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掌柜得了命令,便自去安排。虽然知道事出有因,谭老爷不说,他也不便多问。
且说谭慕之正告知管家与魏府结亲之事,恰巧谭慕剑从旁经过。谭慕之便抱拳笑道:“恭喜二弟,贺喜二弟。”
谭慕剑抬手抚着头发,一味傻笑,却不知如何作答。
管家左亦便也在旁边凑趣道:“看二少爷高兴的,话都不会说了。”
谭慕剑便哈哈笑道:“你娶媳妇不高兴啊。”
“少爷说笑了,我倒想娶,就是不知谁会嫁给我。”
见管家离开,谭慕之便又吩咐了谭慕剑几句,不外乎怜香惜玉、孝悌父母等居家过日子的话,倒惹得他嘲笑起自己的大哥来,“你还是没家的人,还来教我。等我娶了媳妇,我教教你吧。”
谭慕之倒也不见怪,一笑置之。
且说魏老爷得了谭府的消息,便自去找魏夫人商量。此时,魏夫人正与女儿魏奕昕、程紫墨在房中闲聊。
“昕儿,瞧你那神色,竟有些不愿意?”
魏奕昕手中绞着一方丝帕,脸上似笑非笑的,“女儿……女儿也说不上来。既然是父亲说的,女儿听着便是。”
程紫墨知道一提到这话,魏夫人必要发怒,遂急忙笑道:“干娘,那谭家三少爷咱们都是见过的,你只说怎么样?”
魏夫人便赞许的点头,“他自然是不错的,只是不知他的兄弟会是个什么模样。”
“弟弟不差,哥哥自然只能更好了。”
魏奕昕便红了脸,神色忸怩。
“夫人,小姐,老爷来了。”彩蝶在门外通报道。
魏奕昕和程紫墨作势便要起身,魏夫人却有些气恼,“你们且坐下,谁又没请他来。”
魏老爷听见,尴尬笑道:“夫人又说玩笑话了。”
程紫墨知留着不便,便拉着魏奕昕告退了。一路上瞧她的神色总是淡淡的,程紫墨甚是不解,“妹妹,你不高兴嫁人?嫁人可是人生中顶幸福顶高兴的事。”
两人虽是同年,可程紫墨比魏奕昕略大几个月,故以妹妹称之。
“姐姐这话说的,嫁人……嫁人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什么高兴不高兴的,总之,就是那么一件事情罢了。”
“怎么会呢?你想想,嫁给一个自己喜欢的人,你喜欢他,他也喜欢你,两个人在一块有说不完的悄悄话,将来生几个孩子,一家人围成一桌吃饭,说说笑笑,多好呀。怎么会不高兴呢。”
魏奕昕淡淡说道:“谁知道……他长成什么样子。”
“妹妹原来是愁这个。我还是刚才那话,一家兄弟,能有多大差别。再说了,一般哥哥总是比弟弟英俊些,就拿我和姐姐来说,凡是见过的人可不都说姐姐是个美人。我姐姐你也见过的,我这话可说错了?”
“那倒是。”
“两位小姐在聊些什么?”
背后猛的伸出一个脑袋,倒把魏奕昕吓的心跳不止,满脸通红,“没……没什么。”
程紫墨回头见是他,遂在他脑门弹了一下,“又鬼鬼祟祟的,出来吓人啊。”
“程小姐饶命。”
那人边说边做求饶状,倒惹得两人都笑了。程紫墨便道:“好了,好了,饶了你了。”
那人这才复了正形,在两人对面坐下。
原来此人便是魏夫人赏给程紫墨的贴身随从穆枫,他向来未开口便笑,开口又总能将人逗笑,行事虽然随性不守规矩,甚至有些疯癫,倒颇得魏夫人和两位小姐的欢心,府里的下人们也都喜欢听他讲些神奇故事。并且,他是魏府下人里面唯一不用穿黑色长袍的,因为魏夫人的特许,他总是一身宝蓝色的长袍,腰间是银白的束带,远看倒颇有几分翩翩君子的风采。
“听说,咱们程小姐要嫁人了。”
程紫墨作势要打,“你才要嫁人了呢”。穆枫不躲,她反而收住了手,笑道:“是妹妹啊。”
穆枫便站起来,正色抱拳道:“恭喜小姐,贺喜小姐。”
魏奕昕刚刚恢复常色的脸一下子又涨红了,一句话也说不出,倒急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看你把妹妹弄哭了,告诉夫人让她罚你去。”
程紫墨说着,作势要走,脸上的神情也是相当严肃。魏奕昕一时急了,猛的拉住她的胳膊,“姐姐,别……别去。”
程紫墨牵住她的手,格格笑道:“我逗他玩的。夫人才懒得理他。”说完,复又坐下,道:“要不,咱们今天偷偷溜出去,去谭府瞧瞧妹妹那夫婿长成什么模样,可好?”
“我……我可不敢。”
“不让你去,我和他去,回来告诉你。”
程紫墨说完便一把抓住穆枫的胳膊,“我们很快就回来。”谁料穆枫却是不动,像是钉在了座位上,任她怎么拉扯他竟是纹丝不动,遂回头道:“走了,走了,别闹了。”
“不用去了,我听管家说了,明天就定亲。”
“明天?怎么提前了?”
“说是谭府的意思,刚才老爷便是去找夫人商量这事去了。”
“那咱们明天跟着一块瞧瞧去,妹妹也去。”
穆枫将她按在位子上,“异想天开。”
“你说谁?”
“说你啊。你见过哪家的千金小姐是自己去相夫婿的?”
“谁说大小姐就不能自己找夫婿啊。我不管别人,反正我自己的事我就自己做主,哪怕是姐姐也管不得我。”
“好,你厉害,你自己做主。”
听闻两人这一番对话,魏奕昕脸上现出一番复杂的神色,她也说不清自己心里是羡慕还是嫉妒。她从小就听话,父母说什么她都不敢违抗,她以为这样便能讨父母欢心,便能使父母和睦。
从她有记忆起,母亲白苏对父亲便总是冷冷的,虽然父母对她都是极好,可家里的气氛总是冷冷清清的,像是少了什么一般,就连眼中看到的颜色,也是一色的黑与白。等到她略大些,才知道原来自己还有一位哥哥,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却不在府上,母亲一直在找他,至今也没有找到。
后来,她无意中知道,母亲竟是被父亲抢来的,而那位哥哥也不是自己的亲生哥哥。