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意开始还很紧张深怕别人看出点什么,待李别开始扎针后才慢慢放松了下来。
途中李别会偶尔抬起头打量一下她问她痛不痛,景意总是笑笑说不碍的。隔了会儿李别又突然冒出一句,“小主就算不为了自己,为了关心你的人也要好好爱惜身体才是!”
景意想起什么,鼻子一酸又流下泪来,忍了会儿才哽咽道,“知道了!”
李别握着她脚的手微抖,隔了会儿才继续。扎完针他又开了吃的药说是让太医院煎好了送来,李嬷嬷满意地笑着将他一直送到门口才转回来挂起帐子,景意已经扑在被子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瑞雪从隔扇后面出来抱了抱她道,“很疼吧?瞧都哭成这样了!”
“没事没事,过几天就好了!”宁淑拍拍瑞雪的肩膀,坐到景意另一侧道,“快别哭了,刚刚是谁说不让传太医的?”
想到这里人生地不熟又没个亲人在身边,景意哭得更是伤心,最后还是李嬷嬷看不下去了,请其他小主先回去好让景意休息会儿。景意也是真累了,饭也没吃就缩进了被窝,瑞雪怕打扰到她便跑隔壁宁淑那里混时间去了。
都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储秀宫新进秀女伤了脚要一个月才能好的消息不消一刻钟就传遍了东西六宫,甚至连好些外朝的大臣都知道了这事儿。听说被罚的是德妃娘娘的侄女儿,心烦意乱的博齐第一时间告假回了府。
乌雅氏一家还没从嫡长女撂牌子的阴影中缓过来,又传来留牌子的庶女被虐待致瘸的消息,府里一干人等除了额亦夫妇外都聚在了大厅,威武气得拍桌子站起来,“那个花姑姑究竟是什么来头?是谁的人敢这么针对二丫头?”
索绰罗氏脸上阴云密布,叹了口气道,“阿玛,要不我递牌子进宫一趟吧!”
“你忘了娘娘昨儿晚上派人来说的了?”博齐瞪她一眼小声道,“德妃娘娘和咱们家现在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呢,你这时候进宫不明摆着是为了景意的事儿?我看还是另外想想办法吧!”
“有什么办法可以想?你们也知道景意不是那无风起浪的人,怎么会平白受罚?呜呜,我苦命的儿啊!”
正厅里闹哄哄乱成一团,玉妈妈进来道,“李家大少爷来了,要见老太爷呢!”
“快让他进来!”
李别一进屋要行礼,威武一把拉起他,“你是为了景意的事情来的吧?快说说怎么回事?”
“是,今儿听说储秀宫有秀女病了我就跟着我爹去了,哪知道生病的竟是二妹妹。她现在除去受了刺激精神不大好外,年前扭伤的右脚还又崴到了,不过我已经施了针估计个把月就能好。”
先前一直沉默不语的兰姨娘听完蹭地一下站了起来,“受了刺激?受了什么刺激?你可知道景意被罚所为何事?”
“具体的还不清楚,仿佛是因为早上梳头的宫女一直没过去二妹妹就自己梳了头,管储秀宫的花姑姑对她的发式不满意,当场拆散了二妹妹的头发不算,还罚她站了一个时辰!”
“花姑姑?”兰姨娘闭着眼想了想,冲索绰罗氏道,“递牌子进宫吧,我跟你一起去。”
乌雅家全家色变,其中以博齐最甚。威武一个头两个大,扶了李别说要去崇华斋私聊。见人都走了兰姨娘也要回兰园,索绰罗氏突然扑上去拉过她狠狠扇了一耳光,“你就不能安生点?你是不是恨不得拆了乌雅家才安心?”
兰姨娘脸色一变抬起手要还回去,博齐忙拉住她,“好了,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有心思这样,还有点体统没有?兰儿走,回你兰园再说!”
“你还是在这里守着你妻子儿女吧!”兰姨娘瞪他一眼甩手出了正院,博齐看看她的背影又看看气急败坏的索绰罗氏,最后还是决定去崇华斋找威武。
几乎在李别去乌雅府的同时,刚骑完马的小十五和他四哥、十三哥也正好回宫,三人刚到宫门口就看到他寓所的太监小文子在东张西望。
小十五问道,“怎么在这里?可是有事?”
“是!”小文子看了看三位爷及他们身后的侍卫,犹豫着冲十五爷使了个眼色。
这个小文子算是小十五身边的贴身太监,看他神色明白他要说的事儿事关机密,忙招了招手让他附耳细说。
十三爷和四爷狐疑地看着主仆二人,见小十五没听两句就变了脸色,十三爷忙道,“十五弟出什么事儿了?”
