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司少南一行启程前往泉州买办,文静在城门口送别了他。可还不到十天时间,少南那边传来消息,说司父突然离世,要文静赶紧回桐庐奔丧,自己已经在回桐庐的路上了。文静也不敢怠慢,随便收拾了些衣物,趁着星夜出了门。
硕贞在春怡园休养了近半个月,身体算是大好了。本打算回稚山的,但玉茗不肯,说留下来好照应一些,硕贞拧不过她,只好留了下来。童文通也在春怡园落了脚,虽然还是个护院,但比在莫家自由多了。
今天的客人好像特别多,整个春怡园十分忙碌。硕贞正站在柜台记着账目,童文通穿着一身伙计的衣服走了过来,他整个身子靠着柜台,取下搭在肩上的长巾在手上不停地绕。“我好好一个护院,现在竟成了伙计,这……”童文通一脸的抱怨,他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他现在的心情。硕贞低头一笑,这让童文通更加生气了。“好了好了,今天忙,你就帮帮忙吧,等收市了,姐给你做点心吃。”硕贞劝道。
“这可是你说的。”
“嗯。”硕贞见门口又来了几个客人,她催童文通赶紧去招待他们。童文通低头叹息一声,抬起头却变成了满面春风,他转身喊道:“几位客官里面请……”
文渊此时走了进来,“文通这是怎么了?”他问道。
“随便发发脾气而已,这么大个人了,还跟个孩子一样。”硕贞说着,又在账本上添上了几笔。
“莫少爷来了。”说话的正是玉茗。她直径走到柜台里拿过硕贞手中的笔,“你去叫厨子做几道好菜好好招呼莫少爷,这儿我来。”
“多谢玉茗姐。”硕贞很高兴,她走出柜台,领着文渊上了楼。
菜很快上齐了,都是精致的素菜。“厨子笨,比不上莫家的,就随便尝尝吧。”硕贞说。
两人开始吃饭。“府里现在怎么样了?”在吃了几口后,硕贞问道。
“府里的人都很好,现在水退了,米市也恢复了正常买卖。虽然这次亏损了四五百两银子,但百姓们都当我们莫家是救苦救难的菩萨,可把爹给乐坏了。对了,现在来莫家买米的人可比先前多多了。”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硕贞见文渊说得高兴,自己也跟着高兴起来。
不一会儿两人便吃得差不多了,文渊放下碗筷,想了很久才开口说道:“硕贞,还有不到一年的时间我就满孝了。”
“嗯。”硕贞低着头,用手中的筷子不断玩弄着碗里仅剩的几粒米饭,她不晓得该接什么话。
“然后我就可以娶你了。”文渊说完又是一阵沉默。“怎么,你不愿意?”
“没有。”硕贞生怕文渊做多想法,于是赶紧回答了他,说完脸红了起来。得到答案的文渊很高兴,他牵起硕贞的手,看着硕贞说道:“多谢,多谢你愿意等我,你放心,只消一年,一年后我孝期一满,就娶你陈硕贞做我莫文渊生生世世,惟一的妻。”
硕贞没有说话。文渊的承诺对她而言是弥足珍贵的,他在践行着誓言,她也不能叫他失望。她坚信一年的时间很快就会过去,只一年,一年以后,等待她与文渊的,将是这世上最美好的幸福。
又过了一个月,文静带着一脸的倦色,终于从桐庐回来了。
“少南他不想耽误正事,所以桐庐那边事儿一了就马不停蹄往泉州赶了。”文静说。
“也难为这孩子了,忙完家事又要去采买药材,怕是这阵子都没好好休息吧?”明素有些忧心,“这身体如何吃得消啊。”文静没有接话,现场一片沉默。
“对了静儿,司家在桐庐也算个大户,少南虽不是长子,但司老爷也应该留了些东西给他吧,有没有珍玩什物什么的?哥想开开眼。”文博本来是想换个话题,却没想到让文静更加伤心了。“就别提这个了,他那大哥就是欺负他没了个争事的娘,这老爷才刚刚下葬,尸骨还未寒呢,就合着他娘将我们赶出来了。”
“怎么会这样?……”屋里的人都炸开锅了,都有人都开始抱怨起来。
“静儿,你跟爹说说,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莫四海也对此有些生气。
“是啊,这少南怎么也不争一下呢?”明素有些急了。
“争?要怎么争啊?人家是长房,长子嫡孙,他那娘还是中州长史的女儿,父兄都是在朝为官的,而少南的娘亲不过出身地方小家,家里虽有个当县丞的,可那连给中州长史提鞋的资格都没有,这还能争些什么啊?”
“这倒也是,这要真的争了起来,吃亏的也是少南。”明素说。
“那少南是怎么想的?难道就这样算了?”文渊问道。
“可不就这么算了。记得还是他开解我的,他说这些本就不是他的。”
“他倒也看得明白。”文博无奈地说。
“这才是个男人,少南今后一定会做出一番大事的。”莫四海如是说。“渊儿博儿,你们要记住,爹给你们的才是你们的,爹要是不给,那就永远不是你的。博儿,就算爹以后将所有东西都交给了你大哥你也不要有任何想法,因为只有自己闯出来的东西才是自己的,明白吗?”
“文博明白。”文博为莫四海对自己说的这番话感到很欣喜,却不知道雪茹已经气得火冒三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