小宁人手一个拎着,娉娉婷婷地往下走。
“我的那家画馆,离大学城不远,就在那边的商业街上。”
画娘一面走一面指给她看,但山上望下去全是高高低低的房子,怎么分得清具体在哪呀。戴明晓只好装模作样地看了几眼,嗯嗯地点了几下头,但除了看到雾蒙蒙的一片房子之外,没找到什么画馆。
一直等走到街上,看到那小小的一块匾额,戴明晓头上落下几滴汗来,这么小一块匾,走过路过也没谁注意到呀。她就说么,这条街每星期都要逛个五六次七八次,从来没瞧见过画娘的画馆。
进到屋子里去,画娘趁着过年的时间把东西整理了一番,看起来不像个杂货铺了,却也不能叫人与画馆搭上边。
戴明晓在店里走了一圈,画娘已取了面四方的镜子给她。
“有些年头的玻璃镜子,要说那时候的工艺,的确比现在好多了。”
这面镜子看着可真俗气。戴明晓在心里想着,顺手接了过来,仔细看看,却见这面方方正正的镜子四个角都有镶嵌着镂空的碎玉,做得非常细致,将镜面衬成了圆形,像是一张精致的小脸。
这肯定价值不菲吧。
戴明晓不敢接受,慌忙把镜子还回去:“我可是个穷学生,可买不起这个。”
画娘笑道:“不过是幅放久了的画,不值什么钱。这屋里最近招了白蚁,很多东西都咬坏了,这些就只好便宜卖了。”
戴明晓神经又紧绷了起来,一般这么说话的人都喜欢开个大价钱。
画娘伸出根手指说:“承惠只要你前世的记忆就好。”
戴明晓愣了愣,前世的记忆?那是什么?是人民币还是金子银子?
画娘叹了口气,轻悠悠地说:“这幅画虽然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但在一百三十多年前也曾叫很多人落过泪,还有很多人为了它流过血。”
讲了这几句话,小宁突然扯了扯画娘的衣角使她停下来,戴明晓听得正是认真的时候,以为下面还有后续,等了半晌,画娘却没再说半个字,她不由问道:“于是呢?”
画娘有些尴尬地抚了抚脸,说:“爬了一天的山,实在很累了,你肯定也累了,早点回去睡觉吧。等你走了,我也就把店关起来休息。”很直白地表达了送客的意思。
戴明晓撇撇嘴,什么嘛,讲了几句又不讲了,估计是根本没这回事吧。不过刚才倒不觉得,画娘这么一说,她也累了,脚酸腿麻的,是该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于是没再问下去,收了镜子便回了学校。等回到宿舍里,似乎是吹了冷风,困意累意又已经消失了。随手把镜子摆在桌子上,开电脑上了游戏。
画馆的门在她身后关起来,画娘拍了拍胸口后怕地说:“还好你叫住了我,不然就真说出来了。真是的,一定要扮演这样的角色,害得我脑袋都不好使了。”
小宁嘴角微不可察地抽了抽,别过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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