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风的猜测精准无比,就在杨玉前脚离开后的两个时辰,就瞧见姜尚陵满脸铁青立在潽国皇陵那座石棺旁。
不过姜尚陵明显理智许多,并没有任何发飙的迹象,反而沉着脸离开皇陵,朝着燕京的方向飞去。
“陛下,不好了!”
“本皇心情烦着呢,少在本皇面前大呼小叫!该死的奴才!”
伴随着一声脆脆的巴掌声,薛志勋阴沉着脸,死死盯着跌倒在地捂着嘴的家丁:“说!什么事?”
这家丁唯唯诺诺起身,指着府中一间偏厅,道:“先前来了位怪人,也不经通传,就夺门而入,我们也想将这人拦下,可是这人身手了得,三两下就将府中的护院师傅打得哭爹喊娘,现在还躺在床上,翻不了身。”
“什么?反了!反了!”
薛志勋本就憋着一肚子火,惊闻竟有人敢跑到他府上闹事,气得浑身直哆嗦,怒道:“带路!本皇就要瞧瞧,是哪个不起眼的家伙,敢这般狂妄!”
“小子,你口中的狂妄之辈,莫不是老夫吧?”
忽然,薛志勋冷汗直流,因为一道不阴不阳的苍老之声悠然传来,当下豁然转身,入眼,是一位身披黑袍的老者,正迎风飘扬,悬在半空,满脸揶揄望着眼皮底下的薛志勋,就仿佛在俯瞰卑微的蝼蚁一般。
“陛下,就是他…”
‘啪!’
“不长眼的废物,留你何用?”
家丁还未说完,就被薛志勋一个耳光煽得头昏目眩。紧接着,薛志勋愤然拔剑,一骨碌便刺向家丁,这名家丁甚至来不及发出惨叫,便彻底魂飞九霄。
“前辈,下人不懂事,竟敢怠慢贵客,该死,真该死!”
薛志勋扬扬手,示意后面的随从将家丁的尸体抬走,然后才摊开手,做出请的动作,道:“前辈,里边请,远来是客,晚辈这就替前辈接风洗尘。”
“小子,你倒很识时务,难怪梅师兄愿意在你府中深居简出,不错。”
老者便是赶来燕京的姜尚陵,目前唯一的线索,便是追溯梅枯的失踪之谜,说白了,只要找出问题所在,便可顺藤摸瓜,揪出到底是何方神圣竟敢带走古风。
“莫非前辈就是梅先生常提起的姜先生?”
“正是老夫。”
“姜先生,您来了就好了,梅先生出事了,府中下人来报,梅先生连着几日未归,怕是凶多吉少。”
薛志勋闻言双目一亮,忽然,便半跪在地上,毫无皇室风度的抱头哀怨,似是悲戚异常,就连姜尚陵也不由流露出凄凄然的神色,因为薛志勋的举动不仅出乎姜尚陵的意料,甚至一度被感染,毕竟梅枯与姜尚陵乃是情同手足的师兄弟,姜尚陵刚出道那会,若非梅枯一直帮衬着,照顾着,恐怕早已夭折,更遑论登上炼魂宗宗主的宝座。
甚至宗主的宝座,也是梅枯心甘情愿让给姜尚陵的,而且为了避免东窗事发,梅枯竟牺牲自己,堕入凡尘世俗,守着古风被害的秘密,就连亲儿子,也不闻不问。做到这一点,姜尚陵一直记挂在心,这份恩情,二十年前,就已愧疚,而此刻,更是悔恨!
“师兄!当年师弟不能拯救你的唯一血脉,便已无颜见你。今日,你遭宵小之人迫害,师弟却连凶手的眉目都无法追溯,师弟无能!”
姜尚陵仰天长啸,瞬间,府中盆栽、假山,甚至地壳都产生剧烈的颤动,薛志勋惊恐起身,眼眸还残留着一些泪迹,同时还有意无意瞄了眼姜尚陵,心中窃笑,看来演戏太过投入,也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不过若能争取到姜尚陵这位魔门魁首的信任,怕是再哭个十次八次,相信薛志勋也非常乐意。
“姜先生,其实这些天,晚辈也找出一些眉目。”
“当真?”
“晚辈岂敢欺瞒姜先生,梅先生以往待晚辈如亲子一般,常说晚辈跟他儿子极为相似。”
为了尽可能讨好姜尚陵,薛志勋可谓摆足嘴脸,甚至恬不知耻到做别人亲儿子也无妨,这对于一国的皇子来说,乃是赤裸裸的卑躬屈膝,不顾颜面。但是,薛志勋就是这样的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只要能顺利继任大统,就算卖祖求荣,也在所不惜。
若是以往,姜尚陵岂会看不出薛志勋葫芦里卖的药?可是,先是丧子、紧接着如亲手足的师兄也相继离去,更长久背负着无法拯救师兄唯一血脉的愧疚,这一刻,姜尚陵的心神早已复杂混乱。
惊闻梅枯以往竟将薛志勋当亲子对待,思维便陷入歧途,理所当然认为这是梅枯对亲子的思念,这才将所有的思念寄托在一位凡夫俗子身上。
爱屋及乌下,收拢气势,顿时,府内的震动渐渐减缓,直至消失。
当下,薛志勋将姜尚陵请入客厅,同时将心中的一系列猜测如实相告,并间接点出,很可能是平等王府的人干的好事,毕竟以梅枯的实力,就算与人结怨,在这凡尘俗世间,怕也毫无敌手。
可是,灵魂玉简的碎裂,让姜尚陵清楚意识到,梅枯,是真死了,那么,以梅枯深居简出的习性,这几年来,唯一针对过的,便是平等王府。
那么,平等王府,就算冤枉,也八成脱不开关系!
