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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重逢

流风雪盈盈走向巴巴拉,问道:“我们可以走了吗?”说完缓步走出。半人马们犹犹豫豫地让出可供一人通行的狭窄道路来。罗伊尔嘴张的简直能放下一个苹果,他实在搞不明白,自己费尽唇舌都无能为力的事,就这么被流风雪一首曲子轻松搞定。

众人心中也是奇怪之极,不过既然有了生机,当然是先离开再说。众人胆战心惊的跟着流风雪,小心翼翼地通过这条半人马通道。中间免不了一些碰撞,好在半人马有所克制,也并未为难。罗伊尔正要离去,却瞥见艾琳呆立当场,走上前去,柔声道:“走吧。”

艾琳白了一眼罗伊尔,向场中倒在地上的半人马伤员走去。罗伊尔暗骂自己糊涂,伤员不处理,就算离开了,也是得罪了半人马。巴巴拉一脸警惕,死死地盯着两人,艾琳走到一个倒地的半人马跟前,那半人马前腿骨节处插着一根羽箭。罗伊尔蹲下察看了一下箭伤,暗自赞叹,精灵出箭甚有分寸,箭头入肉不深,但箭伤处十分精妙,既不会对关节造成长久的伤害,又能暂时瘫痪了中箭者的行动力。

艾琳看着那半人马眼睛,柔声道:“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你叫什么名字?”

那半人马一愣,回答道:“我是巴彦。”

艾琳道:“巴彦,你是个勇士。”说完舞动法杖,一小股清凉的水流吹向巴彦箭伤处,巴彦顿时觉得伤口清爽了不少。罗伊尔拿出随身携带的小刀,轻轻挑开皮肤,再猛力拔出箭头。几点鲜血溅到空中,飞散而开。巴彦肌肉骤紧,脸容一变,显得有些疼痛,却没发出任何声音。巴巴拉枪杆紧握,正待上前,却看两人并无恶意,一时僵在原地。

艾琳念动咒语,天使法杖举起在巴彦伤口上方,一缕缕魔力在艾琳的控制下环绕着伤口。伤口血肉蠕动,渐渐封住伤势,止住鲜血。艾琳见伤者众多,并未将巴彦完全治愈,看看鲜血止住,停下魔法道:“巴彦,你的伤口再无大碍,包扎一下,几天就能痊愈了。”

巴彦微微用力,站了起来。大喜之下向艾琳鞠躬致谢,慢慢回到半人马阵中,随即有半人马上前替他包扎治疗。

巴巴拉脸色渐缓,见巴彦起身后,也跟着巴彦对两人鞠躬致谢。其余半人马也敌意渐消,逐渐让开一条大路,不再有意阻挡。众人加快了撤出的速度,一时间只有众人撤离时的“瑟瑟”脚步声。

艾琳温柔的声音再度响起,像一股暖风,吹拂着半人马的心弦。听着这些话语,一股莫名其妙的感动涌上半人马心头,他们的眼睛有些湿润。令他们感动的,不是艾琳的魔法,而是蕴含在她话语里面的真诚和尊重,这才是半人马最缺少的东西。

“你叫什么名字?伤口疼吗?不要担心,我会治好你的……”

“你叫鲁鲁吗?你长大后,一定也是个勇敢的战士……”

处理完最后一个伤员,部队已经去得远了。巴巴拉走上前来,左手握拳放在胸前,低头道:“朋友,对不起,我为我们的鲁莽向你们道歉。”罗伊尔学着巴巴拉的手势,回礼道:“你能把我们当成朋友,就是我们莫大的荣幸。感谢你无边的宽容。”

巴巴拉漠然无语。魔力消耗过度的艾琳脸色有些苍白,身影摇晃了一下。罗伊尔急忙伸手搀扶。艾琳却让开罗伊尔的双手,勉强凝出光翼,道:“你不怕流风雪不高兴么?我们走罢。”说完冲天而起迅疾向前飞去。

罗伊尔苦笑一声,不敢乱作手势,只能向巴巴拉微微鞠躬,道:“朋友再见。”随后念动咒语,腾空而起,向前望去。部队走得不远,因为现在还没出半人马的势力范围,所有人还在步行前进。罗伊尔转眼便赶上了部队。却见流风雪围着艾琳乱转。一只手在艾琳背上乱摸追问道:“艾琳姐,你漂亮的翅膀呢?藏哪儿去了?”

