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时候,莫染开始做噩梦。因为小时的心理阴影,加上十几年来莫染给自己的心理压力,在没有镇定剂的作用下,莫染的精神状况很不稳定。
臧天兰像是小时那样抱着她,给她唱她最喜欢的民谣,“板凳长,扁担宽,扁担板凳,一起摇到外婆桥,外婆桥,染染闹,再闹扔到桥底,扁担板凳染染一起吵。。。”
唱着唱着,不禁笑起来,这是她自己编的,当时的莫染还不知道什么意思,拍着手依依呀呀的一起学,等长大些知道具体意思了,是打死也不唱。而且还极其鄙视她,莫染用眼神向她竖着中指,“丫就欺负我小时大脑发育不完全。”
她笑,莫染恼了,“我呸,还笑,丫欺负弱智,丫还好意思笑。”
抱着莫染,臧天兰不禁后悔,不该把她弄医院来的,原本以为她的承受能力会强一些,没想到还是这样。
不过,莫染天生是乐观开朗的性子。虽心里藏着事,但臧天兰相信,莫染的心结总有一天会解开的。只是也不知道自己还能陪她多久,不能再让她受刺激了。
莫谦已经很久没给家里打电话了,臧天兰想也许她大概知道他什么意思了。那么多年的感情,还是不可避免的慢慢的烟消云散。臧天兰不禁苦笑着想,对他来说,孩子就那么重要吗?
等莫染醒过来,白色的天花板,不见了,消毒水的味道不见了。莫染一转头,又看见了她那个火红大狐狸,大大的色迷迷的笑容。
爬起来揉揉脑袋,下楼看见在厨房忙活的臧天兰,一副见鬼的表情,“臧天兰!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做的东西不能吃,真心的是实打实的不能吃!!!”
臧天兰回头,一副委屈的表情,“我知道,我做的东西不能吃。”自微波炉里掏出加热的速冻食品。“但,超市里买的还是可以吃的吧?”
莫染满头黑线,她是被她妈整怕了。被荼毒了十几年,逼得懒惰的自己都练得一手好厨艺,而且对于她妈出现在厨房这件事,形成了极其严重的条件反射。
莫染一边走向餐桌,一边问正忙得不亦乐乎的臧天兰,“今天星期几了?”
臧天兰的手一顿,莫染每次发病期间精神总是有些恍惚,完全清醒过来的时候,对之前的事虽有印象,但不是很清晰。
她回头,认命地道:“星期二。”
“星期二?”莫染苦恼的思考了半天,“我不记得昨天有去上过学啊?”
模模糊糊记得自己,好像星期天那天去画画来着,然后,然后,呃,是了,然后开始疯狂地画,直到被牧流止带回来。昨天一天一直处于,浑浑噩噩,时好时坏的状态。莫染不禁想伸伸懒腰,好像做了个长长的梦,虽然可以称得上是噩梦。
她如愿以偿地在餐桌前伸展着胳膊,像是电视里的机器人在做伸展运动。她轻松地开口,“这么说,我去过医院了?”想想医院那消毒水的味道,医院确实讨厌。
臧天兰,惴惴不安,“以后再不会去了。”仿佛怕莫染不信似的,她举起右手,信誓旦旦,“我发誓。”
莫染扑进她怀里,亲昵的搂着脖子,“妈妈真好。”
“以后,也不让我再画画喽?”
