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姨娘掀帘入内,见到宝若就愣愣的停在门口,宝若也站起来,看着三姨娘,眼眶里渐渐的泛出泪花,忍不住冲过去扑进三姨娘怀里只叫了声“娘”就哽咽的说不出话来。三姨娘一边拍着宝若的背一边强自忍着道:“傻孩子,哭什么。”自己说着,眼泪却也流下来。
不过顾忌着宇文澈在旁,三姨娘略略安慰一番宝若,就拉着宝若像宇文澈行礼道:“妾身见过王爷。”
宇文澈微笑着虚抬一下,让三姨娘起来,又说道:“你们娘俩便在此叙旧,我去处理些事情。”说罢冲宝若微微一笑,宝若感激的点点头,三姨娘忙又施一礼,待宇文澈出了门,宝若才拉起三姨娘,二人到桌边坐下。
三姨娘握着宝若的手,细细的打量着宝若道:“倒是长高了一截了,不过怎么看着这么瘦,在宫里可是辛苦吗?”
宝若摇摇头笑着说:“一点也不辛苦,我这是抽条了,娘你才瘦多了,我不在身边,你过得可好吗?”
三姨娘含着泪笑道:“你这孩子身在宫里,却时常惦记着我,总托人送这送那,我有什么过得不好的。”
母女俩便拉起家常,宝若便问起家里的情况。
“你二娘自从宝嫣出事后,身子一直不大好,现在越发不肯出门,我们也很少见,不过你爹前不久升了内阁学士,倒是意气风发的。”
宝若点点头,他爹升了官,她是知道的,不过隐隐的总觉得和宝嫣有关,像是皇帝安慰宝嫣失子一般,算起来,宝嫣总算为她爹拼了个前程,不过她就没那么值得待见了,进了宫也没个好去处,倒如今也不过是个女官,如果不是上次的意外,她估计连皇帝的面也见不上,这也就难怪每次薛老爷来的家书总是训斥居多了。
三姨娘大概也思虑到这一点,语重心长的对宝若说道:“在宫里不一定要出人头地,最重要是保平安,娘盼着你好生的从里面出来。”
宝若心头一暖,嗡着鼻子答应一声。
二人说了会儿话,三姨娘突然问道:“你何时回去?”
宝若笑道:“我也不知道,王爷带我出来的,得看王爷安排。”
三姨娘便从怀里拿出一个荷包道:“这个荷包是我给你绣的,每年总要在你生辰时备下东西,好在今年能亲自给你了,这里面装了从庙里求来的平安符,你把它戴在身上。”宝若忙接过,瞧一眼针脚细密,做工剪裁一看都是用了心的,心中便暖暖的,三姨娘又拿了包银子递到宝若手中道:“宫中那点例银你怕是不够的,你把这些拿着,有哪里需要打点的,也别紧了手脚。”宝若忙推迟道:“娘,你自己揣着吧,我什么都不缺的,我还给你带了些东西呢。”说罢,忙把首饰掏出来,三姨娘也推迟着不拿,宝若好说歹说,只说了是叫三姨娘替她保管,三姨娘才收了,宝若又再三保证自己什么都不缺,三姨娘才把银子和首饰都收了。
此时,已快到正午,三姨娘看一眼街上,有些迟疑的开口道:“我得回去了,免得惹人眼目,你也不能在宫外呆太久。”
宝若急道:“吃过饭再走吧。”
三姨娘微笑道:“能见到你我就很高兴了,哪里还能期盼其他的,我们总不能给王爷添麻烦,再说,你们年轻人在一块玩得轻松些,我就不参与了。”说罢,用力握一握宝若的手道:“看到你好就比什么都好。”
宝若有些不舍的垂下眼睑,三姨娘叹口气,慢慢站起来,走了几步又回头来看宝若,扯了个惨淡的微笑,转身去了。
宝若心中不舍,站起来,追着三姨娘的身影,直到她下了楼再也看不见。
宇文澈不知何时站在远处静静的看着她,宝若忙垂下头,伸手擦干眼泪,宇文澈走近身边,扶着她肩膀道:“别太伤心,总会再见着的。”
宝若微微点点头,低声说道:“那我们现在去哪?”
宇文澈笑笑:“今天是你的生辰,不必急着回宫,我们去校练场找三弟,一起给你庆生。”
宝若一笑正要答应,一个少年突然从旁边窜出来,一把拉住宝若袖子叫道:“姐姐!”宝若吓了一跳,回身一看,竟然是文林。文林笑嘻嘻的拉着宝若的袖子甜甜的叫道:“姐姐,真的是你啊,你穿成这样我都认不出来了。”
宝若面上一阵青一阵白,咬着唇,半响才从牙缝里挤出话来:“文林?你怎么会在这里?”