艾琳脸红耳赤,羞愧不已,躲避着流风雪的手,道:“雪儿妹妹,你不要这样。”

流风雪见罗伊尔赶到,放开艾琳,迎上前来,盯着罗伊尔看了半晌,亲热地挽住罗伊尔的手道:“艾琳姐长了翅膀,好羡慕啊,人也变得这么漂亮。才半年时间多一点,大家变化这么大。罗伊尔,连你这个小魔法师都会飞了。”

罗伊尔尴尬之极,转眼四望,却见艾琳红着脸,挪动脚步,慢慢远离罗伊尔,躲到雅尔边上。雅尔则咬牙切齿,狠狠的盯了罗伊尔一眼,低声和艾琳说着什么。凯特涨红了一张脸,拼命挺直胸膛,脸上表情异常僵硬,走路姿势怪异。而其他人则避开罗伊尔眼神,颇有听而不闻、视而不见的流氓气质。

罗伊尔暗自叹息。问流风雪道:“雪、雪儿,你怎么来了,你哥哥呢?”

流风雪嗔道:“哥哥才不要见你呢。你以为大家都会欢迎你么?”流风雪说完后顿觉这话颇有问题,脸上不由一红。这岂不是摆明了说自己来见罗伊尔,是因为罗伊尔很受自己欢迎?虽然这份爱意都已经表露无疑了,但这么直截了当的在众人面前表白,终究有些脸嫩。

流风雪偷望了罗伊尔一眼,见罗伊尔并未听出话中玄机。略略放心的同时又有点小小的失望,接着道:“我听尼雅说剑兰帝国派了你做迎亲使,便到这附近等你了。”

“尼雅?”

“尼雅就是你这骑士要保护的公主殿下。她一直跟着我学习人族礼仪。”

“你怎么知道我们会到这里?”罗伊尔问道。

“疾风哥哥说的。”流风雪指了指疾风烈,见疾风烈望着自己,嫣然一笑道:“疾风哥哥,还有没有云针雾茗,再送我点?”疾风烈神色大窘,手足无措得道:“雪儿喜欢的话,回去一定给你。”

“疾风哥哥是茶道高手,他制作的云针雾茗在月影城也算得上是顶级名茶。”流风雪解释道。罗伊尔哦你一声,脑中浮现出疾风烈那天说的话“……想不到将军还是茶道高手。这茶的确是为了我心爱的女子而制。”罗伊尔心中顿时明白,疾风烈心爱的女子想必就是流风雪。

罗伊尔转头望去,疾风烈知道罗伊尔所想,尴尬一笑,无奈点了点头算是承认。

罗伊尔问道:“雪儿,这些半人马,为什么听了曲子就放了我们?”众人早就问了这个问题,流风雪一直笑而不答。现在听罗伊尔又再问起,便都竖起了耳朵,等待流风雪回答,连雅儿也收起了敌意的眼神,一脸好奇的望着流风雪。

流风雪道:“你们不知道,这首曲子叫‘问心’,是艺术大师贝里收集了半人马部落的民间曲调改编的。相传是月神唱给半人马的传奇英雄卡库卡拉听的。”

“卡库卡拉是半人马里唯一的圣域强者,一生为了半人马的地位奋斗。据说卡库卡拉因为精灵族奴役了天马,只身闯入天马崖,竟然将一队天马骑士杀了干净。”流风雪说完白了罗伊尔一眼,道:“他们唯一的英雄卡库卡拉,已经成为他们的信仰,容不得任何人亵渎。你的那些话,足够让那些半人马发疯了。”

众人心中大跳,罗伊尔暗自惭愧。流风雪道:“半人马和狮鹫一样,据传是上古时期的魔法生物。都是由不同生物在魔法的力量下融合而成的。在崇尚自然的精灵中被看成是非自然的存在,饱受歧视。而且因为身体原因,修炼难度和人类以及精灵根本不可比。自卡库卡拉后,上千年也出不了一个圣域强者。谁也看不起半人马。”

流风雪顿了一下,转向疾风烈道:“就像疾风哥哥,连看书时看到有半人马的段落,都会直接跳过不看。疾风哥哥,是吧?”疾风烈尴尬万分,咳嗽一声,扭头避开流风雪的目光,显然是被流风雪说中了。

