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
是夜,乌黑的夜幕中央一轮朦朦胧胧的满月,星光黯淡不见,只有薄纱一般的云雾披洒在黑幕上。
这等夜下,楼阁相映重叠,化出大片的阴影,石林傍水,倒影出模糊的月色,还有那忽闪忽闪的灯盏。一抹极亮眼的白色倩影端坐在石矶之上,与这一切融为一体,一呼一吸都安逸无声。
靠近些看,才发觉这是个男子。只不过这男子的容貌犹胜美貌的女伶,肌肤赛雪如凝脂,口唇朱红如娇花,唯有粗重的眉毛与高挺的鼻梁有别于女子才凸显了这人的性别。男子双眼紧闭,似在静坐沉思。
忽然之间,男子张开双眼遥望空中,恰在此时,原本安静的天空霎时大亮,但亮起的不是月亮!而是原本黯淡无光的各大星辰!一时之间,天空放光犹如昼日。但那也只是一瞬之间,随后天色更暗,甚至连月光都恍恍惚惚了,像是随时像要熄灭一般。
男子站起身,低头掐指占算,眼中闪起了惊异之色,原本在他眼下一粒红色小痔也是闪过一丝红光。
白袍男子眼中惊异已经转化成了笑意,屈手敲了敲已经麻木的双腿,休息片刻之后便取起放在一旁的摇摇欲灭的指路灯,步履蹒跚的离开石林间。
天宫移位,司命乱踪。赤线指路,阴阳易变。
无序之反,坠落混沌。寻司问命,重归无上。
期待已久的事情,终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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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真是麻烦,大半夜的还要吃什么莲子羹,还要托人到院子里来找我一起吃。真是古古怪怪的。”
一身紫衣的俊美少年郎衬着夜色,举着一盏小灯,穿过校练场。嘴上不知在抱怨着什么,可脚步可一刻也不停。
只是……言墨前脚还没踏入尽暄阁,就感觉到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氛。夜间本就安静,可安静到尽暄阁这种不闻人息不闻虫鸣的,却实实诡异。
言墨思及此处异常,下脚轻了半许,将掌中灯盏提到眼前,亮灯探路。手已触到木门,轻轻推开,迎着门开后的微弱亮光,一个清瘦的人影背身而立。
“大哥?”
言墨开口有些迟疑,不是吃莲子羹吗?怎么搞的像闹鬼是的?
“我,叫什么名字?”
背着身子的人影,清冷地开口。
言墨一脚才落进屋内,就被突兀的问题惊的钉在原处。
清瘦的人影缓缓转身,一双锋利的鹰眼直直的看着门口那呆愣的风华公子,虽不言语,但压迫之意直逼来人。
“言……暄。”
言墨不自觉的说出名字,才闭口,就听到对方的轻笑,抬眼看去,大哥言暄双眉之间居然显出了八卦锁魂之印!虽然转瞬即逝,但言墨还是看的清清楚楚。
——天降者再临世——
明明是自家大哥的脸,却露出陌生人的表情,还有那眉间一闪而过的封印,这人不是他大哥!
言家,有着让人无法参透的神秘力量,只有本家的极密之人才知道,言家有着通透白身,灵力极浓厚,但这种人只有濒灭的少数。而且这种人平生一定会发生一件事,被天降!只是近百年没有这种异象,言家早就将它引为传说。
没有想到时隔百年,此事竟然又发生了。
引路灯莹莹之光照的屋内明暗闪烁,一切尽在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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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夏扶着头慢慢的睁开眼睛,坐了起来。经过昨晚恍若做梦一般的重生之后,她临近深夜才睡下,但毕竟是陌生的地方,小憩片刻便睡不下去了。
周围的一切都是那么的陌生,这丝质的帐顶,这描纹的木刻,还有这硬邦邦的床榻,以及这触及便觉心灵异觉的陌生肉体。
左夏分开五指,对光照映,指指修长,骨节分明。
这不该是一个女子的手。
果不其然,平胸,喉结。她成了一个男人。
左夏踢腿下床,双下肢矫健有力,甩手转臂扩胸下腰,感觉还不错,有一个强健的体魄,总比什么娇弱的,吹个风就伤寒感冒的病秧子来的好。
左手小指上串着红色的细线,左夏摸了摸。那个老头说这是三界最无痕最厉害的兵器,送给她是因为两人前世交好,一切为了友谊。但,这跟细小普通的绳子能有多大厉害。
