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明锡最近忙得焦头烂额的。刚从凉州回来,便得知了徐州与梓州发生了兵变,许熙扬听命前往徐州平压****。其实每个身处朝堂的人都明白,徐梓之变后,迎来的将会是一场大规模的官员变动。在这个人心惶惶的时候,皇帝放着赵筠毅这一大将军不用,反而调派赵筠深前往梓州,又重新恢复楚明锡的封爵,任命他主管官员调配一事,所有人对此都了然,这一次皇帝要打压的对象是赵党的人。偏生太子又想借此机会除去一些平日里保持中立的官员,为此事太子已经找过楚明锡多次,直把楚明锡搅得不得安宁。
“勋译,此时你有什么看法?”楚明锡扶额问“其实这次我是有意想让你入朝当官。”
“我知道。”林勋译应到:“这次即使能打击部分二皇子那边的人,也决不能动赵家兄弟俩。如今赵家兄弟都在外平乱,若是降了他们的职,不免会落人口实,更会让文武百官心寒。”
“我是肯定不会去动赵家兄弟的,如今倒是太子那边非得闹着要革掉那些平日没帮他的官员。”楚明锡摇头“我都不愿再去见他了,免得他又在我面前唠叨。”
“堂堂太子竟然如此不能容人,日后若真登基成皇,该如何是好?”
楚明锡负气地说:“能如何?先帮想想眼下我该如何把他给打发了吧。”
“其实我们平日里所谓的中立的官员,都是跟随李相的人,而李相则是四皇子的老师。”李伟英说:“虽然四皇子如今并没有什么动作,但太子生性多疑,自然是会顾忌多一些。”
楚明锡叹气“这个我当然也清楚。其实太子是矛头直指李相,若是革了李相,便可趁此机会提拔自己人与赵相抗衡。但李相为官数十载,一生清廉,受百姓拥戴。况且李相从不拉帮结派,为人耿直,那些所谓是他那一派的官员也大多是这样的人。暂且不要说若是我这一次办了李相,提拔自己人会引起众人的不满,就冲着李相多年来对楚国忠心耿耿,我就绝不能这样对一个老臣!再说呢,明辉向来就不重视这些争权夺势的,大哥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明辉何时又对他造成过威胁了,居然把明辉也牵扯了进来。”
“而且太子这个如意算盘打得可真好。”林勋译轻笑“若是革了李相让文武百官不满,那这罪名直接就怪在了你头上,既不会让皇上难堪,也不会让他变为众矢之的。”
楚明锡扶额。
“既然你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了,又何必在乎太子再多说什么呢?”李伟英劝说“如今得拉拢众心,决不能做出让他人心寒的决定来。太子考虑事情向来不顾及日后,不然凭借皇上的恩宠,他早就坐稳这储君的位置了,又何必到如今身为太子却还要去忌惮二皇子与赵家呢?你做兄弟的,得多为他做好打算。”
“我心中是有所打算了。”楚明锡承认“但我现在在考虑我是不是得跟父皇说我为避嫌,对外称身体抱病,闭门谢客了。”
林勋译笑“最好不要。”
“既然已经有所打算了,那你为何如今还郁郁寡欢?”李伟英问到。
“唉。”楚明锡叹气“除了此事,我还在担忧睿儿。”
“你担心她在战争中受伤?”
“这已经不需要我担心了,她早就受伤了。”楚明锡忍不住摇头“那日凉州捷报中有提,那日赵相被偷袭,她为了救赵相,骑马闯入了战场,一剑刺穿庸王军将领的胸膛,却又被庸王军的士兵划伤了左臂。”
林勋译担忧地问“严重吗?”
“不清楚。如今我也算想通了了,我已经不担心她会不会在战役中受伤了,死不了就成了。”楚明锡说得无奈“如今熙扬也已经在凉州了,也就只有熙扬能管得了她。”
“那是因为熙扬不懂怜香惜玉,直接对睿儿使用暴力,平日里我们哪舍得伤她一分?也就熙扬舍得。”林勋译好笑地说“可是珣儿告诉我,熙扬也负伤了。”
“不是什么太严重的伤,应该也好得差不多了。”
“既然熙扬也到了凉州了,自然也不会允许睿儿再上战场,你还在担忧什么呢?”李伟英疑惑地问。
“两年了,我原本想着这两年过去了,睿儿已经淡出了朝中官员的视野,今年便让睿儿退下来,我也好接她回帝都。如今却发生这种事,又一次把她推到风口浪尖上。父皇虽然说让我全权负责这次的调配变动,却有一项是已经内定了的。”
林勋译猜测“是关于睿儿的?”
