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感度-13,亲密度17,信任度-4
自从落水事件之后,“结识李愔”就以两负一正的成绩顺利完成了,出乎意料的是,那天下午,李治没在寝宫,据说是李泰来访,与他同去晋阳公主那儿扎堆了。
话是这么说,但赵曌心里跟明镜似的,李泰之邀十之八九是个幌子,这多半是李明达自个使的主意。不过,这样也好,帮她躲过了一劫,否则,凭那小子的“功力”,今下午去蜀王那的事儿,恐怕还真瞒不住,非得给他套出来不可。
吩咐下去,准备好热汤,在花瓣水里泡了好一会儿,反反复复地混乱着,直到傍晚,皮肤都发白发肿了,麻麻痒痒的,极为不适,她才从木桶里出来,穿上衣服,方欲抬步朝外走去,又不甘心,折回去拿起毛巾往嘴巴上狠狠搓了一通。
她主要是觉得丢脸,忒丢脸,居然让一个小屁孩耍了,而且,自个的表现,确实有点儿纯,更有点儿蠢,果然,就像苏彻说的,她本质里就是一热血直女...偶尔也会讨人厌的白痴一下。
如此又过了几日,这一天,风和日丽,碧空如洗,赵曌穿着一身桂香对襟宽袖襦裙,和李治面对面,坐在一顶足可容下十人,红楠小几,金盏玉碟的奢华轿辇里,一路朝南城行去。
正午时分,途经西市,外边是店肆满街,熙熙攘攘,半人高结实的车轮在地上缓缓压过,六七双俊俏可人的侍女,三五列目光炯炯的劲装护卫,以及车前昂首迈步,浑身无一丝杂毛的白马,堂堂皇皇的贵气扑面而来,凡是路过的行人,纷纷侧目,或是急忙躲闪,或是小声议论,一时间街道上反而凝滞了许多。
此行,曰归宁。
古婚,本该在成亲三日后,便由男方携妻子回其娘家拜见的,皇室略可推迟,但最多亦不过七日,如今李治身子见好,自然不能省去这一遭了。
他穿着一身青底水纹的锦袍,腰带上系着缨络宝玉,长发依旧用根白玉簪随意地拢在脑后,并不似在宫里一般考究,却自有一股出尘之秀。
坐了小半日车,赵曌有些渴了,使了个眼色,堇色立即会意,托起紫砂壶倒了一杯酸梅茶,毕恭毕敬地递给她。前些时候,她敲打的不少,再加之李治也在边上,一个小小的婢女自然不敢有丝毫逾矩。
“车马劳顿,王爷累否?可要饮些梅汁儿来解解乏?”一上午了,他们的对话屈指可数,大抵也就是一些这样的场面话,缓缓气氛罢了,实在没什么内容。
“嗯。”他闭着眼,不愿多说,无悲无喜地应了一声,眉毛都没掀动一下。
赵曌见怪不怪,身子前倾,从堇色手里接过另一个杯盏,送至他嘴前。
李治喝了一口,又靠回去,脸稍微侧了一些,转向车门问道:“还有多久?”
“回大王的话,此处距王府行馆不过几里,已经举目可望了,半个时辰便可至矣!”驾车的是李怀安,他本就有功夫在身,皮糙肉厚,筋骨结实,用的也是上好的药膏,几日的时间,虽说没有痊愈,但行走坐卧倒是无碍了,反倒是某人毫无芥蒂地立即启用他,这一点,在赵曌看来,相当不可思议。
对所谓古人而言,忠义二字究竟占了怎样的分量?又或许是,另有隐情?
