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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文化的巡礼——建醮

建醮,对于我们村子而言,确实是一大盛事。据老一辈的人说,离上次建醮的时间,大概已有五六十年了,难怪村里的老人会如此的重视。

盛礼的当天,一过中午,庙前的人声便慢慢沸腾起来,野台戏更是唱得起劲,而手握清香的善男信女,则满脸虔诚地喃喃自语着,空气中透着既庄严又愉悦的讯息。

除了庙里持续不断的法事活动之外,最先展开序幕活动的便是放水灯,目的是招引重回阳世的孤魂野鬼来此一聚盛宴。

大约是下午二时许,道士们就开始起程,锣鼓咚咚地在前引导,一旁的唢呐已咿咿呀呀地吹起,村民则捧着水灯,一群群尾随其后,缓缓地绕过员山溪。就在此刻,雨点猛落下来,沁出了不少凉意,但依然滴不断村民虔诚的敬意。

道士们口颂经文,上告天庭,几分钟之后便开始放水灯。水灯一座座地顺流而去,灯里的蜡烛一闪一闪地晃动着,一直到无可复见,众人才缓缓收目,踏上归程。

接引鬼魂的工作也正式告一段落,但是另一段盛大的祭典又于此刻正式展开。

布袋戏、歌仔戏、颂经、宴客罗织而成的五彩大典,将员山乡这块贫瘠之地点缀得有如宫殿般。如此奢华的文化习俗,一直到三天后才缓缓落幕,但留给我们的却是一串谜样的审思。

建醮的用意

倘若以台湾民间的习俗而论,最为热闹、奢华的祈福祭典,当是所谓的建醮了。

“醮”的原意为祭神。目前本省所谓的醮则是指一个社会为还愿酬神而设的大型祭典。一般来说,醮祭的种类确实繁多,但有的早已名存实亡,有的则濒临绝迹,目前所见的仅有祈安醮、瘟疫醮、庆成醮等。其中庆成醮是庆祝庙宇的落成而实施的,又称“祈安庆成醮”,醮祭中也以此居多。毕竟因灾荒或瘟疫流行而祈求平安的瘟醮,以及为水灾、火灾而办的水醮、火醮,早已不复存在了,往往只附属于庆成醮中举行。

如果以醮期来区分,醮又可分为一日醮、二日醮、三日醮、五日醮,其中当然以长达五日的五日醮最为盛大。

三日醮次之,但其仪式的内容相当充实,且较易举行,故三日醮仍视为标准的醮祭。

依照台湾醮祭习俗,以还愿祈神、去灾植福为目的,各地皆同,但祭典的实际做法,则因地制宜,颇有出入。

此外,醮祭规模的大小,和地方信徒人数的多寡也有相当密切的关系。

民间信徒建醮的时间多集中于秋季至仲冬,也就是9、10、11三个月,这时正是农村收割闲暇之期,过早或过晚皆有所不宜,由此我们也可发现,以前农村祭典和生活都与季节密不可分。

在举行建醮仪式之前,通常都要掷签求神明同意,有些甚至在建醮前四五年前即行之。确切日期乃请择日师数名,各自提出吉日课,由“醮局”参酌情形,再掷签请示神明才能定案。

为求统一事权,而有“醮局”的设立,负责建醮的筹备工作。“醮坛”的组织更是繁杂且独具一格,为实际参与醮祭的执行单位。最高的职位为炉主,另有主会、主醮、主坛、主普等,合称“四大柱”,各司醮祭中的重要工作。

建醮时的经费来源,则可分为“斗灯首份”和“丁口钱”两种。斗灯设于道场内,有“天宫首”、“地宫首”等,其中尚有为做醮城全体信徒的“总斗灯”。斗灯首份需按多日多目等级,邀约不同的款项。“丁钱”则集向醮城内的信徒,不分男丁女口,每人捐献小额金钱,以资建醮费之用。

“醮局”与“醮坛”的组织确立,筹备工作已趋具体化后,便开始筛选道士,组成“道士团”主持醮仪。醮祭修吉庆之事,应聘“红头”道士承办,“乌头”道士不得参与,而地域观念也常介入,如闽庄多不用粤籍道士。

除了一些规则外,道士的遴选,由执事者个别聘请,也有信徒推荐,然后在神前掷签,由神明定夺。

醮祭前,在庙内道场搭建柱首房、香办房、道士宿舍、厨房、天公坛、并且开始准备祭祀时所用纸糊的大王爷、山神、地神、同归所等。

每当醮祭时,多用木扎纸糊,搭建成几层楼高的宫殿,作为祭典之用。“外坛”的搭建,即是用“纸”糊的。

虽是如此,但装饰起来仍然十分华丽。在“内坛”中的纸神像,则有李老君,有时尚陪祀有圣童、忏童各一,此外尚有温、康、赵、高四大师的纸像。

根据估计,一切如仪的建醮费用,少说也需要几百万至上千万之多,这对一般乡下的农夫,着实是一笔不算少的负担,也许此刻的你会持疑而问:建醮是不是对他们别具意义,否则怎忍心花下巨款呢?

醮中话心理

如果你心思细腻的话,一定可从建醮的醮期、建醮内容以及过程窥知其中的堂奥。有人说,建醮的最大目的是酬神感恩,其实这只不过是一种美丽的谎言而已,它真正代表的用意应该是畏神惧鬼,也就是说,人类对若干已知和绝大部分未知,所衍生而出的害怕心理。

虽说目前因恐水、恐火、恐瘟疫的水醮、火醮与瘟醮已经消失了,但是畏神的建成醮在台湾却依然流传着。

从此现象也可推知,人类对“神”的实际心态是既畏又敬的。

但是如此的畏惧心态,用千万元的代价替换有效吗?值不值?这确实有待我们重新评估。倘若我们是以保留传统的心态来衡量建醮,那么其间的流程,可能也需要再设计,以求能赋予它新的生命。相信如此的建醮活动才真正具有时代意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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