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查拉斯图拉在一株无花果树下熟睡，因为热，他用他的手臂盖着脸。这时一条蛇来咬了他的嗓子，查拉斯图拉痛得惊叫起来。他从脸上放下他的手，看见了这条蛇；蛇认得查拉斯图拉的眼睛，便不安地蠕动着想逃跑。“你还没有受到我的感谢呢！”查拉斯图拉说。“你在适当的时候惊醒了我；我的程途还遥远呢。”“你的途程不远了！”这蛇悲切地说，“我的鸩毒是致命的。”查拉斯图拉微笑了，“曾有过一条龙会死于蛇的鸩毒么？”—
——他说，“取回去你的鸩毒！你还不
够富裕将它给我。”于是这蛇又贴在他的嗓子上吮吸着他的创伤。
有一天当查拉斯图拉将这事告诉了他的弟子，他们问：“怎么，查拉斯图拉，你这故事的伦理是什么呢？”查拉斯图拉如是回答了他们：
善人和正直的人说我是伦理之破坏者：我的故事是非伦理的。
但当你们有一个敌人，你们不要以德报怨，因为那要羞辱了他。只证明他曾经对于你做了一些好事。
与其羞辱毋宁使人激怒！当你们被诅咒我并不愿你们祝福，宁是也一同诅咒！
假使有一个不义临到了你们，你们可以即刻做出五个小的不义摆在旁边。难看的只是不义压倒了的人。
你们知道了这个么？分割的不义是片面的正义。能负不义的人当担负了不义！
一个小的复仇较之全不复仇更近人情。除非责罚也是侵犯者的一种权利和光荣那我才不爱你们的责罚。
以不义归己比维持自己的权利更高贵。因此人必须足够富裕。
我不喜欢你们的冷酷的不义；从你们的裁判者的眼里总闪射着执行者及其冰冷的钢刀。
告诉我：什么地方可以觅到正义，那有着炯眼之爱的正义？
请为我发现不单是忍受了一切的罪过的爱。请为我发现了除法官而外解放了一切的正义！
你们还想听这样的话吗？对于彻底正义的人，即使是谎言也是对人类的爱。
但我怎能彻底正义！我怎能给每个人以他自己的！让这满足了我吧：我给每个人以我自己的。
最后，兄弟们，请提防对于一切隐遁者勿行不义。隐遁者怎能忘怀！他怎能报复。
隐遁者如同幽深的井。容易投下一个石子：但石沉到底，那末，告诉我，谁将它带出来呢？
也提防着，别伤害了隐遁者！假使你们已伤了他，那末也杀了他！
——
查拉斯图拉如是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