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梦影的笑暗藏一丝鄙夷,挚城正了正色道:“你表面对我忠心顺从,背后却是阳奉阴违,完全把我的话都当耳旁风了。”
梦影满面疑惑:“请太子明示?”
挚城幽深眼光充斥着霸道的气焰,“我明明白白的告诫过你,要你以我为重,没有我的允许不能和人谈论儿女私情。”
梦影满面的不以为然,低哝道:“不要说我没和人谈论儿女私情,即便是有,你未免管的也太宽了吧!”最后几个字虽低缓但铿锵有力。
他眼里的火焰猛的一跳,立即变的凶狠,死命的盯着她不放,“你如果敢不听我的,我绝不放过你。”
反正无论怎么卑微小心都难逃他的魔掌,梦影心一横,毫不畏惧的迎上他的目光,气势十足,“与其活的没有尊严,不如死的有骨气。”
挚城怪异的一阵嗤笑,他心里怎么对她,她居然察觉不到,硬要说些伤人的话来,一瞬不瞬的望着她:“你若胆敢背叛我,我怎会轻易的让你死。”
她心中一沉,仍保留着刚才的气势,“你想怎么样?”
他直勾勾的盯着她好一阵子,直让她心里发毛,方听的他玩世不恭的道:“信不信,我此刻要了你,就如喝一杯茶那么简单容易。”
她本就晕红的脸,如今,连耳根子一并红了起来,她的皮肤是接近透明的白,这样一红,更连春光里最娇艳的鲜花也抵不过这份红。
片刻后,轻轻捶打了一下他的肩头,一副豁出去的样子:“你若敢那样对我,信不信在你未得逞之前我就咬舌自尽。让你后悔一辈子。”
她本是因为气急不经意轻打到他的身上,却使他的心跳骤然加快。又闻的她为守贞洁慷慨激昂的那番话只让他苦笑,却最终将心思锁在她的那句:“让你后悔一辈子。”难道他的心思被她察觉,尴尬的侧过了头,毫无底气的小声说了句:“什么后悔一辈子两辈子的。”
她以为自己果然抓住了他的软肋,得意的道:“太子如果把赵寻逼死了,还有谁会对主子像我一样忠心。太子本就势单力孤,若因为一点芝麻绿豆点的小事就处置了忠心耿耿的手下,岂不便宜了孟贵妃大皇子一党。”
听她如此说来,他内心反而有些失望,落寞的垂下脸来自言自语道:“原来你是说这个啊!”
察觉他颓然的表情,她感觉他果然蔫了下来,乘胜追击:“太子殿下,莫怪奴才把话说的太直白,可是有些话不说不明。虽然奴才身份卑微,可是同样希望得到别人的尊重。如果太子对奴才尊重,奴才一定会对太子忠心耿耿绝无二心,誓死报效太子。如果太子将奴才看做玩物,奴才为了守得自身,只有一死了之。”
挚城面色如铁,冷冷吐出一句:“你这算是威胁我了?”
梦影瞧见他紧紧握住双拳,知道他动了盛怒,不敢直视他,抬首望着西方天际的一片烟红,既然将自己想说的已说的透彻,再多说也是无益。
许久之后,他鼻翼微微张阖,目光落在他脸上,语气里满是轻佻和不屑:“你还真把自己当成颜如玉了,居然恬不知耻的以为本宫会垂涎于你。”
他气急的羞辱之言使她顿觉尴尬,垂下头来一语不发。又闻得他鄙夷的道:“你除了一双眼睛还算看的过去,完全长了一张刻薄的脸,本宫看着都觉得厌。”
她的拒绝,让他的内心无比的空荡,为了守住内心深处的尊严,才出言刺激她,当见到自己的目的达成,为什么心底更加的隐痛。
自认识她以来,他一直欣赏她不卑不亢的性情,以及她的聪明隐忍,还有那深藏着的悲天悯人之心,这些直让他觉得她亲切。而他对她的容貌确实不算着迷,唯有一双勾人心魄的眼睛,无数次在他脑海中萦绕不绝。
他居然诋毁自己的容貌,直让她为云玲叫屈,云玲可是一等一的美人,怎么就成了一张刻薄的脸了,真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心细如尘的她察觉到,挚城近日一直在私底下对她自称“我”,此刻又改口成了“本宫”,毫无疑问这是距离的象征。
不过见他郑重其事的表明了立场,总算让她安心了,至少以后不会沦为他的猎物了。只要在他面前小心些,不要犯上次百合如意钗之类的错误,就万事大吉了。可是为什么内心还隐隐有一些不安,似乎是充满暧昧的不吉的征兆。
后来梦影得知,苏贵妃没在离央宫呆多久,就乘坐着步辇回延禧宫了。有了苏贵妃和挚城的庇护,皇上对雪娇公主只是小惩大诫了一番。而孟贵妃那里,倒是因为这么一闹腾,勾起了皇上对她的怜悯之心,夜间时常留宿在孟贵妃那里。与得宠相伴的丰厚而精美的赏赐一样一样的进入明月楼。
近日门庭冷清的明月楼,因为有了皇上的宠爱,一下子变得门庭若市起来。宫中的规矩,嫔妃不一律不准与朝臣私相授受。孟贵妃虽然正值盛宠,断然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激怒皇上。绝大多数的嫔妃连绵不绝的到访,承载着嫔妃们身后的家世势力,让孟贵妃和众朝臣们珠胎暗结的挂了勾。
大皇子同太子一样有参与朝政的资格,众朝臣因为乾清殿的重挫,虽如芒在背,但他们心底依然坚信,大皇子和太子的储君之争的赢家是大皇子。为了攀附未来的国君,自是百般的讨好巴结,对大皇子更是言听计从。
整个宫廷和朝间,都弥漫着触及不到的硝烟,似乎预示着一场你死我活的争夺即将做个了断。
挚城的离央宫,如往常一般清净,挚城的生活一如往日,照例上早朝,向苏贵妃请安,安分守已的听皇上教导他文韬武略。其余时间,他一直意态闲散的窝在宫里,除了几位教导他的师傅,私下从不和朝臣有一丝的瓜葛。
从上次和梦影的交谈之后,她们之间除了尽主仆之事,再无半点只言片语。梦影暗暗察觉到,没有了昔日莺莺燕燕的挚城,更加显得落寞,整日都不见他对身边的人说什么话。在他那份承载着的宁静孤寂下,即使她咫尺的看着他,都觉得极为遥远,就像是和他之间隔了一层层迷雾。
那层层迷雾下,使她对他有着某种说不出的怜惜,畏惧,更多的是不解。几次想试图剥开那层层迷雾一探究竟,最终怕被伤到松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