“嗯。”李治随口应了一声,又道:“渴否?”说罢,不等他回答,左臂抬起,手指微动了动,自有侍女捧了盅金边细瓷画梅盏递出去。
李怀安愣了一下,随即接过,恭声道:“谢大王赏。”
长安分东西二市,就相当于现代的经贸中心,城中的买卖交易大多在此二处完成,至于街道上,反而不见有店肆,只在坊内搭着些规模不大的小商铺。
一路上,马车笃笃而行,往下瞧,坚实干硬的黄土地绵延无边,道路两旁,蛇一般迂回盘旋的下水道里复一里,冗冗攀爬,左右环顾,不是成行的槐树榆树,绿荫遮天,就是坊墙内露出一角的八宝飞檐,景色实在贫乏,她本是无聊极了的,乍见西市之热闹,哪里还能耐得住,眼珠子一转,不禁有些蠢蠢欲动。
“山西之地,其路迢迢,此番归宁过后,不知该有多少时日,才能再见严慈。”王氏宗族向来居于太原,若非为了回门之事,王父王母早便回去了,按历史的发展来看,从晋王妃到皇后,她几乎没有出宫的机会,即便将二老招入宫中,次数也不宜过多,此番感慨确实合情合理。
某女偷瞥了李治一眼,见他并无反应,斟酌了一会儿,又道:“从宫里带出的,不过是些金银死物,臣妾想入市集亲自购置些体己玩意儿,敬孝父母,聊寄思怀,还请大王允之。”
“爱妃多虑了。”李治嗤笑一声,懒洋洋地睁眼望向窗外,“寡人封号为晋,一旦束冠,必之山西,左右不过年许而已,日后同在一地,爱妃何愁不能亲近。”
“这...”赵曌没在多说,李治问鼎东宫是一年后的事儿了,虽然她料定他早有部署,对储位虎视眈眈,现如今却是决不能妄加评论的,否则,铡刀就在脑后!
时机将近,他既存了争雄之心,自然不会甘愿之晋,刚才所言,不过是敷衍她罢了。于此,赵曌心知肚明,虽然恨得牙痒痒,但到底不好多说,只好忍着新奇,多往窗外瞧上几眼,饱饱眼福,便作罢了。
“大王,王妃,行馆到了。”
李怀安拉开车门,立即有侍卫搬了胡凳来,李治和赵曌先后在婢女的搀扶下落了地,入眼是一堵石青色的大门,门口立着一对中年夫妇,边上大约环绕着二十几个家人,见他们下了车,立即迎上去。见过礼,一行人前呼后拥地进了府宅。
大婚过后,已有好些日子,旁的亲戚都陆续回了山西,只有王父王母,仍然留待此地,等他们归宁。
“小婿身子不爽,如今方来拜见,还望舅姑莫要怪罪才是!”穿过前院,王氏夫妇将李治请上主位,后者并未落座,反而朝二老欠身一揖,满怀歉疚地说道。
“无妨,无妨,大王来此,已是微臣之幸,何来怪罪一说。”见状,王父连忙一揖到底,不迭声儿地解释起来,与王母二人再三请李治入座。
“大人,娘亲,你们好多的礼数,可是生分了!”实话说,看到这一幕,赵曌心里头很不是滋味儿,她惯来最见不得作践老人家的,更甭提,此二位如今还是她的生身父母,旁人或许不知,她可是清楚的很,李治这小子,从来不晓得谦让内疚为何物,此番作为,不过是拿乔罢了,白连累两老陪他闹腾。
“大王仁厚,哪受得住你们这般,再拘些俗礼,岂不是折杀了我们夫妻,还是随意些,方能令宾主尽欢,大王,你说是否?”
“宓娘素知我心。”李治说着,脸红了一下,略有些羞赧地抿了抿唇,又是一揖,欠身落了座。“舅姑不要与我客气,便作自家人罢了,一同坐下就是。”
“如此,臣与拙荆谢过大王了。”王父暗地里瞪了赵曌一眼,就是王母,亦有些嗔怪,两人在李治左手边坐下,瞧着女婿与女儿妇唱夫和,臊得脸皮通红,又是个丰神俊秀,彬彬有礼的主儿,不由得大为满意,原本提起的心总算放下了大半,一时间,屋里的气氛倒是缓和了许多,颇有些和乐融融的景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