左夏本人,出自哪里。她自己也说不清,她记忆中就没有自己的出处。不过当白胡子找到她的时候,她正在追寻人生的乐趣,击杀某国反政府头目,可当她手中锋利的刀片还未划过敌人颈间跳动的动脉,未曾感觉到鲜血温热过手指的美妙触感,她的时间便停止了,不是死亡,是停止。
四下的静止,冲向她的子弹停留在半空,朝她开枪的人们嘴巴大张,似乎是在叫骂。本来应该绚丽四散的火光也静止着,而她手边人惊恐而扭曲的表情也定在一处,真真滑稽。
“大少爷。”
清脆甜美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回想,左夏眼尾狠狠的扫在来人低垂的头颅上然后又柔和起来,突然紧绷背肌也放松了。她,已经不在原本的世界了。
左夏调整了下姿态,轻哼了一下表示应答。
“大少爷,尽忧服侍你沐浴。”
小丫头不知道自己已经在鬼门关上走上了一遭,她低眉顺眼着做着每天必做的事。
左夏不动,她自然的环顾了下四周,然后才迈开脚步,走的慢且稳,尽忧静静的尾随在后,一路走进净房。其实左夏不知道哪里是洗澡的地方,她虽然走在前,但一直听着尽忧的脚步分辨她下一步的位置,结果她成功了。
浴池中雾气氤氲,华美的莲花池雕正往外冒着热水,这与现代的引水方式竟然如此相像,不得不让人佩服。左夏由着尽忧脱去外袍,里衣,最后只留下亵裤,尽忧躬身后退,抱着脱下的衣服转身出了净房。
左夏踏入池水之中,温热的水让她的每根神经都松散了很多。
在此之前,她还在战场上,拼死杀敌,高度紧绷之后又遇到这种没头没脑的事情,就算她的身体不疲惫,精神上早已不堪了。
自打她受训出任务以来,除了杀人就是计划杀人,这次需要她做的竟然是找人,或者说是找东西,她不免要好好想想了。况且这里可不是现代,没有强大的后勤,只有她一个人,该如何去做她还是一头雾水。
左夏屏息沉入池底,抱膝而坐。
时间停滞之后,在她面前出现了一个身穿华夏古服,梳着发髻的老人。据他所言,她本是天宫的一名小仙娥因触犯天庭法条被贬下凡间,现在天宫有一个戴罪立功的好差事,因为她还是小仙娥时与老头交好,老头特请了命下凡找她完成这个差事。
本来身为一个现代人理应对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感到疑惑或者是害怕,左夏的脑子却没有这两个词的概念,所以老者一说她就信了。至于这世界怎么会有仙人这件事情左夏丝毫没有怀疑,她走遍世界各地干掉过许多拥有特殊能力的人,无一例外地他们都有着对神的信仰,虽然每个都不同。
老人啰啰嗦嗦唧唧歪歪的说了一堆,她提取了几个关键词汇,就是因为她要从这个位面穿到另一个位面,上面赶不及为她锻造一个好的肉身,所以她投身过去,是占人身体,而且这肉体是男是女是胖是丑一概不知。
对此,左夏只有一个问题。
“叫什么名字。”
不是疑问句,而是平淡的陈述句。
面对这个眼神冷淡,脸颊溅血的女人,白胡子显然被吓住了,哆嗦着掐指算了算,明该道骨仙风的模样竟有些狼狈。
“老儿一算,那人姓言,名暄。是个好命数,富贵荣华,权高位重。”
不自觉地,老头气势矮了下来。
“此去一路风险,老儿会托梦与你,保早日顺利完成任务……”
左夏在水底睁开眼睛,略带好奇的抚上自己的脸。这张自己的脸,她还没见过呢,还有这仓促而就身体……
左夏一头扎出水面,施施然的就从池中站了起来,她记得净房屏风后一面挺清晰的铜镜,是尽忧引她进来是看到的。有镜子,自然要好好的看一看她所寄居的这具肉体。
当她看到镜中的男子时,不免为他惊叹了,先入目的自然眼睛,这双由她看出的眼睛居然有着不像她似的高傲,剑眉总觉得是上挑的不屑,直挺的鼻梁,微薄的双唇,透着桀骜与不逊,锋芒毕露。
因为在池中泡过,她浑身上下都散着热气和水珠,水珠滑过镜子中男子的胸腹直直的落入下方的沟壑,左夏的眼光从脸转移到了身上,精瘦却有力,这个男人绝对是个美男子。
正当她美美欣赏,甚至还试图观察一下下身的情况时,尽忧走了进来,看到本该在浴池的左夏出现在镜前,吓的倒退了一步。
“什么事?”
左夏表情淡然,丝毫没有被人撞破糗事的尴尬。
尽忧半蹲着行礼,道:“大少爷,道长老问您是否已沐浴完毕,晨会即将开始,望大少爷提早换上祭服。”
晨会?是什么?做操?讲课?
因为左夏没有点头,尽忧一直保持的半蹲位置,不敢越矩。
“伺候我更衣吧。”
“是”尽忧应声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