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宇文珏因受罚,多少也收敛了些,开始关心起他的府邸来,未来的府址已经选定,之前是一个被抄家的官员住所,那个官员也是穷奢极欲的典范,收刮来的民脂民膏大多数都填进房子里,东窗事发后,奉令前来抄家的官员大吃一惊,府里亭台楼阁、花草园林竟如活生生搬了个御花园一般,抄没的家产更是令人嗔目结舌。
这样精致的一处府邸赐给宇文珏,基本也不必再装饰什么,工匠们只是照皇子的份位按部就班的补充一些皇家惯例,只等宇文珏分了王爵便可入住。
宇文珏索性也是无聊,便天天磨着宝若一处窃窃私语,但相隔千年的两个人之间毕竟是有代沟的,宝若不自觉的会代入现代元素,而宇文珏通常难以理解,一来二去总免不了争个脸红脖子粗。这天又是这样,宇文珏笔一扔叫道:“爷不跟你一般见识,”说罢径自回去了。宝若气了半响,但一会儿又有了新的主意,心里委实难以按捺,干脆拾掇拾掇便冲到庆阳殿去。
宝若对庆阳殿并不陌生,偶尔也会过来送书或者探望碧儿,并且也十分对尹淑妃胃口,常常陪着尹淑妃一块拉家常,尹淑妃特许了宝若栖霞宫随意行走的权利。因此宝若进了栖霞宫,往来的宫人见了宝若都只是客气的打个招呼,并不需特意通传。宝若便这样一路进了庆阳殿。殿内十分清净,一个老嬷嬷慢吞吞的扫着院子,见了宝若便慈祥的笑笑,宝若点点头,随意便问到了宇文珏所在,老嬷嬷便往西厢一努嘴。宝若穿过垂花门,远远的便望见葡萄树下一个俏丽的身影,正聚精会神的穿针引线,宝若认出是碧儿,此刻碧儿慵懒的披着发,随意批件衣服,斜斜的倚在榻上,倒是动人之极,这样的摸样无不流露出一个慵懒的小女人之态来。宝若正想上前调侃几句。却见一旁的书房忽然推开窗户,宇文珏着一身单衣,笑嘻嘻的探出头来冲碧儿道:“好碧儿,可缝好了么?”
碧儿微嗔道:“哪有那样快?这是孔雀翎捻的丝线,可滑着呢,你只关心衣服,也不看看人家脖子都埋酸了。”
宇文珏嬉皮笑脸道:“那我给你揉揉。”
说罢,关了窗,立刻就从房里出来,随意的搭在碧儿肩上,便就揉起来,碧儿笑嘻嘻的受了,未几忙又腾出手来拉开宇文珏道:“好三爷,你别折杀奴才了,这要是被人看到,我还活不活了。”
宇文珏不满道:“这院子未得通报,谁敢进来?”
听着这话,宝若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眼见两人亲密随意的交谈竟有些微微酸楚,宝若轻咳两声,宇文珏和碧儿便都朝门口望来,宝若笑道:“对不起,有人未得通传便进来了,打扰二位雅兴了。”
碧儿面色有些尴尬,忙笑道:“宝若姐姐怎么来了,快进来坐。”一边放下衣服,坐正身子作势便要起来,宇文珏一把压住她道,你就好生坐着吧,宝若也不是外人,说完便迎上来道:“你怎么来了?”
宝若有些气恼道:“怎么,不想我来?”
“不是,不是”,宇文珏忙道:“刚才见你发了一通火,以为你又要几天不理我,没想到你倒过来了。”
“我们这些个做丫头的,哪有胆子更主子拿乔呢。”又笑着对碧儿说:“不如碧儿是你宫中的人,可要珍贵多了。”
碧儿强笑道:“姐姐何必如此呢,我瞧着殿下衣服挂坏了,便自作主张补一补罢了。”说完,不自觉咳嗽几声。
宝若见碧儿脸色一阵不寻常的潮红,忙问道:“怎么了?像是生病了。”
“是啊,今早不知怎的就发起烧来。”宇文珏在一旁插言道。
“既是如此,怎么不请个太医来,何苦还做这些?宫里又不是没有织补司。”
碧儿和宇文珏对视一眼,见宇文珏不语,碧儿便道:“负责给宫人看病的王太医出宫去了,我也没什么大碍,殿下也许了我休息几天。不过这点小活计也懒得送织补司,好在我的女红也差强人意。”
宝若不说话,宇文珏拉住宝若道:“这还是我求着碧儿做的,这是太后娘娘才赏我的孔雀翎云纹织锦缎衫,我还是第一次穿,谁知从你那里回来时不小心挂坏了,我若是拿去织补司,传到太后娘娘耳中,太后娘娘一定说我辜负她得好意,况且明儿一早去太后那里请安还要穿着,我是没了办法,这屋子里就碧儿女红了得,才求着她病中帮忙的。”
宝若剜了宇文珏一眼道:“怎么这么不小心。”但心中突然觉得自己女红上不得台面是多么遗憾的一件事,心中便狠狠下个决心,回去一定好好练练,万万不能再落人下风。
正胡思乱想间,宇文珏问道:“你来找我何事?”
这话才把宝若拉回现实来,暂时放下了碧儿,忙拿出草图来,和宇文珏一头扎进书房去了。
外间榻上的碧儿,又紧咳了几声,微微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