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边对上阵势,一面清一色的是骑兵,一面是骑步结合,城上还有弓弩手。
赵旭将枪一指,指着对面阵中的骑马将领问道:“来将何人?”
“郿城丘师利。”
“果然!”赵旭暗道一声,谓左右道,“你们小心,此人来者不善。”
左右的王叔魁、冯初一一起轻声应了下。
接着,赵旭将枪插入地里,拱手笑道:“丘将军,我俩本应在郿城就该见面,却不想拖到了现在。郿城过后,你可好啊!”
“我命贵,自不当在郿城绝。”丘师利冷冷一笑,忽然怒目而道,“赵旭,我与你无冤无仇,你却夺我城池,虏我家小,我与你不共戴天。”
赵旭毫不相让,正色道:“夺你城池不假,虏你家小是真,但是,你在郿县为盗,被百姓所恨,我上为天,下为民,替天行道、为民除害,并无什么不妥。”
“竖子小儿,安敢如此放肆!”丘师利冷喝道,“夺我城池,不过是为了扩充地盘。旁人不知,我岂能不知。”
话说到此,再继续在言语上争锋已经没有必要。赵旭冷笑一声,语气深沉地问道:“丘将军,何潘仁突然倒戈一击,背叛李娘子,这是否是你教唆的?”
丘师利以为自己在郿城的家小都被赵旭杀了,所以对赵旭是格外仇恨,但是,他在急怒之下还保留着一丝理智。未免日后无法向唐公交待,他只得诡辩道:“鄠县无论是在李娘子手中还是在何总管手中,你赵旭都会乖乖留在盩厔吗?你先取了司竹,之后定然会继续东进,我说的是也不是?”
赵旭虽没有听他直接承认,但只听这些就已经明白了。
“丘将军,我知你恨我,欲取我性命。既然如此,又何必多说废话。是战是退,你想怎么样?”
丘师利哈哈一笑,说道:“赵鸣雁,你来攻鄠县,却要我退,是何道理?要么攻城,要么退走,你看着办吧!”
“激将法?”赵旭暗忖一声,是疑窦丛生。
丘师利将手一挥,前排的步兵左右分开,让出了一条道。一百来个士卒押着五十多个人走了出来,在阵型前一字列开。那五十来人一齐跪倒,那一百来个士卒分立左右,分别拿一口大刀,宛若侩子手行刑般。
赵旭还在疑惑,便见识到了一场屠杀式的行刑。
头颅一颗一颗地从人的脖子上掉落,一个杀完接着下一个开刀。这种场面带来的震撼远大于一口气全部人头落地,好似一场精神折磨。
赵旭不免有些心颤,忽然又从自己联想起旁人,急忙往左右环顾,果然见到麾下的骑兵一个接一个,没有脸色不苍白的。
“丘师利,你好恨!”
军心已乱,即使是骑兵也未必能再战。
赵旭深明其故,轻声对王季魁说:“我来断后,你率人先走。”
王季魁点点头,也觉得撤退是正确的。
这边王季魁率人徐徐退后,只留下赵旭和十来名第一排的骑兵还一动不动。那边侩子手杀完了全部人,丘师利将手一挥,其部下徐徐推进。
赵旭左手握弓,右手从箭袋中抽出一支箭。他的部下一样行事,也是左手握弓,右手握箭。接着,所有人跟随赵旭的动作,他拉弓就拉弓,他上箭就上箭。最后,一字排开的十来骑各个拉满了弓,搭上了箭,一派蓄势待发的样子。
“放!”
十来支羽箭在同一时间离弦而出,向敌军飞去,有的射中了敌人,有的射在敌人手中的盾牌上。接着,骑士们又取出一支箭,拈弓搭箭,摆出了射击架势。
嗖的几声,箭再度飞出。
赵旭不看结果,刚射出箭就拨转马头,放好弓,从地上拔出枪,边拍马边对左右喊道:“快走!”
此时,许多人马已经悄然回营,留下来的只有赵旭这十来骑,敌人距他们又远,一时半会儿根本追不上来。他们且退且射,一派从容。
不一会儿,赵旭等人跑回了营寨,早就守候在寨门口的王仲魁立刻调来一批弓箭手。弓箭手隔着营寨的木栏射箭,密集的箭雨顿时形成。追兵因为紧赶慢赶,所以乱了队形。在盾牌手不到位的情况下,大部分士卒都暴露在了箭雨下。
丘师利自郿城一役后就不敢小看赵旭,可这些兵马并不是他的,他是完全不心疼,所以就任凭这些人去死。他希望城楼上的何潘仁能因此生忿,继而催动大军出城。那个时候,就算杀不死赵旭,也可损其胫骨。
前队败退了下来,丘师利亲自拍马上前,重整了士气,接着挥刀一指,对着排好阵型的士卒喊道:“前进。”接着,士卒就踏着整齐的步伐往前走去。
何潘仁在城楼上看得真切,虽然愤怒,但更心痛。出城掠阵本就是丘师利的主意,他当时同意不过是为了一探赵旭虚实,哪里预料到了现在的景象。他见丘师利亲身上前,只道其奋不顾身,却不知这暗中的谋略,所以大为感动。为此,他唯恐再有损失,便喝令道:“鸣金收兵。”
丘师利自知仅靠手中的兵马是攻不下赵旭的大寨,亲身上前也只是做做样子。队形重整后,他正想着派人要何潘仁添兵,却不想听见了鸣金声。
鸣金声是撤退收兵的信号,一旦响起,士兵止步不前事小,造成的心里暗示事大。丘师利是还想继续消耗,可也比不了鸣金声厉害。士兵就在鸣金声响起的同时有意识地后退了,不过后退的过程保持着紧密的阵型,没有露出任何破绽。
正在这时,打破丘师利最后一分战意的事情发生了。西北面忽然擂鼓声起、杀声震天,一彪人马忽然出现。
“难道是赵旭的伏兵?”有前次的教训,丘师利不敢慢待,不待看个究竟,便拨转马头,高声命令道,“徐徐后退,以弓弩掩护。”
另一边,赵旭在木栏后也注意到了这支突然杀出的部队,他也甚为疑惑,问身旁人道:“这是哪儿来的?”
“不知道。”王仲魁道,“看情况是友非敌。”
随着这支人马走近,赵旭看清了他们的旗号。总共三种不同字号的旗帜,最大一面是“李”,而后分别是“向”和“马”。
“向善志、马三宝?难不成是他们?”赵旭愣了愣,下令道,“派使者过去,就说李娘子有请。”
“是。”王仲魁抱拳应允。
丘师利人马全部退回了鄠县,鄠县城门关上。同时,突然杀出的人马停止了前进,在赵旭大寨的左侧安营扎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