“嗯,等这次兵变平息之后,便让睿儿重回帝都,在朝堂中任职。”
李伟英安慰他“其实睿儿之前能走到这一步,那么回帝都也是迟早的事情。你应该早有准备才是。”
“以往我宁愿往好的方面去想,希望她能任职满两年后便退下来就算了,这事就这样过去了。”楚明锡慢慢说道:“所以前段时间我才会去凉州,催促她交接一下手上的工作,然后好赶在开春前回来。楚庸王的势力积蓄已久,绝对会爆发。我也怕夜长梦多,所以及早就让睿儿在楚庸王还未发动兵变前离开凉州。却未料到我刚离开凉州,还在路上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
“你是怕这场兵变会牵连到睿儿?皇帝会下旨责罚?”
“不全是,我担心如今他们人在凉州,再过不久之后定是要直接与楚庸王对战了。如今庸王已死,世子继位,汪潇祺便是如今的楚庸王了。楚庸王汪潇祺,庸王妃楚亦琳。一个是同在西苑住过好几月的人,一个是她多年来见她最多的四姐。一旦睿儿与他们中的谁见面了,身份若是曝光,让赵相知道了真相,你说睿儿的下场回是如何?”
李伟英一字一顿地说“欺君,死罪。”
几人一阵沉默。
良久,传来一阵敲门声,惊扰了原本沉默的几人,门外有人毕恭毕敬地说:“许二小姐来了。”
几人茫然对视,皆不知许珣儿为何而来。
林勋译赶忙拉开门栓,开门让许珣儿进来“怎么来了?”
“有些事我觉得还是得让你们知道。”许珣儿坐下说道:“两年多前,我不是去了外地找我舅舅吗?这期间他带我去了一趟梓州。”
“你从未提过那次你还去了梓州。”
“这不重要。”许珣儿打算林勋译的话“那日舅舅会带我去梓州,是冲着他在梓州好友的女儿成亲去的。”
“婚宴结束后,我与舅舅在他好友的家中留了几日,期间我到了梓州的佛光寺里游玩。起初我并未发现有任何不妥,可是后来因为人太多了,我便跑到了外面的空地里。”
“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楚明锡连忙问到。
“不知不觉中,我就走到了一个特别偏僻的地方,在那里发现了一个洞。”许珣儿耐心说着“我觉得好奇,就跳进了洞口。洞口约莫有十丈深,你们猜我在那里看到了什么?”
“珣儿,别绕弯子了,快说吧。”众人催促到。
许珣儿倒也爽快“洞口里面居然有一条路,通向寺庙的底部,地下竟然是一大片的空地。”
“那你为何当时回来的时候没说?”
许珣儿很无辜地回答:“那次回来之后有点忙我便忘记了,再者那时我并未多想,想着也许佛光寺用那个地道有他们的用处。可是这一次楚庸王兵变,我却忽然想到了,会不会是楚庸王早有兵变的准备,所以才在佛光寺里修建了地道里的空间,哪天可以用来躲藏。”
“珣儿,你可知那空地有多大?还有其余的出口吗?”
许珣儿努力回忆“大约十亩地左右,暂时我也只知道我进去的那个洞口和佛像底座也有一个入口,至于还有没有其他出口了,我也不清楚。”
“这是得通知熙扬他们才行。”
“得尽快,我看他们那边也安稳不了不久了,战争已经是不可避免的了。”许珣儿接过楚明锡的话“要不我亲自过去一趟吧。”
楚明锡看了林勋译一眼,疑惑地问:“行吗?”
“怎么不行了。”许珣儿接话“我现在立马回去收拾一下,明日一早我便出发。”说完便转身离去。
“怎么不阻止她?”楚明锡问林勋译“毕竟是战场,一个女儿家在那,太危险了。”
“我能怎么阻止?把她绑着?”林勋译叹气,语气中尽是无奈“那是她亲弟弟,我还能怎么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