宇文澈轻咳一声,微笑道:“进去说话吧。”
宝若忙四周看看,好在没有人注意到这边,忙一把将文林扯进包房内。
文林看到桌上有茶点,笑嘻嘻的扑过去抓起来就吃,宝若和宇文澈坐在对面面面相觑。
宝若忍不住开口问道:“文林,你怎么在这里?”
文林嘴里含着东西含糊不清的答道:“我溜出来的。”
“溜出来的?”宝若的声音一下子拔高几度,“你不是应该在读书吗?先生呢?”
文林停下来撅着嘴不满道:“姐姐,我也十五了好不好,你们能不能别一个个的都管着我,再说我又不是二哥,哪里是读书的料?卢先生都已经不管我了,爹不是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吗?”
宝若吃了个鳖,哼道:“那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说道这个,文林一下子眉飞色舞道:“我在街上看到三娘神色匆匆的,本来想看看怎么了,谁知她一转眼就不见了,我见这里只有这处茶坊,我就上来啦,本来找不到的,谁知碰巧让我看见姐姐你送三娘出来了呢。”说道这里,文林斜睨了宝若一眼道:“姐姐,你穿成这样,蛮好看的也,要不是三娘,我根本就认不出你来。”说罢一幅得意洋洋的样子。
宝若语结,无奈的看向宇文澈。宇文澈眉毛微微一扬,轻轻笑出声道:“原来是薛家小公子,果然聪明的紧。”
文林也一直注意到宇文澈,这会儿听他夸自己,面上微赧,冲宇文澈拱手小心翼翼道:“过奖了,不知怎么称呼?”
宝若看宇文澈微微点点头,便没好气道:“这是福王殿下。”
文林没坐稳,差点一个跟头跌下来,忙跪下请安道:“草民见过福王爷。”
宇文澈哈哈一笑,伸手抬起文林的手道:“在外面不可张扬,起来坐吧。”
得知旁边的竟然是福王宇文澈,文林也不敢再嬉皮笑脸。规规矩矩的坐在一边。
宝若有些好笑,佯装板着脸拿起姐姐的威严道:“没事就赶紧回去吧,还有不准跟任何人说起今天的事儿。”
文林挨着凳子一副磨皮擦痒的样子,也不说话,宝若不满道:“怎么啦,还不走?”
文林慢吞吞的回道:“人家才出来就这么回去,我可不保证会不会说错点什么。”
“你,”宝若气结,显然文林是在赤裸裸的威胁她,但她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再看宇文澈,他虽然眉毛微蹙,但面上依然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文林也很聪明,看宝若偷偷看宇文澈,心中便明了,眼巴巴的望着宇文澈撒娇道:“王爷,你们就带着我一起玩吧。”
宇文澈轻轻一笑,眼里带着玩味的神采,“我们可不是出来玩的,我们有要事要办。”
文林一脸不信道:“我刚才都听到了,你们说要去校练场的,还说给姐姐庆生,姐姐生辰,我怎么能不参加呢,”见宇文澈看着他,文林忙举起手发誓道:“我保证不给你们添麻烦,也决不把今见的事说出去。”
宇文澈又是“嗤”的一笑,宝若咬牙切齿道:“不准胡来。”
文林不理她,只眼巴巴的望着宇文澈。
宇文澈笑道:“那就一起吧。”
文林高兴得跳起来高呼一声,宝若无可奈何的吁口气。
三人重又出来,从后门下楼坐上马车。因为文林在,宝若便主动坐在一侧,宇文澈自己坐正中间微微闭目养神,文林则坐在另一边,不停的掀开帘子往外看,一边好奇的问这问那。宝若怕文林惹得宇文澈不高兴,忙低声嘱咐让文林安静些,宇文澈听在耳里,睁开眼睛笑着开口道:“不妨事的。”
文林得意的睨了宝若一眼,便缠着宇文澈问,宇文澈好脾气的一一解答。宝若瞧着一大一小,无可奈何的摇摇头。
马车一路穿过街巷,过了繁华的街口,马车行得也快了起来。三个人便说说笑笑。突然前方一阵吵杂,马车也“吱嘎、吱嘎”的慢慢停下来。
三个人互相望一眼,文林飞快的掀开帘子,宇文澈皱眉沉声问道:“出什么事了?”
外面马夫高声回禀:“回爷的话,前面好像有人闹事,堵了马路了。”
文林耐不住性子说道:“我去看看。”也不等宇文澈说话,一掀帘子便跳下车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