小十五让侍卫们都退去值房候着,单留了四爷和十三爷道,“出大事儿了,四哥你那表妹,就是德妃娘娘的内侄女,乌雅家的那丫头,被留牌子的那个景意,病了!才将太医已经去看过了,说是早上被罚过,脚肿得有这么大!”他先是比了个番茄粗细,后觉得不对又换了碗口粗细。
四爷刚刚和兄弟谈笑间的春风和煦瞬间没了踪影,又恢复了常见的冰块脸。心道那丫头上次不过是被自己撞了下就哭得昏天黑地的,这次若真是脚肿成这样还不得水淹储秀宫?想想四爷就一个头两个大,眉头微皱,“怎么会肿这么大?可知道所为何事?”
十五爷被问得一脑袋问号,招呼小文子过来,“给两位爷说说究竟怎么回事!”
小文子躬身道,“这事儿的起因据说是因为今早梳头的宫女在其他秀女的屋子里耽搁了时辰,景意小主就自己梳了头,哪知花姑姑看了后大发雷霆,当场拆了小主的头发不算,还罚她站了一个时辰。且奴才听说小主的脚昨天就在御花园扭到了的,再加上一大早肚子里没食儿,被这么一罚还晕倒了呢!”
小十五抓着小文子凶道,“晕倒?刚才怎么没说?她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小文子吓得急忙跪到地上道,“回主子,太医院的李太医和小李大人已经去看过了,李太医开了人参养荣丸,小李大人又给小主扎了针,说是只要好生将息就没什么事儿了!”
“小李大人?”
“就是上次给主子治腿伤的太医院吏目李别李大人。”
“是他啊,他的扎针技术号称比太医院的那些老头还好,有他在爷就放心了,得了你先回去吧,有新消息立马来报!”小十五拍了拍胸口总算露出个笑容,突然又黑了脸不说话。
四爷看着他严肃道,“十五弟,你为何突然对那丫头这么上心?”
十三爷也狐疑地看着他,“十五弟,去年在德妃娘娘那里你见到那丫头的表情我就觉得奇怪,分明不像初见的神情。跟哥哥们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小十五别过头东张西望,突然道,“呀,我忘了皇阿玛还要考我功课呢,我先回北五所了。”
十三爷站出来挡住他的去路,抄着手道,“想走没那么容易!先前我还在奇怪你怎么突然要把额亦调到身边呢,今儿算是看明白点了!四哥,额亦是乌雅博齐的儿子吧?”
四爷点点头。
“留牌子的那丫头叫什么来着,她是额亦的妹妹吧?”
四爷又点点头。
十三爷满意地冲十五笑道,“说还是不说?”
“得得得我说,只是哥哥们要保密啊!”小十五警惕地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偷听才道,“其实在德妃娘娘那里之前我确实见过那丫头,去年正月间皇阿玛南下的时候咱们不是悄悄陪他去过青州乌雅家么。”
十三点点头,“我知道,当时你走错路还是我去后门把你带回去的呢!”
小十五扭捏着低着头道,“其实,其实当时是因为那丫头给我错指了路我才走错的!”
“去年正月?然后呢?只有这一次?”
“当然不是!”小十五突然提高了音量,反应过来后忙捂了嘴小声道,“去年四哥不是收到江南来的密折说的是太子和太子妃的娘家么,当时我去了那正白旗的马场,在那里。”
“那是爷们呆的地方,那丫头该不会也去了那里吧?”
小十五点点头,“我在林子里迷了路遇到女扮男装的她,当时也没多想,只以为是跟她长得像的兄长罢了。后来打听到乌雅博齐的儿子在做笔帖式,就想着要调到身边来做侍卫。”
四爷嘴角微翘,“难怪当你看到真正的额亦的时候一直惊呼着受骗了,那时你才知道遇到的人是女扮男装的她吧?”
“恩!”
小十三拍了拍小十五的肩膀笑道,“难得咱们十五弟也能为了个人这么费心!太后留牌子也是你找密嫔娘娘求的?”
“当然不是了,我,”小十五支支吾吾道,“我不过是三番两次被那丫头戏弄想找机会戏弄她罢了,怎么会去求太后留牌子。”
四爷狐疑地和十三爷对视了一眼,“不是你?可是选秀那天在南书房,分明是因为李德全在皇阿玛耳边说了什么他才说让去御花园的,不像是临时起意的样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