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小子也并非可恶至极,在千钧一发之际,还能不顾自身安危挺身而出救了师父,想必也不是什么歹人……”晴儿怔怔地端着药碗,勺子一遍遍地在碗中画着圈儿,双眼看着病榻上的卓然,心中不禁想起当日在清水潭边的一幕,只觉得好气又有几分好笑。
晴儿按照师父的嘱咐悉心照料着卓然,转眼间已是十天,只见卓然脸色日渐红润,呼吸也畅快了许多,却始终未见苏醒,让晴儿又是焦心,又是恼怒:“这小子也太不争气,不知师父是什么道理,为何要我如此照料此人,再不醒来,就当他是死了,扔了,不管了,难不成真叫我如此服侍他七七四十九天!?”
“只道他若是真的死了,扔了,不管了,又可惜了师父三番五次费尽心力替他疗伤,为他续命,可惜了我辛苦求来的墨玉还魂丹,可惜了这么多天没日没夜熬药了。你倒是快些醒来,到时新账旧账要与你一并算了……”
正在晴儿胡思乱想之际,梅玉师妹慌慌张张闯了进来,甚是焦急:“师姐,派出去的师弟回报,村外竹林内有一队人马正向密道走来,那伙人中就有当日在阁楼的虎威镖局的人。”
“有多少人?”
“得有四五十人,带头的是一个少年,未曾见过,手持一柄七尺长剑,一群人气势汹汹,满脸杀气,师姐,这如何是好啊?”
“赶快召集众位师兄弟姐妹们,到阁楼前集合,准备应敌。”
在等待众人前来阁楼间隙,晴儿抓紧时间将熬好的苦药喂卓然喝下,因内心焦急,她未曾注意到,卓然此时左手食指微微颤动了几下,似有清醒的迹象。
不到片刻,众师兄弟姐妹便尽数集结在阁楼前。原来清湘子隐居这无名村舍三十余年,与当地农人倾心相交,扶危济困,治病救人,耕耘农桑,不收分文。当地人只道这是一位武功高强的大善人,感念其德,为其修建阁楼,并将子女送到此处跟随清湘子识文辨字,习武练剑。一开始清湘子坚辞不受,怎奈大家盛情难却,只好应允下来,逐渐竟已经发展成数百人之多。
晴儿站在那露台之上,面对大家,高声道:“众位师兄弟姐妹,近日师父闭关修炼,虎威镖局一干人等欺负我们群龙无首,今日又气势汹汹卷土重来,为了保护我们的家园,捍卫村庄的安宁,为师父闭关修炼扫清障碍,大家随我一起,誓死杀敌。”
按照师父闭关之前的吩咐,晴儿一一安排妥当,命二十余人自密道而出,守在洞口,只待来敌。她自己与众人在密道内埋下炸药,并在这边的悬崖之下利用天险进行接应,若那群人硬闯进来,随时可炸毁密道,以护村庄周全;并安排几位功力拔尖的师兄弟守在师父闭关修炼的后山洞口,决不允许任何人打搅师父闭关。
众人在悬崖之下等待之时,却听到从密道内传来阵阵厮杀之声,琅琅锵锵不绝于耳,哎呦嚎叫越来越近。梅玉师妹从密道内仓皇逃出,跳下悬崖,晴儿立即扶住梅玉,见她浑身是血,身受重伤。“师姐,那带头的恶贼甚是厉害,一柄剑削铁如泥,我们已经好几位姐妹丧于他手,师姐千万小心。”
“嗯!”晴儿点头答应,急忙命人将梅玉扶到阁楼。
“摆七星莲花剑阵!”晴儿一声令下,只见七位师兄弟手持宝剑,脚踏七星斗移步,按照北斗七星序列,剑指悬崖洞口,扎稳马步。其余二十一位师姐妹将那七人团团围住,里外足有三层,整齐序列,仿若莲花盛开一般。
这七星莲花剑阵,乃是清湘子为徒弟们量身定制的大阵,内有七星相聚,外有莲花护体,敌人一旦入阵,最外层七朵花瓣腾空而起,呈聚顶倒挂之势,长剑刺下,落地之后在最内部形成包围;此时最外层的七位复又腾空而起,聚顶而下,如此往复,叫来犯之敌陷入无穷无尽的厮杀之中,手忙脚乱,阵脚不稳,伺机击杀之。这剑阵进可攻退可守,令入阵者首尾不能相顾,威力极大。剑阵最为关键者,乃是这正中的七星,要相互接应,融会贯通,叫那来犯之敌胶着其中,不能逃脱。