“卡库卡拉屠杀了天马骑士,天马见骑士被杀,便疯狂地攻击卡库卡拉。卡库卡拉是圣域高手,只要他愿意出手,轻易就能把那些天马杀个干净。但他只是闪避,并不还击。谁知这些天马跟骑士有了深厚的感情,见攻击无果后纷纷撞崖而亡,卡库卡拉顿时就懵住了,他想不到他解放了天马,反倒是害了天马。”

“卡库卡拉就这样在天马崖前陷入了沉思,任凭日升月落,一动不动。据说直到六天后,才被月神的歌声惊醒,这首歌就是‘问心’。卡库卡拉醒来以后,没有说一句话,就这么随着月神而去。按半人马的说法,从此卡库卡拉成为月神最忠实的奴仆。罗伊尔,卡库卡拉可不是月神的坐骑哦。”

罗伊尔脸上一红,叹道:“就这么一首歌,就能让这些残暴的半人马住手,真是神奇。”

流风雪气道:“罗伊尔,你又想当然了,你一点都不了解半人马,怎么能这么说他们?半人马的确是思维简单,容易冲动,但他们本质很温柔,根本不是什么残暴的种族。这首歌在半人马的历史里很重要,人人会唱。你如果会唱,他们就会把你当成自己人看待。在半人马看来,这首歌是卡库卡拉思想的转折点。也是半人马辉煌历史的起点。”

流风雪轻轻的哼唱道:“孤独的英雄,你快醒来,洗去身上的鲜血,你的心中会充满爱。”

歌声悠扬动听,众人一时沉迷在流风雪的歌声中,无法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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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一段路后,众人松懈下来,纷纷上马而行。流风雪笑嘻嘻的放开罗伊尔,走到艾琳面前,道:“艾琳姐,小白呢,好久不见长大了吧,你怎么没把它带来?又怕我把它拐跑啊?”

艾琳急忙摆手说:“没、没这回事,我让它在家里保护一个朋友。”

流风雪见艾琳神态,嘻嘻笑道:“艾琳姐,你和小玉比比谁飞得快?小玉过来。”

疾风烈苦笑着摇摇头,翻身骑上一匹马,拍拍小玉的头。小玉会意,高兴地跑到流风雪身边蹭着流风雪的头,显然一人一马平时关系不错。流风雪翻身上马,道:“艾琳姐,来啊。”

罗伊尔策马向前,急忙道:“雪儿你不要胡闹,你艾琳姐魔力透支,需要休息。”

艾琳听得罗伊尔对流风雪语气亲密,又感到罗伊尔对自己的爱护。心下又酸又甜,五味杂陈。怔怔地看着罗伊尔,心道:“他心里还是有我的,只是不知有我多一点还是有流风雪多一点?但知道了又能如何呢,只要他心里有我,何必在乎谁多谁少,我又怎么争得过流风雪,想这些还不是自己难受?什么时候他不要我在身边了,我离开便是,又何必跟流风雪明争暗斗?那样夹在中间难受的,还不是他吗?”

想到此处,心结顿解,对雪儿嫣然一笑,光翼急展道:“不要紧的,我的光翼不需要多少魔力。雪儿,我飞得很慢,比不过小玉的。”

流风雪大喜道:“试过才知道,小玉,咱们上。”小玉长嘶一声,飞升而上。在众人顶上盘旋不休。罗伊尔急道:“艾琳,你还是休息一下。”

艾琳摇摇头,飞身而起,向小玉追求。罗伊尔无奈对着艾琳背影,叫道:“艾琳,你别追太近了。”却见流风雪和艾琳疾飞而去,瞬间去得远了。罗伊尔叹了口气,和雅儿并肩而骑,雅儿恨恨道:“老大,艾琳姐对你这么好,你可不能……”

罗伊尔摆了摆手,驾马走了。

不多时,两人又降落到地上。流风雪策马赶到罗伊尔身边,吵着罗伊尔讲过去的经历。艾琳则默默的走到雅儿身后,躲着罗伊尔。雅儿见艾琳退缩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低声斥道:“艾琳姐,你躲着做什么,一路上不是都你在老大身边吗?你看流风雪这狐狸精,一来就缠着老大不放,你都成天使了,还是这么胆小,有没有前途啊?早就告诉你,将老大药倒了事……”