“这个。。。”臧天兰开始犹豫。
莫染跳开,像是只小鹿,“不画就不画吧,那有什么。”复又跳回来,“臧女士,我知道你是为我好。”眼睛里星光闪闪,“等我好了,我一定,一定往死里画。”
臧天兰不禁笑了,莫染可能还真是个孩子。
吃过饭,回到自己的房间。莫染才开始郁闷起来,真的要放弃啊。现在她属于完全的清醒状态,说出的话绝对要算数的。昨天的那一巴掌,隐隐还记得。她知道妈妈是为她好,不想让她伤心。放弃或者不放弃。莫染站在窗前,有一下没一下地拽着窗帘,很是纠结。
下午牧流止一放学,家都没回,便蹭到莫染家。自从臧天兰上班后,又请了一天假的莫染,百无聊赖。
看电视,不想;上网,没意思;翻画册,受刺激。
就在莫染最抓狂的时候,牧流止出现了。然后她心中的小小的邪恶因子便开始出现,“牧流止同学,过来一下。”
坐在沙发上无聊地按着遥控器的莫染,像是一只纯良的小白兔。
小白兔竖着白白的耳朵向他挥着她那小小的小爪子。
有些疑惑,牧流止还是忍不住走过去,在她旁边坐下。
小白兔伸出粉粉嫩嫩的爪子,搭在他的胳膊上。
然后,然后。。。
没有温柔的抚摸,没有春天花香般的投怀。
牧流止惨叫起来,“你到底属什么的啊?谁让你掐我的?”
莫染无辜地收回手耸耸肩,“无聊。”
然后脸上露出狂喜,大大的眼睛明亮闪烁,好像想到什么好玩的事,“要不你也来掐我?”
将胳膊伸到他面前,“嘿,嘿嘿。。。很好玩的。”
牧流止瞪大眼睛,这人不会是昨天在医院吓坏了吧?伸手要去摸她的脑门。
莫染拍掉他的手,心中却是松下一口气。
还好,被我给岔开了,要不牧流止问我昨天,前天的事,我怎么回答。那么,那么,狼狈的样子。本来就已经够狼狈的了。
牧流止不许她闹,固定住她的脑袋,“来让我看看,别不是真给吓坏了。”
莫染笑着挣扎,“没有,没有,你脑袋才坏了呢。”
挣扎中两人双双跌落在沙发上,牧流止在莫染上方,看着那双盛满笑意的眸子,不禁想就这么一直看下去。
在牧流止定定的眼神里,莫染的脸又禁不住的红了,牧流止深不见底的眼睛里好像有种不可思议的魔力,吸引着她让她情不自禁的陷进去。
空气中有臧天兰买的空气清新剂清香的味道,傍晚的风顺着打开的窗户吹进来,吹在牧流止敞开的衣领上,吹在莫染前额有些散乱的刘海。
直到,两人不知谁碰到了沙发上的遥控器,原本静音状态的电视机忽然发出幼儿欢闹又喜庆的声音,“我爱洗澡,皮肤好好,嗷嗷嗷嗷~~~”
呃,莫染满头黑线的醒过来,这声音,这氛围。。。
牧流止也回过神,从莫染身上爬起来,整整衣服,咳嗽几声,有些红红的俊脸上,两个泽泽生辉的黑玻璃珠子,犀利的瞪着电视机中两个,嗷嗷叫得欢畅小奶娃。
莫染不自然地坐起来,没话找话,“呃,呃,这俩小孩唱得挺好听的。。。”
黑洞洞的玻璃珠子转过来。
莫染囧了,说错话了。
好半天,莫染才开口打破沉默,“那什么,我妈说不让我再画画了。”小心翼翼地盯着牧流止黑黑的脸色“我能不能转到,你们班去?”
牧流止黑黑的脸色有些缓和,他压抑住上扬的嘴角,“为什么?”
莫染陷入自我规划的美好蓝图中,“你想啊!我去了你们班,有什么不懂了可以问你这个高材生,受人欺负了也可以找你这个高材生,而且最重要的是,把别人欺负了也可以找你这个高材生。。。”
牧流止的眉头皱起来,什么叫把别人欺负了也可以找我这个高材生。
最后莫染结论性的拍拍他的肩膀,“牧同学,我发现你也是很厉害的嘛。”
最后一句话很是受用,牧流止舒服得靠在沙发上,忽略了那句,把别人欺负了也可以找你这个高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