晴儿与大家日常勤加练习,早已熟练,只是未曾用于实战,心中不免忐忑。
剑阵刚刚摆好,只见刚刚守住洞口的几位师姐妹被那些贼人踢下山崖,当场殒命。“那伙人来势汹汹,我们根本来不及炸毁密道,就被他们……”其中一位师妹提起一口气,向晴儿说起洞内场景,怎奈话音未落人便咽气了。
晴儿顿时内心如烈火燃烧,五内俱焚,咬牙切齿着怒吼一声:“杀!”一时间众师兄弟姐妹同仇敌忾,迎着那从悬崖上跳下来的贼人,喊杀声震彻云霄。
那跳下来的众人被眼前的剑阵杀了个措手不及,损兵折将,十余好手被砍杀当场,一时间平静安宁的村庄哀嚎震天。
只是其中那带头的少年手持宝剑锋利无比,左右腾挪,见招拆招,应对自如,在那乌合之众中算是鹤立鸡群,武功卓著之辈。竟当场将两位师兄的兵器砍断,二人命丧当场,两星一灭,七星莲花剑阵顿时破绽百出,渐渐落了下风。
晴儿定睛一看,那带头的少年正是当日在万客楼与她喝酒豪饮的段少龙,内心吃惊不小。
“段公子?竟然是你?今日为何要闯我村庄杀我手足?!”晴儿挺身上前,截住那正杀得痛快的段少龙,怒目圆睁,痛心疾首。
段少龙一见眼前的姑娘,也是双眼瞪出,不可思议:“晴儿姑娘?怎么是你?”段少龙赶紧叫众人住手,双方收了兵器,原地站定。
段少龙手持宝剑,剑锋朝下,向晴儿拱手作揖,道:“晴儿姑娘莫怪,只因那清湘子那日伤了虎威镖局的严总镖头,这严总镖头与我却是至交,虎威镖局的一干兄弟找到在下,要我帮忙问清湘子讨个公道,替严总镖头讨个公道,不想今日竟然在这里遇见姑娘,实在是一个天大的误会。”
晴儿提剑指向段少龙,恼怒异常:“明明是那严虎先挑起的争端,我师父略施惩戒,教训了他一番,也未曾伤他性命,却为何要如此苦苦相逼?”
段少龙眼珠一转,转向身后已经被剑阵打得七零八落的那些乌合之众,朗声笑道:“哈哈……既然如此,众位英雄,这晴儿姑娘也是段某的至交好友,不曾想今日竟然在这里拔刀相见,真是天大的误会。大家就给段某一个面子,算是不打不相识,咱们坐下来好好谈谈,化干戈为玉帛如何?”
“谁跟你化干戈为玉帛,你杀了我这么多兄弟姐妹,这笔账怎么算?”人群中,晴儿的师妹雪玥案剑瞋目,怒声喝道。
晴儿定睛看了一眼那段少龙手中的宝剑,剑锋寒光凌冽,锋芒逼人,绝不是寻常的兵器,心中暗道:“若是继续打杀下去,我们未必占得了便宜。”便答应了那段少龙,众人便直接在那阁楼前坪席地而坐。
“晴儿姑娘,当日在万客楼问及姑娘门派,姑娘始终不肯透露,若早知姑娘在这里,也就不会发生今天这样的误会了,不知令师兄伤势如何?”段少龙面向晴儿,回忆起当日在万客楼的情景。
晴儿回道:“不劳段公子费心,我师兄病情并无大碍,不日便可痊愈。只是那虎威镖局狼子野心,我们未曾与他有过任何瓜葛,却三番五次加害我师父,不知是何道理?”
“晴儿姑娘,此话不妥吧!”只见那人群中忽然一人高声道:“那日你师父在盎楠山中,暗中相助那清水宫的卓然杀了我虎威镖局的李镖头,后来我虎威镖局严总镖头好意拜访,却被你师父清湘子打成重伤,至今未曾痊愈。我们若不报仇,岂不是败坏了我虎威镖局的名声!”
那说话者,正是上次来此的李镖头,被卓然杀了的镖头正是他的亲生兄弟。
晴儿瞬间明白了其中的缘由:“江湖上早有传言《太清剑诀》在师父手中,虎威镖局三番五次深入盎楠山寻找师父,最终遇到了师父清修之地。师父不愿与人交恶,三番五次放纵于他,怎知虎威镖局竟变本加厉,上门要挟,正碰到那卓然也在寻找师父,才有了那日盎楠山中一战,恰好给虎威镖局口舌,才引出这么多的事端。”
晴儿对卓然又是一阵恼怒,若不是他,怎会有这么多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