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姑娘,请节哀。”钱总管一脸沉痛地苏禾说道,一边指挥着众人将紫菀的尸体抬走,“日后就由画儿来伺候您吧。”说着,之前曾给苏禾带路的小丫头出现了,极其乖觉地向苏禾行礼,丝毫不见当日伶牙俐齿推三阻四的样子。
“钱总管会仔细调查紫菀的死因吧,不能让凶手逍遥法外。”苏禾不放心地问道,她总是想起紫菀苍白的脸和瞪着的眼睛。
“夏姑娘,这就不用调查了吧,定是昨夜风狂雨骤,湖边湿滑,她一不小心落水溺亡。”钱总管颇为同情地看着苏禾,大概以为苏禾受刺激太大,产生被害妄想了。
苏禾一时噎着,她不能告诉钱总管,紫菀是特训的间谍,身手不是一般的好,不会游泳的可能性几乎为零。而且紫菀处心积虑要到湖心的建筑去,这绝不可能是失足落水,多半是被某个同样想要进入那座建筑的人暗害了。
或者,苏禾心里一紧,猛地抬头看着钱总管,紫菀也有可能是被建筑的保护者除掉了。一时间,钱总管和善慈祥的微笑,让苏禾怎么都觉得不对劲。
“夏姑娘还有什么吩咐吗?您今天受了惊吓,要不要请大夫开个安神的方子?”钱总管关切地问道。
“不,不必了。谢谢您。”苏禾生硬地回绝道。
“那您好好休息。”钱总管笑得愈发和善,看得苏禾心里一阵发毛。
钱总管看着苏禾僵硬远去的背影,心里叹息,之前猜错了王爷的心意,把这位夏姑娘安排在这种偏僻地方,还照顾不周让她生了重病死了丫鬟。现下老钱只得拼命补救,不仅把自己得力的助手画儿派给她,还一直对她笑脸相迎。可夏姑娘却自始至终冷眼以对,戒备非常,莫不是还在记恨把她丢到这里的事情?老钱暗暗捏了把冷汗,这位小心眼的姑娘可千万别给王爷吹什么乱七八糟的枕边风。
这几日,新来的画儿让苏禾烦不胜烦,不仅一直如牛皮糖一般黏着苏禾,还十分多话。在苏禾看来,她的名字根本就应该改成话儿。这一切都让已经习惯独来独往,习惯和紫菀互不干涉的苏禾感觉十分不爽,她现在生活的最大乐趣就是摆脱“话儿”,安安静静地做一些自己的事情,比如调查紫菀的死因,再比如调查湖心的那栋建筑里究竟有什么,需要让人付出生命的代价。
对于紫菀,苏禾虽然知道她一直想要利用自己,但是事实上她并没有真正做出什么坏事,何况她们毕竟在一个屋檐下住了那么久。在她重病的时候,也是紫菀照顾的,除了紫菀,苏禾也想不出任何人会在暴风雨夜跑来偏僻的四时阁。所以为她找出凶手,苏禾觉得也是应该的。
另一方面,苏禾实在压抑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为什么这么多人趋之若鹜,她一定要去湖心岛一探究竟。况且紫菀最后一定也是去了那里,说不定湖心的建筑会有一些线索。说起来,她这里有地利,只需找一个好时机,甩掉“话儿”,她就能看一眼,然后全身而退。只要看一眼就够了。
一旦开始努力,机会就会出现:傍晚时分,苏禾假装自己头疼复发,顺理成章地指使画儿去请大夫。从四时阁去找大夫,来回的路程足够远,足够苏禾悄无声息地去趟湖心岛,然后在夜色掩护下默默地回来。
于是苏禾怀着兴奋和激动的心情踏上了旅途。不过苏禾实在经验不足,徘徊在湖边的茂密的芦苇丛,她始终没有发现那座隐藏的木桥。眼看着时间流逝,夜幕四合,画儿随时可能回来,苏禾额头上都急出了一层薄汗。
就在苏禾快要绝望的时候,她看到远处有一个快速移动的黑影,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茂密的芦苇和荷叶挡住了苏禾,但她依旧可以透过缝隙看到,那是一个男人,左顾右盼,似乎在寻找什么。难道和她一样是来找桥的?
苏禾猜对了,而且别人水平很高,很快就找到了。苏禾只看到黑影一闪,此人从桥上飞驰而过,向着湖心岛而去了。苏禾这才慢慢地摸出芦苇丛,顺着木桥悄悄地向湖心岛移动。看来,今天晚上那里会很热闹,刚才那人一看就是个练家子,但愿不要撞上才好。
登上假山环绕的湖心岛,眼前的景象和苏禾想象的一点都不一样,与假山融为一体的建筑并没有破败阴森如同鬼屋的气氛,反倒又一种寂寥落寞,好像一直在等着它远行游历的主人归来。静言阁,一如它的名字,自有一股庄严肃静的气势,却又让苏禾隐隐觉得熟悉而亲切,说不出是哪里觉得异常熟悉。
想太多了,苏禾打断自己的走偏的思路,转而思考怎么进去,最后她放弃了从底层正门堂而皇之进去的打算,毕竟做贼嘛,也要有职业规范,不然会被主人家打出来的。她选择顺着假山爬上去,在二楼任选一扇窗户爬进去,二楼窗户那么多,总不能每一扇都有机关暗器之类的吧。
登顶,破窗,入室,苏禾一气呵成,人在紧张的时候总是能发掘出最大的潜力,苏禾对自己的表现非常满意。
“谁?”一道劲风突袭而来,直扑苏禾。
“啊……”苏禾来不及反应,已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上,扬起地面上厚厚的灰尘,“咳咳咳……”
“你是谁?”对方不待苏禾有喘息地机会,步步紧逼。
苏禾几乎是在地上狼狈地打滚:“好汉饶命,小女子只是……迷路了。”只有傻瓜才会相信这个弱爆了的借口。
“原来如此。”攻击奇迹般地停止了,原来世界上还真有这样的傻瓜。苏禾在黑暗中睁大眼睛,试图看一眼此傻瓜的长相,刻在脑海中,留作纪念,可惜对方全身上下都裹在夜行衣里,极好地融入了周围的黑暗。
“……小妖精,你竟然惹我……乖乖别动,让哥哥好好疼爱你……”男人粗重的喘息在寂静的黑暗中极其清晰。
苏禾缩了缩身子,这位该不是狼化了吧,她悄悄地挪动身子,让自己更靠近窗户,一旦情况不对,跳楼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幸好这楼不高。不过苏禾很纳闷,自己和他保持起码有一米的安全距离,哪里惹他了,难道真是看一眼就怀孕?
“别往那边走,小心花瓶。”这声音又很平静,看来这狼化的哥们恢复原状了。不过苏禾可顾不得什么花瓶,一门心思只想着快点从窗口离开。
嘭,果然撞上了一个坚硬的冰凉的东西,然后有人抱住她,把她带到了安全地带。只听一声巨响,硕大的花瓶摔得粉碎,尖锐的碎片飞溅得到处都是。
“别乱动。”男人低声说道,一只手捂着苏禾的嘴,另一只手紧紧箍着苏禾。苏禾拼命挣扎,脑子里不好的联想几乎要溢了出来。
“什么声音?有人来了?”又是男人的声音,粗声粗气的,不过不是从身后传来的,而是隔壁房间。这里居然除了他们俩还有第三个人,不,应该是还有两个人,也是一男一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