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关氏头上冷汗涔涔,握紧手指,抬头肃目对准面前的老夫人,仍道:“虽说这绸子是我府中的,兴许是别人为了诬陷我。风儿可是我的亲生儿子,我怎会如此坑害他?”
“诬陷?”敖氏面含怜悯和鄙夷,忽而冷笑了一声,让周围的人都猝不及防的冷颤了一下,方才慢慢的止住了笑意,脸肃愤愤的说:“你要说,我便和你数落一通。两岁那年,是你病着身子来求我,说悯儿身子虚弱,需要到青古庵内求神灵庇佑,自己又不宜远行才将他托付给我的。而后,你又是怎样的?在老爷面前一口咬定是真儿抱走了悯儿。”“
关氏浑身一颤,眼无神的放空,身子软倒在了地上。
“再者,是你随行的婢女将五岁的悯儿丢在火里,又让另一人一口咬定是轻蕊的责任,这些你以为我都不知么?为何那日老爷如此凑巧的走了过来,一切不都是在你的计划之中么?如果不是秋红在火堆里捡到了你的帕子,那今日显儿一家就要被不明不白的赶出家门了。我让老爷莫要声张,还帮你遮掩着,派了秋红把帕子给你送了回去,就是为了给你个点醒,没想到你…你愈发的过分了!”言毕,她手一挥,将包裹里的糯米糕砸向了关氏。
关氏一怔,确确回忆起就是有这么一层事来,当时她栽赃给了轻蕊之后却突然发觉帕子不见了,也不曾细想丢到哪里去了,责罚了府中的婢子手脚不干净,几天也就那么过去了,后来看秋红送来了帕子也以为是遗漏在了哪个园子里,不曾介怀。
没想到…
敖氏看她脸色刷白,晓得她也想起来那件事,继而又厉声喝道,“而今,你故意放言给婢女说你惩罚不识礼数的悯儿一天,他都没吃什么东西。在明儿送甜品的时候故意做了一份的,将下毒诬陷给她。我托秦嬷嬷于巳时末之前送些吃食给了明儿,而你问问马郎中悯儿是何时中了毒?你这个狠心的妇人,居然把自己的孩子作为争宠的工具,你…你枉为人母!”噼里啪啦的一顿呵责,句句在理,关氏反驳不得只是抖着身子站在原地,面色苍白。身侧的那个婢子识得礼数裹了地上的绸布小心的退了下去。
这突然的转数让沈明伊晃了晃神,抓着烟云的手心冒着冷汗。权谋之下争风吃醋真是骇人畏惧,棋错一步便是头破血流。敖氏叹了口气,却看一旁乖顺的丫头识相的搬来了一个雕花的红木椅在此身后,她身子软倒在椅子上,掏出罗帕揩着细汗,方才面色缓和了半分,转而对容公子歉意的一笑方道:“家丑,让侄儿见笑了。”
“哪里,”容公子拱了拱手,显然比沈明伊更加自然些,黝黑的眸子深不见底,嘴角挂着处变不惊的笑意,闻之让人人不住的心寒,只听他说道,“侄儿知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今日突来叨扰让老夫人才觉得心里过不去。”
敖氏颔首,继而斜睨了一眼身侧垂手的秦嬷嬷,冷言吩咐道:“把这厮先关入柴房,等会家法伺候着。”
秦嬷嬷一听,头上冷汗涔涔,有些为难的顾左顾右,劝慰道:“老夫人,三夫人的身子还没有大好,你看这家法…”
她知老夫人的执拗脾气,但三夫人却惩罚不得,上次把关家的女儿关了几日惹得关家很是不悦,在朝堂上时有挤兑沈将军,若是这次…
敖氏一听脸露不悦,毫不客气的拍了雕花的手拦,朝她板脸喝道:“你何时如此的多话,一次两次这样我便忍了她,若是她仗着身子不适再次的坑害我的子孙那怎么办?难道非要我痛失子嗣方才甘心么!”
从未见过老夫人如此的失态,秦嬷嬷脸上一僵,连软在地上叩拜了两下,直说不敢。
敖氏不多言,摆摆手让她退下了。看着关氏还未醒悟的表情僵滞在原地,待几个小厮拖她下去方才长舒一口气,朝着面前的容公子问道:“不知贤侄今日来…”
她话还未半,看到容公子脸露尴尬的瞥着身侧的孙女,了然的一点头硬生生的咽下了后半句话,转而对着沈明伊道:“明儿,若是没什么事了你便下去歇着吧。”
沈明伊不敢怠慢,福了福身子便告退了。走在路上的时候烟云才追了上来,捂着胸口长吁短叹:“老夫人不愧是家中的家主,居然这么明眼,好似什么事都知道一样。”
沈明伊叹息着摇摇头,从未发现自个的祖母居然如此的精明,若不是上一世的卧病在床昏迷不醒,也不会出了沈家家破人亡之事了。
烟云瞅着她不言语,只顾的走着,也住了嘴,小声的问道:“姑娘,你在想什么呢?”
沈明伊簇眉,摇摇头。忽而想到什么重要的东西,朝烟云打听了起来:“方才那位容公子,怎么我从来都没听说过?”
“容公子?”烟云口中念叨了几遍,忽而又呀一声低呼了出声,脸上带着有些欣喜的笑容说道,“姑娘说那位‘玉面圣人’容公子吧。”
“玉面圣人?”沈明伊对此称呼忍俊不禁,虽说他长得却又几分姿色,但是和圣人完全不搭边,也不知这称呼传到他耳中又是怎样一副的脸色。
烟云自顾自的介绍道:“方才听到秦嬷嬷一点醒我这才知道,他是南二公子的堂兄,南家中的庶女嫁给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官家中方才有了这位容公子,没有南二公子的福气,确是比二公子有正统的南家血统。南家的男子嗣不多,直系的也就是南二公子一个,也不知何时透了消息说南老爷欲要这子嗣过继到他家,但中间也不知出了何事就这么作罢了,南老爷送了他许多的金银财宝来,他喜书卷却不考功名,也随着祖辈一样做起了生意,兴许是也想拼运一把捞个富商当当。”
烟云说的津津有味,沈明伊却慢慢的品着,一便走着,似觉得哪里不对劲。半晌,她突然扯着烟云的衣袖,瞪大了眼睛:“什么叫正统的南家血统,那个二公子…”
烟云发觉泄了大的秘密,忙左顾右盼的看了一圈,掩口一脸的惊恐。沈明伊见状忙扯了她的袖子加快了步子,低声道,“你个小蹄子到底有多少事瞒着我,待回去与我细细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