姜尚陵乃是魔道枭雄,手段铁血,甭说杀几个凡夫俗子,就算大闹天煞宗,眉头也不会皱下。
所以,当夜便大张旗鼓‘拜访’平等王府,同时还要薛志勋相随,因为担心动摇国之根本,薛志勋建议,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千万别动平等王薛明路。
可是,在姜尚陵领人进入平等王府后,薛明路就一直矢口否认,这彻底激怒了姜尚陵,一位死了儿子,死了师兄的老顽固,在后继无望,且愧对师兄的心灵扭曲下,还有何事做不出来?
在薛明路双目泛红近乎暴走的情况下,姜尚陵对薛扬使用了残忍的魔道秘技,搜魂!同时,也得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到了这节骨眼上,姜尚陵仿佛一瞬间老了一半,将满腔的怒火发泄在薛明路身上,就连薛志勋都阻拦不住,可怜这位年过半旬的平等王,在受尽万鬼蚕食后,方才死去,就连府中下人,也是死的死,逃的逃。
仿佛发狂的姜尚陵并没有终止他的暴行,竟公然闯入大皇子的府邸,瞧见薛志言正对着梅枯的尸体指手画脚,品头论足,瞬间,便拧断了这位燕国未来国主的脑袋!
之后,姜尚陵捧起梅枯的尸体,仰天长啸:“九黎宗的臭小子,老夫定要将你千刀万剐!”
“哈欠!”
杨玉猛然打了个喷嚏,暗道该不会又给某位美女惦记上了吧?不过,很快脑海就传来古风的声音,大体是不要分散注意。
杨玉赶紧稳住心神,快速掐指结印,只见眼前两头恶鬼,正被一张红色的能量网覆盖,同时,一股股仿佛人血一般的红色线条,不断渗入两头恶鬼的皮肤。
这是先前在坊市采购的九阴锁、白楠花,以及汗阴血石炼制而成的附魂索,当然,杨玉可不懂得这般歹毒的玩意,这要多亏古风的悉心‘教导’,方才炼制出这等能控制恶鬼行为意志的宝物。
“趁现在,收网!”
忽然,两头恶鬼抱头在地上不断翻滚,古风大喜,赶紧提醒杨玉。
杨玉闻言,不敢马虎,当下依照古风传授的方法,掐指结印,忽然扬手,喊道:“收!”
只见那张红色能量网,竟仿佛针线一般不断侵入恶鬼表皮内的经脉,两头恶鬼发出凄戾的嚎叫,可很快,便嘎然即止,身体浮现一层层暗淡的黑光,瞳孔在闪过一瞬间不易捕捉的腥芒后,便彻底如木偶一般,巍然不动。
“你试试,看能否操纵这两头恶鬼。”
脑海再次传来古风的声音,因为玄陵镜与杨玉早已心神相依,古风仅需将想法告诉杨玉,玄陵镜便会第一时间将这些信息折射到杨玉心中,所以,并不需要太困难甚至苛刻的交流方式。
杨玉点点头,开始将心中的想法传递给两头仿佛一瞬间有些人模狗样的恶鬼,初始毫无成效,但渐渐,杨玉惊喜发现,这两头恶鬼竟开始有节奏的行走,或者做出一些较为简单的动作。
“不错,再熟练一下,这两头恶鬼便能根据你的心意,助你御敌。不过,当务之急,先要将复颜液滴在恶鬼身上,祛除这两头恶鬼的尸气,同时恢复生前的容貌,否则,就这模样,走上街都能将人活活吓死。”
杨玉闻言,嘀咕着原来古风也喜欢说一些幽默的笑话,不过却不敢笑出声,当下取出在坊市购买的复颜液,滴在两头恶鬼身上。
很快,只见两头恶鬼焕然一新,其中一人,就仿佛在桃花烂漫时节喜好卖弄文采的书生,另一人,倒是显得精气十足,一副在战场所向披靡的将军形象。
两者如此矛盾的同处一地,让杨玉荒唐联想起‘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典故。
当下心神操纵两头恶鬼互相模拟人类的正常作息,之后,杨玉便寻了一处僻静的草地,盘膝坐下,目的,便是冲击双生境!
这也是离开坊市后,古风提出的建议,毕竟,修炼封凝之术,必要的前提,便是自身修为,需要达到碎凝境,而杨玉,据此,还足足差了两个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