艾琳低头不语,默默赶路。罗伊尔身边习惯了艾琳,突然不见了人影,颇觉不适。左右回顾,却见艾琳躲在雅尔身后,正偷偷摸摸的向这边张望,又好气又好笑。朗声道:“艾琳!你过来。”

艾琳脸色上一红,慢慢凑到流风雪边上,和罗伊尔一左一右夹着流风雪,却不敢靠近罗伊尔。罗伊尔笑道:“雪儿缠着我说一些我们分别后的情况,你来说给雪儿听好了。”

流风雪白了罗伊尔一眼,使了一个轻巧的身法,飞身到艾琳的马上,搂住艾琳的腰道:“有人不说拉倒,艾琳姐,你讲给我听听,怎么才能长出翅膀来……”

罗伊尔笑道:“雪儿,艾琳可是今天一天都没吃饭了,你还是乖乖的,晚上我们再完完整整的讲给你听,好不好?”

流风雪轻轻的伏在艾琳身上,酸溜溜地说道:“艾琳姐,他对你真好,我也一天没吃饭,就没人关心我。”

艾琳忙道:“雪儿饿了吗?我、我不是的,不是的。罗伊尔平时都很想你的……”

罗伊尔身后,雅儿长叹一声,摇头不已。

“罗伊儿,她们两个,你到底喜欢谁多一点?你接下去怎么办?”脑海里,初月声音突然响起。罗伊尔甚是奇怪,初月除了每天在罗伊尔梦修时聊上几句外,很少主动干涉罗伊尔的思维,想不到现在居然冒了出来。看来女人喜欢八卦是天性使然,就算成了天使也不例外。

“我也不知道,你觉得我该怎么办?”罗伊尔回答道。

“我没恋爱过,怎么知道。”初月道:“恋爱的感觉很好吗?”

罗伊尔有些黯然,道:“初月,我一定让你复活过来,让你有机会和你所爱的人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

“我所爱的人吗?”初月怅然道:“除了你,我还有认识的人么?”

“初月,总会有的”罗伊尔坚定地说道。

折腾了一天,众人早早择了一个河边的平地宿营。流风雪兴致颇高,月影初上,流风雪在月色中翩翩起舞,但见长袖婉转,浮光碎影,舞到深处流风雪樱唇轻张,箫声月色将这春夜洒落一地。惹得众人柔情寸断,无论是剑兰士兵还是精灵战士,都深深被这美妙的舞姿折服。

一曲舞罢,众人皆默然无语,仿佛还在咀嚼着那未尽的味道。四周便只有蛙鸣虫唧之声萦绕耳畔。许久后,掌声四起,气氛热烈到了极致。流风雪款步轻移,盈盈来到原战天众人面前,众人忙让了座位。未几,疾风烈捧上冲泡好的云针雾茗,邀请众人一道共饮。月色清冽,茶香味醇,嬉笑声中疾风烈和众人的关系拉近了许多。

在众人的鼓噪之下,罗伊尔陆陆续续将流风雪离去后的遭遇一一道来,很多事其它人都未曾听闻,都听得津津有味。玄鹰圣殿、剑岛战役、神族追杀、天使之城,一个个传奇的经历被罗伊尔娓娓道来,直到月上中天才渐渐安静下来。

“罗伊尔将军经历如此丰富,怪不得年纪轻轻却颇有大将之风”疾风烈赞道。

“你还有个初月?”流风雪的关注点却与疾风烈大相径庭,语气中醋意十足,道:“怎么不叫出来和大家见见面啊。”

“雪儿不要胡闹,初月又不是宠物。哪里是随便能叫出来的。”罗伊尔道。“雪儿过来,我们有礼物给你。”罗伊尔向艾琳使了一个眼色,领着流风雪离开营地,艾琳愣了一下,跟了过去。

众人看三人两前一后慢慢走远,在小河里一块突出的大石头上面坐了下来。雅儿看着月光下三人错落的剪影,叹道:“老大搞什么嘛?脚踏两只船不说,居然还踏得这么明目张胆、肆无忌惮。这边两个还没搞定,那里又来个什么初月,还直接就住在他心里,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花心大萝卜。”众人深有同感,点头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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