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人组成的四行横队方阵走在竹林间的官道上。这条官道横亘在竹林中,昔日是隋朝皇帝巡幸此地的主要道路,它再往东就是鄠县、长安。
一个方阵中有盾牌短刀兵、长槊兵和弓弩手。弓弩手在第一排,弓上搭好了箭,随时可以发射。弓弩手之后是一排盾牌短刀兵,在之后是一排长槊兵,最后面的是一排背着标枪的短刀兵。这样的兵力配置既能适应大部队会战,又能发挥局部的兵种配合。
赵旭完全按照了隋军编制来训练兵卒。这二百人在隋军中就是一个团,每个团分两旅四队。他让二百人组成一个战术编制,编制下的四队分别作为四个互有损益的兵种。一队为弓弩手,用来远程打击;一队为长槊兵,用来对付骑兵;一队为普通的盾牌短刀兵,用来防御;一队为精壮男子组成的标枪短刀兵,用来支援前军。
一个方阵后还有一个方阵,每个方阵相距五十步,一眼望去直到视觉极限还有方阵迈出来。同时,四五个方阵间就有一辆战鼓车,鼓手挥动着鼓棒“棒棒棒”地擂动着战鼓。战鼓声和兵卒整齐的踏步声融汇在一起,形成了锐气逼人的军势。
竹林消逝了大部分声音,让司竹园中的何潘仁部下一度以为是风声,当他们听清了这是行军擂鼓声时,敌军已出了官道。
司竹园分为广义和狭义两种。广义者包括了这一带上千亩的竹林,狭义者只有竹林中的行宫。司竹本是给宫廷提供竹子的一个职务,竹林茂密之地设有司竹监的七品官职。杨广即位后,一改隋文帝简朴的生活作风,在全国各地兴建行宫。司竹一带环境惬意,还有温汤,自然也建起了一座小行宫。行宫有宫墙、宫室,何潘仁借助这些和千亩竹林才得以与长安的官军周旋。
司竹行宫南面的竹子遭人为砍去,这一段的官道豁然开阔,变成了一座小广场。广场只是为了衬托行宫的威仪和皇权的至上,却给行宫的安全造成了一个纰漏。攻击方只要进入广场,就可以横向列阵,有条不紊地向前推进。如若没有这个广场,攻击方将长时间处在狭窄的官道中,如此更容易防守方防御。
赵旭没料到竹林的隔音效果会如此好,也没想到司竹园守军的反应会如此慢。他原本做好了在官道上与敌人狭路相逢的准备,如今既然到了宫外的广场,就干脆一字排开阵型,呈西北-东南列成了一条斜着的直线。
司竹园宫门紧闭,南面城墙上布满了弓弩手。数队士卒紧赶慢赶地从两边宫墙跑出,在南面城墙下列起直线阵。此时,两军至少有五百步的距离。
“主公,是攻阵,还是不动?”周亮问道。
“敌人背城列阵,城墙上的弓弩手是他们的后卫,现在不能攻。”赵旭摇摇头,回望一眼官道,命令道,“变阵。”
一字排开的方阵只有十队,可官道中还有十五队。既然无法攻击列阵中的敌人,不如就将己方的阵型布置完好。
赵旭一声令下,无论是列好阵的方阵,还是刚来到的方阵,就一齐动起来了。
一字阵集体向左转,朝北面横向移动了数十步,让出了通路。等候在官道口的军阵自此行出,沿着官道排出了一条与正对面的宫墙平行的直线。两条直线的交接处,赵旭统率着另五个二百人队部署于此,作为双翼的枢纽。
“鹤翼阵!”周亮感慨一声,问道,“将军是想以逸待劳,让他们过来送死?”
“我们也可以过去。”赵旭只淡淡地回应了一句,因为战鼓雷鸣,敌人已经过来了。
敌军排出三条一字阵,每条一字阵都和赵旭的部队一样,由十来个小方阵连接而成。他们多数是步兵,也有少量骑兵,二三百骑人列阵在一字阵最后。
一通鼓响起,敌人三条一字阵一起踏步前进。
赵旭军阵中,长槊兵在第一排,半蹲着将长槊低端插在地上,令长槊枪头斜向于前,作成拒马桩样子。弓弩手在第二排,正举着弓准备射击。在后面就是盾牌短刀兵和标枪短刀兵。
“唰唰”的几声响起,赵旭军的弓弩手朝前方射了一箭。他们射出的箭落了个空,老远地就落了地,不过,这些箭有些奇异,通体是红色,在很远的距离外就能看清。
弓弩手名为弓弩手,实际上只装备了轻弓。赵旭在军事装备上倾心于弩,可弩的制造工艺太过复杂,好的工匠都在长安、洛阳,且被朝廷直接控制着,为了达到短时间内大规模装备的要求,他只有退而求其次,装备一批轻弓。
弩和弓其实都要求长时期训练和操纵者良好的身体素质,但这指的是军队装备的制式弓弩。如若只是威力不强、射程不远的轻弓,那就不需要有太高的身体要求。最为重要的是,在大量弓箭手一起射箭的时候,弓箭手本人只要能发出箭就可以,没必要掌握百步穿杨的本领。
弓箭手举起弓,朝着天空斜着射出一箭。数百名弓箭手同时射箭,射出的箭便如箭雨一般落下。它们虽没有准心,威力也不是很强,但在准确地落入敌人阵营后,还是造成了敌人的一阵慌乱。不过,箭雨效果没有持续太久。两箭过后,弓箭手的射击就不再整齐,射出的箭变得稀稀松松。然而,随着敌人走近,只是稀稀松松也造成了一定的伤害。
“停下,后退!”
队正两声令下,弓箭手一齐收弓退后。
同一时间,盾牌短刀兵和标枪短刀兵上前一步,将弓箭手“赶到”了最后一排。
弓箭手们也配备着与标枪短刀兵一样的短刀,但是,即使轻弓方便训练,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练成的,哪怕这里面多是滥竽充数之辈,也比重新训练一个好用。因此,早在操练之时,这些弓箭手就得到了特殊照顾,放完箭后不用在第一线抵御敌人。
敌人的士气还没有崩溃,阵型基本上算是完好。
走近了。
将士们全神贯注,不自觉地握紧了手中的兵刃。
“唰唰”的几声,一排标枪从阵型中突然飞出,走近的敌人措手不及,许多都中了枪。不过,敌人也开始反击了,弓箭开始射下,步兵也展开了冲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